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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不羁是什么词?他竟不知这是骂是夸。
我听说,孟河泽是你教出来的?
不是我。宋潜机无奈。
对方明显不信,拍桌抱怨道:昨晚我本该画一幅练笔,然后沐浴焚香静气定神,修炼一整夜,为今日书画试做准备。但我忍不住去看孟河泽打擂!他居然放天灯,这合适吗?你不管管吗?
你说他大晚上搞这种东西,谁今天还想考试啊?但话说回来,那天灯真美他的擂台新打法,都是你教的吧?
对方话匣一开,语速极快,如连珠炮仗,滔滔不绝。
这种说话节奏让宋潜机觉得极耳熟,好不容易才抓到空隙否认:
绝无此事!我没教过!
我没有,我巨冤。
那人依然不信:宋兄,舍妹也很喜欢看他打擂。孟河泽明天下场前最后一朵花,能不能扔给她
这不行吧。
宋潜机从未听过如此奇怪的要求。
又是放灯又是扔花,小孟到底背着他搞出了多少花样?
不容易啊。
一边掌握战斗节奏,一边指挥场景调度,要打得好看,还要打赢。
若非孟河泽有红玉佛珠傍身,只怕早已不堪重负,无力支撑。
同桌很理解地点头:也对,台下人山人海,黑压压一片,他哪里扔得准,是我冒昧了啊,聊了这么多,还未自报家门,失礼失礼,在下姓纪,单名辰。
宋潜机脑海闪过一道明光:凤仙郡纪辰?!
他印象中似曾相识的脸,终于与眼前这张俊秀脸孔重合。
纪辰尴尬苦笑:没想到道友也听过我。他很努力地解释,其实我也没那么废物,我只是不会构图
宋潜机惊道:你为何在书画试?
纪辰更惊:道友何出此问,我从小就学书画啊。
宋潜机愣怔。
你一个大阵师,从小学书画?
你开始学布阵了吗?宋潜机问。
纪辰苦着脸道:我连一张符箓都画不明白。哪有闲功夫学阵法,宋兄别再打趣我了!
宋潜机不知该作何反应。
让纪辰学书画,不是等于让妙烟耍大刀,让孟河泽去练刺绣吗。
迟疑间,前方一阵骚动,不少人搁笔起身张望。
宋潜机抬头,只见两人姗姗来迟,却不来入座,直径飞身而起,向对面山崖掠去。
他俩干什么的?
纪辰兴致勃勃地解释:
咱俩是来走过场、凑人头的,其他人是来争登闻雅会百强的,再进一步,最多挣个前十。所以我们按照规则,在纸面上老实落笔,平时练得有几分功夫,就露几分本事
那两个人可不一样,他俩想做书圣亲传弟子,必须出奇制胜,才能引起圣人的注意。且看他们有什么奇招。
第45章 菜鸡杂鱼
宋潜机只见那两人足尖轻点, 身形轻飘飘跃起,踏崖壁直上云霄。
山壁光滑而不生树木,平日猿猱难渡。
高耸直立, 隔着云海, 正对飞云楼的西窗。
书圣若站在窗前,以他的目力,推窗便能望见这面崖壁。
两人抬手, 衣袖飘飞,几乎同时在岩上落笔。
姿态潇洒自如,并不见如何使力,笔力却已深入岩壁。
石屑纷纷崩落, 坠地时烟尘四起,大地震颤。
耸立的山壁上, 竟如刀刻斧凿般, 显出一个个斗大的字。
龙飞凤舞, 铁画银钩, 气势逼人。
草甸众人被这奇观吸引, 一时忘记自己桌上书画。
凝神细看, 只觉两行大字要冲出石壁, 当空压下, 不由高声喝彩:
好功底!好劲力!石岩上成书不难, 难得是一气呵成,且笔锋清晰, 深浅得宜,笔意不断。赵霂不愧是天北郡最年轻的金丹符师。
卫湛阳那句也极好, 一撇一捺, 一勾一画, 形如刀剑森立,我在纸上写,我也写不出这么好的字。
宋潜机的座位排在极靠后位置,只见前方人头攒动。
纪辰踮起脚尖:写的什么?我修为不济,道友帮我看看。
宋潜机微微眯眼:造化钟神秀。
真的很秀啊!纪辰感叹,其他人不管是昼夜练字,还是苦练过几万张山水图,这次登闻雅会都得被他们秀下去。
宋潜机微笑不语,在东道主的地盘写字,当然要先让东道主舒服。
这两人落笔灵气饱满,除非遭人为毁坏,否则不管风吹日晒雨打,以后华微宗这面山壁上,都刻着力透山岩的两句诗。
起笔先夸华微宗人杰地灵,造化灵秀,这两句才能留下。
还有一句呢?纪辰兴奋道,宋道友再看看!
宋潜机念道:一览众山小。
好气魄!纪辰羡慕道,我何时也能有这般本事。
宋潜机摇头:你倒不必有。
你一个阵师,非学符箓作甚。
纪辰明显误会了:宋道友,你别看我这样子还不错,其实钱财乃身外之物,只有自己练得本事才靠得住。否则总惹旁人笑话,说同样的修炼资源堆给狗,狗都练得比你强。
宋潜机忍俊不禁,笑过之后有些唏嘘。
现在的纪辰还很年轻,像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富贵少爷。虽然话多,却不是疯话,让他有点不习惯。
他前世认识对方的时候,这人已经设阵杀全族,做了散修,整日半疯半醒,半醉半癫。
道友别笑,我已经观察过,书画试座位有讲究,公认最厉害的两位,赵霂、卫湛阳,排在壹号贰号,人家就能直接写在山壁上,写给书圣看。纪辰认真分析道,其他人按符道造诣排序入座。我,写不出符的符师。你,没写过符的剑修,所以我们俩坐一桌,谁也别想抄谁。
宋潜机:没事,我们各画各的,凭真本事垫底。
崖壁不再有动静。
留书的两人已飘落山崖,向溪边草甸缓步走来。
借这两人一气呵成的笔意,有些写字的参赛者已经写完停笔,一心赞美岩壁石刻,另一些没画完的参赛者,继续埋头苦画。
宋潜机坐下填充土豆花细节。
纪辰在一旁欣赏片刻,不由叫绝
纸上无风,花瓣却沾着露水,似在风中微颤,花梗上每根细碎绒毛都画得纤毫毕现。
他表情沉痛地入座,拾起价值连城的烟霞笔,在纸上画了个圆圈:
我真不想来参赛,除了被人嘲笑还能如何,但家中长辈非让我来试试。
宋潜机画完,满意搁笔,等墨痕自然风干时,看向对方纸面。
运笔力透纸背,笔意圆融通达,但确实只有个圆圈。
你既然不会山水构图,为何不写字?宋潜机问。
字的间架结构,也是一种构图啊。
宋潜机恍然。纪辰对空间的认知特殊,根本无法画出任何平面的东西。他应该去搭建、去构造。他是天生的阵师,道祖赏饭吃的天才。
我虽然觉得你画得很好,灵气扑面,但是毕竟这土豆花纪辰换了个委婉说法,太新奇。华微宗请来当世十位书画大家来评选名次,他们可能无法接受。
宋潜机安慰他:人生大部分事情,本就是重在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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