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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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昭睿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不敢妄动。

那一箭若再偏一分,就足够要了他的命!

然而溯辞的目的并不是当中射杀他,恰到好处的威慑足够令他将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两箭出手,溯辞便不再躲,大大方方地在矮墙后露出脑袋,甚至有些耀武扬威地冲薛昭睿晃了晃手中弓箭,露出一口白牙。

薛昭睿很快看到了溯辞,登时大喊:“城楼上有刺客!”

弓/弩手立刻调转箭头,对准城楼又是一阵箭雨。溯辞吐了吐舌头,立刻翻下城楼。

得到喘息的薛铖不敢有任何迟疑,飞速冲向薛昭睿。得了空档的燕云军毫不客气地抢了骁卫仅剩的几个盾牌,紧跟薛铖冲进宫中,最后两个进门的心照不宣地将宫门重新关好、下钥,以防腹背受敌。

此时薛昭睿不敢再停留于车驾上,在亲信的护卫下仓皇走下车驾,看着犹自对着城楼一通乱射的亲兵就气得牙痒,怒道:“拦住薛铖!拦住他!”

正在他大喊的功夫,薛铖毫不犹豫将手中红缨枪掷出,眨眼间便将一个防备不及的弓/弩手扎穿,钉入身后另一士兵的胸膛,两人一串随着红缨枪的余劲向后倒去,顿时打乱了阵型。

薛铖就趁着撕出的豁口切入人群,从尸首腰侧摸出长剑,一剑劈向后排士兵。他身后燕云军精锐执盾牌冲来,霎时将前排弓/弩手推得七零八落。

但,到底是训练有素的亲兵,短暂的混乱后很快找回了节奏。

后排执长/枪的士兵很快补上前排替代了溃散的弓/弩手,步伐整齐迈上前来,伴随着一声大喝,一排整齐的长/枪/刺向薛铖等人。

亏得在兵马营累月密集的训练,燕云军反应十分迅速,立刻将盾牌横放于地,避开上方刺来的长/枪,向前一个翻滚,短匕出鞘削向亲卫脚踝。

伴随一声声惨呼传,燕云军劈手夺了亲卫长/枪,一棍子敲向这些人腰腹,连人带枪急走几步,而后手底发力,将人一棍推出,霎时又倒了一排。

薛昭睿在后方看得头皮发麻,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薛铖竟能在西南那种不毛之地训练出这样一支悍勇的队伍。

眼见自己的亲卫溃不成军,薛昭睿心急如焚,双拳紧攥,不安地向后张望。

荣达怎么还不来?!

心焦之时,只见甬道尽头出现了一队银甲军的身影,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荣达的高声厉喝一齐传来:“何人在宫中放肆?!”

第122章 宫变(2)

荣家世代执掌右骁卫, 从不牵涉皇子党争,一门心思守卫皇宫、忠于帝王,深得皇帝信任。

话虽如此,在皇权更迭之间,若无恰到好处的站位与拿捏妥当的示好,即便能在新君即位之时稳住脚跟,也很快会慢慢被清出权力中心。显然荣家深谙此道,否则此时的荣达只怕早已成为权力倾轧的牺牲品,哪还有执剑于皇宫甬道间的特权。

此刻薛昭睿看着赶来的荣达, 内心喜忧参半。

喜的是荣达身为右骁卫上将军绝不会放任薛铖闯宫,甚至可以缉拿薛铖,若此时薛铖反抗, 他就可以借此坐实薛铖谋逆的罪名!

然而他忧的同样是荣达的身份,如今承光帝尚在, 荣达虽对他控制宫闱没有提出异议,但同样对他的示好没有半点回应, 无论如何暗示,都会被一句铿锵有力的“臣誓死守卫陛下”给推了回来,令薛昭睿拿捏不准荣达的真实想法。

听见荣达的高喝声,薛铖一个手势止住了下属的攻势,转攻为防, 再没有前进一步。而薛昭睿投鼠忌器,并未趁机偷袭。双方人马陷入一种微妙的停战状态,但却无一人敢有丝毫松懈。

扎眼功夫, 荣达率军赶至奉天门,望着对峙的两队人马和地面的血迹,面色冷沉,道:“宫中械斗是何等罪名,二位不会不知罢?”

薛昭睿蹙眉,立刻道:“荣将军,薛铖闯宫意欲行刺,本王不过出手阻拦罢了。”

薛铖对荣达一抱拳,道:“在下闯宫确有要事需面见陛下,实乃情非得已。不过,这皇宫禁地历来都由右骁卫戍守,今日宫门甫开便见满目黑甲军士,倒教人吃了一惊,还以为宫里出了什么变故、被旁人把持了。”

薛昭睿脸色骤变,怒道:“薛铖你血口……”

“殿下。”荣达截断薛昭睿的话,目光扫过一众黑甲士兵,道:“王府亲卫入宫,不知可曾得陛下手谕?”

这句话令薛昭睿的面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他微微眯起眼看向荣达,一字一顿道:“本王得到线报,有乱臣贼子意图闯宫谋害陛下,特意调王府亲卫前来阻拦,尚为通禀陛下。”

荣达道:“戍守皇宫乃右骁卫本职,若确有此事,殿下应先告知末将,而非私自率亲卫入宫。”

他这番话说得模棱两可,既没有接乱臣贼子这茬,也没有追问宁王是何时将亲卫安插入宫的,不瘟不火的将这层揭过。

薛昭睿还欲开口发难,荣达又道:“陛下龙体抱恙,纵使薛将军却有要事,也应等候召见,而非如此莽撞率兵闯宫。”

薛铖顺水推舟:“是我思虑不周,既然至此,能否请荣将军代为通传?”

荣达紧了紧握佩剑的手,道:“不必了。”

薛昭睿闻言眸光一动,然而不等他喜悦的心情展开分毫,就听得荣达继续说:“陛下应当就快到了。”

在场众人皆惊,而荣达只当不觉,转身看向高墙见长长的甬道,神色喜怒莫辨。

此刻薛昭睿如坠冰窖,近乎不可置信地看向荣达。

承光帝缠绵病榻,满太医院无人可医,清醒的时间少得可怜,遑论从寝宫到奉天门来?!

他顺着荣达的目光看向甬道尽头,不一会儿便看见一个内侍模样的人匆匆赶来,眉梢一跳,陡然想起之前寝宫内以季老太傅为首的那几位老臣。

莫不是他们搞的鬼?

不等薛昭睿细想,在那内侍的身后慢慢出现明黄的辇轿,华盖上的明珠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刺痛了他的双目。

遥望着缓缓逼近的辇轿,薛昭睿内心的不安逐渐发酵,他扫过神色毫无波动、似乎早已成竹在胸的薛铖,又看向静立一旁不打算有丝毫动作的荣达,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心底萌芽,蔓藤般疯狂滋长。

他在宫中这数月几乎翻遍了所有角落,就连东陵王府他也曾借口明查暗探过,然而那一纸太/祖遗诏依然毫无踪迹,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

但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遗漏了什么——朝中老臣。

所以即便他斗倒了太子和孟氏、除掉了瑞王、把持朝政广纳羽翼,这些老臣们依旧对他百般挑剔,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弑兄窃国。

这些人手上有最后的底牌,故而有恃无恐,甚至恨不得早日讲他赶出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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