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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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是天子指给韶王的继妃, 饶是手足三人对这位母妃并无多少好感,可顾忌到身份, 该给的敬重还是给的。

只是崔氏有时做事, 的确太小家子气,颇丢人现眼。

从前韶王府用来赏赐下人的金簪,到了崔氏手里,就成了宝贝,去年还拿一支送给了韶王手下一得意武将的妻子。

拿下人花样寻常的帕子,当亲手绣出来的送给赵臻的妻子和赵元棠。

连说着给世子做衣裳, 在铺子里和人发生争执的布料,还是临时听仆妇说要拍拍世子马屁,才匆匆忙去随便买的……

丢人现眼的事情多了,韶王府上下只愿她当个纸糊的王妃。赵臻娶妻前,掌家的是仍未出嫁的赵元棠,成亲后内务就落到了世子妃顾氏身上。

顾氏也是天子指婚。顾家是没落的将门,顾氏自小马背上长大,耍得一手刀.剑。嫁进韶王府后,将王府上下打点的面面俱到,崔氏虽不满,可.荣.华富贵没少了她,她便一心扑在怎么生个儿子巩固地位上了。

“十郎那边,确定十一娘入掖庭后不久,就染病没了。”赵臻打破书房内的空寂说道。

掖庭那样的地方,几乎日日都会有尸体被抬出去。染病死的,被打死的,自己把自己吓死的,还有受不了折磨自尽的,什么样的死法都有。更何况,韶王府出事那年,推算起来,十一娘才四岁。

四岁入掖庭,五岁染病没了,这在任何地方听起来都觉得只是意外。

但如果,人真的没死呢?

“十郎那时候年纪也小,说不定这事他已经急得不清楚了。”赵元棠看向韶王说道,“父王见过那位胥小娘子吗?”

当初韶王从宫里带回来女人不是一次两次,赵元棠是嫡女,对这些伏低做小,只求着男人垂怜的女人没有任何好感。况且十一娘的生母是个谨小慎微,不怎么在人前露脸的,她现在去回想,模模糊糊一张脸,只是性格似乎不错。

“都说十月怀胎,我记得十一娘是不足月就出生了。别的弟弟妹妹六个月的时候眼睛都能跟着人了,被姨娘们抱着来见父王,一个个反应快的很。十一娘却呆呆的,总是生病,一直不怎么在人前露面。姨娘们背地里常常嘲笑十一娘是个药罐子,母妃倒是很喜欢她,有时还会召了她们母女俩来说说话。”

赵誉仔细回想不多的记忆。

“我记得母妃说,十一娘长得很像她生母,长大后会很漂亮。”

韶王的心情不算差,但也明显称不上好。

他是对庶出的几个儿女没有那么多的慈爱。当初的意外,他只能保下三个孩子,余下的庶出子女,他自然知道要么死要么充入罪奴。但他平反后头一件事,就是恳求天子释放关在掖庭的三个孩子。

当年留在宫里的钉子传话说,除了九娘、十郎、十一娘,余下的孩子全都被处死。这三个孩子因为年纪太小,进了掖庭。

时过境迁,钉子已经废了。连孩子也只剩下侥幸活下命跟着逃到南方的十郎,九娘失踪,十一娘几年前病死。

听赵誉说起发妻曾经说过的话,韶王脑海中这才晃过一张脸。

“十一娘的生母,是嬗姬。”他说道。

韶王话音落,书房的门被敲响。

赵臻应声,门从外面推开,一探子模样的男子躬身走了进来。

“王爷,都查到了。”

“胥九辞的那个义女,的确是从掖庭带出来的。王爷曾有一妾,名阿嬗,教坊出身。嬗姬和胥九辞关系不错,彼时胥九辞还是教坊使。有教坊的老人证实,当年的确很多人觉得那孩子,长得像嬗姬。只是当时的胥九辞咬定她是个阉奴,养在身边以阉伶教养,所以并未察觉出什么问题来。”

书房里又一阵沉寂。韶王陷入沉默,赵元棠和赵誉也是四目相对,满脸震惊。

唯独赵臻,想着那个失了父母照顾,却仍旧光彩照人的少女,心里明白胥九辞那人对她是真的很好。

因为阉伶,对一个因罪充入掖庭的女孩,是最容易被胥九辞保护起来的理由——

阉伶不会变声,终其一生,都保持女孩般的音色,容貌也往往偏柔和。

“但调查下来发现,天禄十一年的时候,吐浑兵攻破京城,教坊里的人逃的逃,被俘的被俘。那位小娘子似乎曾被人掳走过。”男子说道。

韶王蓦地瞪眼。

男子又道:“直到一个多月前,小娘子才出现在汴都,同行的就是谢老先生跟老先生当年收的徒弟。”

听到这些,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一刻。

“他们是如何走到汴都的?”赵臻忽的问道。

“这个……一时还没查到。只是大约能猜到,是关外有人帮忙送了他们一程。毕竟大胤通往关外的路,直到和吐浑议和,才重新通畅起来。在那之前,除了商队,无人敢冒死经过吐浑人占据的地方。”

屋子里的人点了点头。

赵臻拧眉半晌,忽的看向韶王:“父王准备接十一娘回来吗?”

天色放亮的时候,东跨院的主屋里有了起身的动静。

不过月余,从前清冷的东跨院越发有了人气,小院子里廊下挂着几盏素面灯笼,婆子起早就吹面了里头的蜡烛,这会儿正悬在廊下随风摇晃。

廊那头,已经胖了一圈的狗崽撒腿噔噔噔跑过,在房门外两腿直立,两条前腿不住挠门。

院子里洒扫的婆子们忍不住笑开,就见门拉开,狗崽踩着门内丫鬟的脚背,一溜烟跑了进去。

丫鬟“哎呀”一声,婆子们笑盈盈地打趣两句,就见门后,穿着织锦长罩衫的少女抱着狗缓步走了出来。

“小娘子。”

一院子的下人齐声问安。

赵幼苓微微颔首,伸手的丫鬟已经捧来了白狐裘衣,见她走到廊下,忙展开披上。

“义父醒了吗?”赵幼苓问。

“一个时辰前主子爷就醒了。”

赵幼苓秀眉蹙起:“他又不好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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