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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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骓吃茶的动作微微凝滞:“所以,你还是受了委屈?”

他说委屈几个字时,语气森冷。

赵幼苓摇摇头:“哪里会受委屈。我如今是韶王亲女,又有天子亲封的郡主之名,我义父还是天子面前的红人,有谁敢叫我吃委屈。”

呼延骓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回了王府,竟还找到了靠山。”

“我的靠山是我义父。”她不敢把身家性命托付给韶王府,“不过,殿下来了汴都,只要在汴都一日,我倒能做殿下一日的靠山。”

“不怕我犯下事来,连累了你?”

赵幼苓不由笑了:“殿下会犯事吗?”

能在戎迂那位有胆篡权夺位的大可汗,和叱利昆手底下活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会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随意犯下错事。

比起呼延骓,倒是生性莽撞的阿泰尔,倒可能会惹出什么麻烦事来。

得了赵幼苓的话,呼延骓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瞬冷下来,见她挽起袖子为自己斟茶,露出那一小截皓腕,语气又变温和。

“靠山不必,向导需要一名。”

赵幼苓微微一愣:“向导?殿下来汴都,鸿胪寺应当有专人负责接待,难道还缺向导?”

呼延骓一笑,嘴角轻扬:“需要。”

他认真的看着赵幼苓,只寻常两个字,却听着像是在唇齿间绕了又绕,带着和从前的冷硬截然不同的柔和。

赵幼苓没犹豫:“好。殿下若是哪里用得着我,只管差人来喊我便是。”

说到这,她垂下眼帘:“我在义父面前并未隐瞒过殿下的存在,只韶王这,因我不敢全心信任,故而许多事我从未言明。韶王可能早就派人查过当年的事,只是尚未当我面说起。”

呼延骓握着茶盏,没说话。

热茶氤氲而起的雾气袅袅上升,似一层薄纱,隔了两端的神情。

他的目光落在她越发显得线条优美的侧脸上,没有做男装的打扮,黑色的长发松松垂在脑后,鬓发纤长,贴在凝脂般的肌肤上。快及笄的女孩儿,俨然长开了云鬓花貌,再难藏住春色。

再看那张唇,也许是因为在自己屋里,唇色淡淡的,唇角微微抿着,带着一丝提防。

她回了亲生父亲身边,有父兄庇护,有姐妹照应,但心底似乎仍旧藏着警觉。即便是在他面前称呼亲生父亲,也是一口一个“韶王”,冷冷淡淡,不带孺慕之情。

换作别人,听到这些提防的话,早将她视作狼心狗肺之徒。可呼延骓不会。他生父不知行踪,生母早亡,所谓拉扯他长大的是继父是杀害他亲族的凶手。这样的关系,他自然理解得了她对韶王的提防。

毕竟,谁都知道,天家无情。

“大可汗要阿泰尔来给大胤天子祝寿,想要他向你们的天子求娶一位公主。”

呼延骓道:“只要是公主,亲生的,或者后封的都无所谓。”

知道是阿泰尔和亲,赵幼苓旋即问道:“那殿下呢?”

他蓦地一笑,侧头看她,眸子幽深,就像是回到从前在部族里,他坐在点着灯的毡包内,闲适地看着她在一旁认真抄书。

“我不和亲。我只会娶一位自己合心合意的妻子。”

也许是落在身上的视线莫名的认真,赵幼苓心跳如鼓,想要躲开那视线,心底却生出一个声音,不断告诫她不准躲,看着,就这样看着。

男人突然倾身凑近,额头几乎就要碰着她的。

“我娶你怎么样?”

这种话,若叫人听见了,逃不过一句“不规矩”。

可规矩是什么?

生在草原,长在草原的雄鹰,怎么会去理解这些桎梏。

守在外头的茯苓显然是听见了这话,急得在外头连连咳嗽几下,还差点叫起夜的仆妇听见了声响。

呼延骓没动,就这么近距离地盯着赵幼苓看,眼神如鹰,锐利无比。

赵幼苓有些不敢看他,犹豫半晌,到底垂眸,只盯着面前的茶水看。

她活了两世,因着经历过禁脔的那段时光,早就忘记了情窦初开是怎样的滋味。

她甚至不觉得自己是爱慕呼延骓的。只是说实话,她心底确实待他有些不同。那不同,或许掺杂着感激,只绝对还称不上喜欢或是……爱。

她会在做一些事时,想到他,想他在戎迂做什么,有没有又被叱利昆刁难,有没有好好养她留下的那条狗,有没有再带小娃娃们去放风筝。也会想,有没有一个热情大胆的姑娘赢得了他的注意。

就算到了现在,她都不觉得,呼延骓是喜欢自己的。

他像高山,遮蔽了她头顶的雾霾。但他未必,会喜欢她这样的性格。而且,喜欢这种感觉太缥缈。

他也许,只是觉得熟悉,只是觉得很久不见,再见时骤然有些惊艳。

赵幼苓看过自己现在的模样。

铜镜里的脸孔,绿鬓朱颜,明艳照人,也许称不上是美人,但乍一看,的的确确算得上娇美。

许是被茶水熏红了脸,呼延骓看着她发烫的脸颊,忽的又往后退了退,只屈指弹了一记她的脑门。

“你还小,等过两年,我再和你谈这事。”

他说完,转身走到窗边,高大的背影,脚步沉着从容,丝毫不见犹豫。就好像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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