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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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这种幸福的日子只发生在季千山进门之前。自从季千山进了门,这一切就被他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

早上,周几道目瞪口呆地看着季千山钻进方晏初的卧室,忍不住掏出手机不停解锁,对着北京时间对了好几回,在心里睚眦欲裂地控诉着:他居然七点半就叫小师叔起床!七点半!

他还给小师叔吃煮鸡蛋的蛋黄!跟他一样抓狂的还有做饭的道童,小师叔吃鸡蛋从来不吃蛋黄!

真是个狐狸精!

狐狸精今天要带他的小师叔去他们学校参观,七点就在门口候着了。周几道已经习惯自己的工作被抢了,毕竟人家都让小师叔破格收徒了,他们这些小辈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呢?

师父,季千山从道童手上接过早饭,端在桌子上,拉住方晏初的手一点一点地把他拖起来,师父说好今天跟我一起去学校的。

被人从睡梦中搅醒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受,方晏初半睁着眼睛颓坐在床上,额前的头发搭在眉睫前遮住了昏昏欲睡的眼神,侧脸隐藏在纱帐的阴影中,只有一截皓白的手腕搭在被子上。晨光越过窗子照进屋里,莹白的皮肤下透着青色的血管,在晨光的照耀下显得耀眼又脆弱,像一株漂亮的玻璃玫瑰。

还困吗?季千山俯身凑到他面前去,睁大眼睛看着他,灼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整个人完全遮住了照进来的阳光,把方晏初罩在他投射下的阴影中。

皱了皱眉头,方晏初每天都很累,睡再长时间也累,半梦半醒间应了一声:嗯

季千山又凑近了一点,脸贴着脸蹭了蹭,声音渐渐低下来,安抚似的呢喃道:那就再睡一会儿,我陪你一起。

说罢,他单膝跪到床边扶着方晏初的肩膀慢慢放下去,把那截皓白的腕子也藏进进被子里,然后踢掉鞋子躺在方晏初身侧,撑着头看他。

方晏初整个人都藏在被子后面,只有半截肩膀越过被子边半隐半露,丝制睡衣在他肩颈出堆出一道暧昧的弧度。季千山的目光划过他的脸路过突出的锁骨,降落在方晏初睡衣的第一颗扣子上,盯着那颗手工盘扣想道:丝绸的衣服一直很衬他。

盘踞在耳垂上的煞气察觉到了属于主人的目光,不安地蠕动了两下,试图往更深处钻去又被季千山一把捏住。温热的皮肤贴在手心里,他不禁轻轻蹭了蹭,轻柔的语调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威胁:别动,他受不了的。

煞气形成的痣不甘心地蠕动了几下,在季千山的威胁下还是乖乖地盘了起来,做方晏初耳垂上的一颗小小的装饰品。

高中生上学再晚也不会超过早上八点,季千山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但也是要守规矩的。老师和同学倒还在其次,主要是道门组织那边那个摄像头精最近老盯着他,好像擎等着他犯个什么错好找凌云殿的事儿。

明明自己都快死了还有闲心盯着我们?季千山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简直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道门那个老头子,奈何老头子硬要凑过来说话:方前辈,送孩子上学啊?

方晏初早饭吃了两个煮鸡蛋的蛋黄,现在正噎得要死满心眼里想着喝水,偏偏郑东建还要过来搭话。他只能微笑着点了点头,道:郑长老有什么要事吗?

要事倒是没什么,上次跟您商议的人口普查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上次?方晏初眉头微蹙,盘算着上次到底是哪个上次,什么人口普查,想了约么有一盏茶的功夫,季千山都拉着他从校门口走到了教学楼了才终于想起来,怎么,周几道没带您进大殿吗?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事儿郑东建就气不打一处来。上次他去凌云殿好声好气地拜访,结果让人拿狗链子似的束缚符绑了一回,到了人家正殿连门槛都迈不进去凌云殿的门槛嫌他修为太低活了半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去了是去了,可是

他正在可是,季千山已经兴致勃勃地拉着方晏初走到了高一教室的门口,跟门里的老师请了个假就跑了出来:师父,我请好假了,咱们走吧!

嗯。方晏初跟讲台上正在激情讲课的老师对视一眼,互相礼貌地点了点头。他长得好看又满身仙气,穿着一身驼色大衣,目下无尘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领导下基层,最次也得是个局长吧。老师看了又看,心想我班里这个走后门进来的学生靠山不小嘛。

靠山不小的季千山拉着方晏初,后头跟着一个阴魂不散的郑东建,路过教学楼又路过办公楼。如果说崇阳一中是崇阳市教育界的脸面,那一中办公楼就是崇阳一中的脸面。

这栋始建于一九九一年的办公楼,历经三十年而不倒,现已成为崇阳一中一大景观。曾经一中的每一个老师都以进入这栋办公楼办公为荣,现在已经变成了教务处的专属办公楼,每一个教务处老师都心惊胆战地等着这老楼塌。

方晏初被季千山拉着胳膊路过,沿途中他不禁将目光投向楼顶,这栋老楼楼顶瑞气千条隐隐有紫云升腾其上,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大吉之兆,保守估计这栋楼最起码还能再撑十年。

这是有大功德的人留下的庇佑。方晏初心中暗叹:怪不得崇阳一中升学率高呢,恐怕是建学校的人有几世的大功德,后世的人不过是托了一点福气罢了。

这学校他也有所耳闻,经常因为出一两个省状元什么的上报纸,据说在职的老师也十分敬业和善。方晏初别的事没看出来,这儿的老师都不错是看出来了,尤其是在这栋老楼办公的这几位教务处老师,不知道是不是被大功德之地感化了,一个个身上都有一层薄薄的功德金光。

只不过,与功德金光相对的就是他们面前的一群人,身上隐隐缠绕着一缕黑气。有几个人席地而坐,脸上笼罩着一片阴云,看起来都没睡好的样子,其中一个领头的女人脸色憔悴几乎是哭着对几个教导处的老师说话:我们家孩子来上学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回家就

说着,她抑制不住地瘫倒在地哭了起来,她的嗓子已经哑的不成样子,哭泣的声音如同嘲哳的乌鸦,听得人心烦意乱的。正是第一节 课的上课时间,校园里空空荡荡的一个学生都没有,这女人的哭声盘旋直上一直萦绕在校园上空。

您别哭了,哭坏了身体怎么办?您先起来。她身边还站着一个搀扶着她的年轻人,年轻人一边努力地把她从地上拔起来,一边对着教务处的几个老师无奈地笑笑,不好意思啊老师们,我阿姨她是太伤心了。

这场热闹对季千山实在没什么吸引力,他讨厌那栋楼里时不时飘出来的瑞气,对那家人身上的煞气倒是接受良好,不过这种低沉情绪后天产生的煞气对他来说就跟白开水一样,能喝但是总也咂摸不出味儿来,没啥意思。

方晏初倒是挺感兴趣的,不过跟哭泣的那些人没什么关系,他倒是看着正在搀扶女人的那个年轻人有点眼熟,在记忆里翻来翻去终于想起来了。

这不是那个让他抛弃了小二八换成劳斯莱斯的小子吗?!

叫什么来着?

跟着他的脚步停下来的季千山往那边瞥了一眼,也认出了那个人:是张晨。

他对张晨没什么兴趣,但挡不住张晨自来熟啊。张晨又会说话又善于看人脸色,在学校里可是一等一的大名人,不少老师都跟他关系不错,对付几个高一的小孩还不是手到擒来?也就三四天,张晨就把季千山他们班的所有人都打通了,是个人都管他叫张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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