第12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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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显静静地等了好一阵子,见阎立本还是不肯回转过身来,这便眉头微微一扬,就此拿出了杀手锏。

“嗯?”

李显的话音一落,阎立本的身子便是一震,猛地转过了身来,一双老眼里满是精芒,如利剑般扫向了李显,脸皮子抽搐个不停,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声低沉的嘶吼,那样子哪还有半点病人的模样,简直如同发怒的狮子一般无二。

“爷爷,您……”

恭候在侧的阎知微见阎立本神情不对,登时便被吓了一大跳,惊呼一声,赶忙冲上前去,伸手搀扶住了阎立本那单薄的身子。

“出去,都出去!”

阎立本一伸手,猛然推开了阎知微的搀扶,双目迥然地死盯着李显不放,口中毫不客气地喝斥了起来。

“爷爷……”

阎知微措不及防之下,竟被阎立本推得一个趔趄,险些一屁股坐到在地,这一见阎立本如此发作,不由地便懵了神,迟疑着唤了一声。

“退下!”

阎立本连正眼都没看其孙一眼,腰板一挺,竟就此坐直了起来,大喘了一口气,挥着手,毫不客气地喝斥着。

“是,孙儿遵命。”

这一见阎立本发了怒,阎知微自是不敢再多逗留,看了李显两眼之后,无奈地应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退出了房去。

“狄公,您也先请回避一下罢。”

李显一派风轻云淡状地与阎立本对视着,头也不回地挥了下手,淡然地吩咐了一句道。

“是,下官遵命。”

狄仁杰自是不会反对李显的命令,躬身应了诺,便即退出了主卧,轻拉了一下呆立在门前的阎知微,使了个眼神,将其引到了远处。

“太子殿下究竟是如何薨的?”

阎立本一眨不眨地死盯着李显看了良久,这才一字一顿地问了一句道。

“阎相不是猜到了么,又何须小王多言。”

李显面无表情地耸了下肩头,语气凭单无比地回答道。

“什么?真是如此?这,这,这……,苍天啊,您睁开眼罢,这人世间怎会有如此狠毒心肠之婆娘啊,虎毒尚且不食儿,为人母者怎能如此心狠啊,可怜太子无辜丧命,我大唐社稷危矣,老朽恨啊,恨啊……”

阎立本原本就已在怀疑太子的死是武后下的手,此时一听李显如此说法,先是大吃一惊,旋即便悲从心起,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其声之凄厉,令人实难以心安。

“阎相还请节哀,逝者长已矣,活着的人总该是得为逝者做些甚子罢。”

李显默默地立于榻前,任由阎立本发泄个够,待得其哭声稍缓,这才叹了口气,出言开解道。

“哼,殿下何必装圣洁,尔也非甚好人,休欺老朽年迈,若非尔等苦苦相逼,太子殿下又怎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老朽恨不能多活几年,生啖了那老婆娘的肉,方能解了老朽心中的怨与怒,恨啊,恨啊!”人已将死,阎立本自是全都豁出去了,不单将武后臭骂了一通,便是连李显也遭了池鱼之殃。

好人?呵呵,好人总是活不长的,在天子之家,好人不过是濒危动物罢了,不是早死,便是被杀,哪来的甚圣洁可装!李显从来就没自认是个好人,自是不在意阎立本的呵斥,索性不再开口,任由阎立本在那儿骂个够,所有的污言秽语全都当成了拂面的春风了事……

第三百零四章两个条件

“老朽不过一将死的老头罢了,操那些心又能做甚用场,呵呵,可笑,着实可笑之至,嘿,难得殿下如此乖巧,竟容得老朽百般谩骂,想来是所图必大了的,可惜啊,老朽已是待毙之人,有心而无力了,倒要叫殿下失望而归了罢。”

阎立本喋喋不休地又哭又骂了好一阵子,总算是消停了下来,再一看李显兀自从容不迫地屹立在榻前,浑然没事人一个,心情自不免有些不爽,这便冷笑了一声,夹枪带棒地讥讽了李显一番。

“阎相令小王失望不打紧,只要太子哥哥在天之灵莫要失望了便好。”

李显素来就不是省油的灯,论及辩才,满大唐里也找不到几个能与李显辩个高低的,这会儿见阎立本已是发泄了个够,李显自也就不再客气了,哈哈一笑,一派不以为意状地回了一句,登时便将阎立本噎得面色铁青无比,以致于李显都有些子担心这老头会不会就此彻底去见了佛祖。

“好,好,好,说得好,嘿嘿,老朽是无能了些,白瞎了太子殿下的厚爱,未能辅佐太子殿下以成大业,本就是该死之身,死了也好,到了九泉之下,任凭太子殿下打杀也就是了,至于英王殿下您么,那就请好自为之罢,倘若走了太子殿下的老路,老朽便是在棺木里,怕也会笑得直打跌!”

老阎同志也不是好惹的,数十年的官宦生涯里,同样练就了一口好钢牙,加之此际早已是心灰意冷地看开了,自是不在乎李显那亲王的尊贵身份,这一听李显张口反讽,怒极而笑了起来,毫不客气地便反击了过去。

“阎相怕是要失望了,孤并无在此时图谋东宫大位之打算。”

阎立本的话虽是难听得很,可李显却似半点都不在意,笑呵呵地拱手回了一句看似不相关的话,却令阎立本立马便愣在了当场。

“当真?”

在阎立本原先的预计中,李显此来必是冲着收服原太子一系的官员而来的,其目的不外乎是要众人为其抬轿子,以便趁机直上青云,可此时一听李显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阎立本自不免有些子糊涂了,愣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回过了神来,眯缝了下眼,狐疑地问道。

“小王向来不说虚言。”

事实便是如此,左右不过就是这两天,一切的行动都将大白天下,李显自也无甚可隐瞒的,这便微笑着回答道。

“那殿下图个甚?老朽不明,还请殿下赐教。”

阎立本是真的看不懂李显的用意所在了,皱着眉头思忖了好一阵子,还是一无所得,无奈之下,也只好硬撑着发问道。

“小王所图不过是阎相所思之事罢了,仅此而已。”

李显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面色一肃,冷然地回了一句,旋即便闭紧了嘴,只是静静地看着阎立本,任由其自己去琢磨内里的玄机之所在。

“此时不图?呵呵,好一个此时不图,它时呢?殿下倒是好算计,老朽佩服,佩服!”

阎立本能官至宰相,自然不是简单的人物,细细一回想李显的这几句话,瞬间便已明了了其中的关键之玄机,恍然大悟之余,不禁暗自心惊不已,这便不冷不热地讥讽了起来。

“阎相明白便好,对非常之敌便须非常之手段,若不然,当年的王皇后、长孙大人、上官大人,乃至今日的太子哥哥,便是小王将来之榜样。”李显并不在意阎立本的态度,只是冷静无比地陈述道。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呵呵,殿下胸中自有沟壑万千,老朽万分不及也,可惜啊,若是太子殿下有殿下帮着,也不致……,唉!”

李显的政治手腕之高明阎立本自是早就领教过的,此时听得李显说得如此坦然,显然不是在虚言应付,胸中对李显的怨气立马便稍平了一些,然则一想起屈死的太子,登时又不免悲从心起,长叹了一声,泪水又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

“人皆有私心,小王亦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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