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2)
雪大的日子,中午和傍晚还得各铲一次雪,在不少人家的冰窖挖成后,这些雪也有了用处,烧化后东冻成冰,等待来年的使用。
每户人家的生活都井井有条,可以说除了田地没法耕作,村人的作息,和以往无异。
当荣膺带着一队护卫来到平柳村时,也不由的为平柳村的安定暗自称奇。
久等不到澜江总督复函的荣信终究还是当机立断选择了开粮仓,济灾民,同时也掉集齐了清州所有的兵马,镇压可能会有的暴动。
出于私心考虑,荣信在抽不开身的情况下让自己的儿子来了平柳村,因为作为附近最富庶的村子,荣信很担心自己那些朋友会因为手有余粮,被有心人盯上。
所以当他决定孤注一掷的时候,最先想的,也是让自己的儿子带兵来了平柳村。
这时候,大雪已经多日未下,江面的冰石也渐渐化冻,寒冷已经不是灾民们面对的问题,饥饿才是。
荣膺看着一个个面色红润的平柳村人,看着村口那堵冰墙和那些巧妙的陷阱,还有只剩下一口气的顺三等人,忽然觉得自己的到场,是很没必要的。
第107章 情敌
虽然多日没有下雪了,凛冬的寒冷照样不容小觑,荣膺向来都是怕冷的,又被养的金贵,此刻貂裘加身,只露出一张冶丽的面孔,端是富贵。
他从马上下来,身上的白色狐裘随之一摆,在这漫漫雪色里,如同玉人一般,让人觉得多看上一眼,或许都是对他的亵渎。
之前荣膺来村里,坐的是马车,除了单家人,其他村人并几个见过荣膺的真实面容,此刻大伙儿一个个瞪大眼睛瞧着这个“美人”,村里适婚年纪的,不论男女,统统看迷了眼。
对于淳朴的村人来说,他们见到的最好看的小姑娘就是福宝了,单家条件好,将这个闺女养的白白嫩嫩的,下巴圆润,看着就讨喜福气,堪称村花也不为过,眼前这个哥儿,却一下子把村花给比过去了,光论这张脸,福宝还比不上他。
这得娶个多漂亮的媳妇才能入得了他的眼啊,不然见惯了自己的面容,以后瞧着自己的媳妇岂不是清汤寡水,那还有什么激情?
村人暗自揣度,有些替眼前这个大美人可惜,毕竟在他们看来,再找一个比他长的还好看的,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了。
“福宝妹妹。”
荣膺的微笑恰到好处,保持在一个完美的弧度上,骄矜中不失他世家子的身份。
“家父这些日子很是担心各位叔伯婶娘,很担心福宝妹妹。”
对于荣膺来说,单家最有趣的就是远处那个小女孩了,她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荣膺想要一探究竟,至于其他人,说实话,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荣膺和生父荣信不同,在他和煦的外表下,有一套阶级等级固化且严苛的体系,单家有值得交好的人,即便这一家子出生贫贱,他也不会吝啬于对他们展示善意,但想要他发自内心的尊重这些人,将他们放在和自己平等的位置上,荣膺做不到。
但于此同时,他又是个很矛盾的人,他不屑于这个社会的某些教条,或者说是不屑于让这些教条实施在他的身上,他讨厌被控制,讨厌被束缚,即便是最疼他,最让他尊敬的亲曾祖母,也没法让他屈服。
比如说自己的亲事,荣膺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另一半会是一个和他身份地位相符,在定亲前,却和他素未谋面的女人,在这些事情上,荣膺有自己的坚持。
他那娘亲对他耳提面命让他不准和单家的女儿有什么逾矩的接触,在没有见过福宝前,荣膺对此可有可无,而且他也不信一个小户之女会让他放下门第之间。
但见了福宝之后,他发觉自己之前似乎太过笃定了,那个小姑娘太讨喜,让荣膺想到了自己曾经喜欢的那只雪兔,他想要逗弄那个女孩,这可是荣膺对着自家姐妹都没有过的情绪。
或许是天生冷情冷肺,放在心上的人就那么寥寥无几的原因,荣膺对这个让他产生了一样情绪的姑娘,是真的带上了那么两分重视和好奇。
这一趟来平柳村,与其说是他爹抽不出身来,不如说是荣膺自己想来,他迫不及待想要渐渐那个小兔子,在雪灾这段日子,是否消瘦了许多。
瘦巴巴的兔子,可就没有珠圆玉润的时候来的可爱了。
不过让荣膺很满意的是他中意的小白兔被照顾的很好,一段时间没见,似乎又胖了一些。
在荣膺出现后,严山生的情绪低落了很多,因为他认出了对方,这些日子他干出泡花瓣水,擦珍珠粉之类的蠢事的原因,也只是源于他对荣膺的忌惮,以及内心面对他的自卑罢了。
在某些事情上,雄性的第六感总是敏锐的,虽然在场的陌生面孔很多,荣膺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福宝身后不远处的严山生。
样貌英俊刚毅,体格高壮强健,下盘很稳,看得出来对方是个练家子,荣膺想着这还真是一个练武的好苗子,要是送到军中,未尝不能有一番作为。
要是忽略对方眼中显而易见的敌意和醋意,荣膺觉得培养对方作为自己的侍卫,也未尝不可。
严山生的道行还是浅了些,作为一个在侯府的后宅争斗中的赢家,对方的心思,荣膺不需要多想就能够看透,或许他觉得自己隐瞒的很好,可是刚打一照面,荣膺就看出来对方喜欢的是谁了。
就像是大房的堂妹觊觎着他的雪兔一样,好不容易看中的新宠物又被人盯上了,荣膺笑的玩味,心情却十分不好,他捻着手中的碧玉佛珠串,熟悉的人看到他这个动作,就该猜到这时候的他在算计着什么了。
“天寒地冻的,咱们回屋说话。”
单峻海招呼着荣膺,对于这个过于妍丽的少年,他总是有一种淡淡的拘谨,这样的情绪在面对对方的老子时也没有出现过,因此单峻海隐隐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或许从来都不曾像他表现的那般亲近他们。
所以面对荣膺时,单峻海一直都是有所保留的,对他而言,荣膺并不是一个如同他父亲一般,值得信赖的人,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碍于荣信,他也不得不和对方保持友好的相处模式,不然现在单家的家业虽然已经不小了,对方依旧拥有随意碾死他们的能力。
跟着荣膺远道而来的那些侍卫被村长带回去招待,而只剩下一口气的顺三等人则是被看管着,等他们离开后,会顺道将这些犯案累累的匪贼带回县城,等待县令的判决。
从荣膺的话中,单峻海知道原来之所以这一次朝廷的赈灾来的如此之慢点原因。
晋朝的律法是极其严苛的,为官者,更是有一套独属于他们自己的规矩。
地方官员,二品以下者没有私开粮仓的权利,需要禀明当地总督,然后由总督向京城上报,得到皇帝允许后才能开仓放粮。
往常来说,在某地发生天灾之时,当地的官员就该上书上峰,然后由地方最高官吏禀明京城,由皇帝和其他大臣商议赈灾方式,荣信在得到北方灾民开始向清州迁徙的消息时就已经给总督府去了公文,只是对方一直压着不发,似乎是想要向朝廷掩盖澜江雪灾的消息。
对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荣信尚没摸清,但是他知道,一旦对方迟迟压着雪灾的消息不上报,难民暴乱,连带着吃挂落的,还是他。
因此荣信一边在江水化冻,船只终于能够行驶的时候派人通知各县县令赈灾放粮,抓几个趁着天灾抬高粮价,甚至为了粮食能够有一个更好的价钱屯粮不售的奸商杀鸡儆猴,一边又派了荣府的死士进京,想要通过侯府向皇上禀明澜江灾情,用功劳抹消他私开粮仓的罪过。
这番举动,荣信赌上了自己的前程,赢了,或许在今年,他的官位还能再往上挪一级,输了,在皇帝心里留下一个冒进且不尊规矩的印象,即便不被责罚,这辈子,他或许就止步于一个小小知州了。
侯府是荣信的底气,他觉得,自己的赢面很大。
单家人不懂上面的官吏在想些什么,只是唏嘘于他们这些普通百姓的生死在澜江总督,他们的大父母官心里居然还比不上他的官途前程来的重要,要不是对方压着,或许朝廷早就派了钦差赈灾,有些无辜的百姓,或许就不用死了。
“荣叔救了那么多百姓,这是善举,即便做法有违朝廷的规矩,陛下是个明君,定然也是能够理解的,或许还会嘉奖荣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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