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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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三牛吃完饭,蹲在沟渠边吹风走神, 从怀里摸出一杆旱烟。

卫平入乡随俗, 也撩起衣摆蹲在他旁边,还低头凑过去给他点火。

铁三牛吓得差点掉了烟枪:仙师,这怎么使得。

我初来千渠, 不懂人情世故, 河道上的事情也什么都不懂, 正要向大家多多学习。卫平笑问, 我听说河道图纸都是您画的?我能看看吗?

铁三牛连声答应。

卫平拿到图纸, 问了些如何控制水量、如何防洪调水之类的问题, 期间认真倾听, 与对方称兄道弟。

最后他状似无意地问道:这七条河道的走向是宋先生要求的吧?

当然不是,这个走向目前最合理。水道的功效能最大限度发挥出来,千渠地大沙尘大, 不仅要解决灌溉,还要分水排沙、保证水流清澈, 这是我从所有方案中选出的最优设计。宋仙官看过, 只是点了头。

卫平一怔, 不动声色打量对方表情。

没有说谎。

难道只是巧合?宋潜机无意大兴土木,为自身增益气运。只想开河引水,灌溉千渠,造福万民。

他忽然朗笑:我原以为是要讨个好彩头!等按图纸修完,河道满水,修士御剑或乘法器从天上飞过,千渠无高楼,黄图平原一望无际,只能看见七条河道连成的宋字。天地广阔,苍茫原野为纸,汹涌河水为墨,如此才能彰显宋仙官在千渠独一无二的地位,凌驾一切的权力。

宋?我看看哦嗨,真像个宋!你不说我都没察觉哈哈!还是老兄你眼力好!

铁三牛激动地招呼刘木匠:老刘,快来!这有个新发现,是卫管家看出来的!

不多时,河工们也放下饭碗,传阅图纸。人群中响起一阵阵惊呼:

越看越像宋啊!

这是老天爷的意思。

卫平轻轻挑眉。

他对空间、图形、字的间架结构有种敏感直觉,否则不会被书圣看中,也不会在黑店当铺点破奸商符的机巧。

宋潜机无意无心之间,却得到这种结果,莫非说他就是天命所归、气运所钟?

千渠人皆道祥瑞,回家叩拜仙官微缩雕像。

唯独孟河泽颇为不屑:卫平,你心思不纯牵强附会,以为这样就能讨好宋师兄吗?我师兄正人君子刚直不阿,从不好大喜功,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如果卫平是女修,他真想按对方一个媚上惑主的名头,再摁进种莲花的大水缸清醒一下。

卫平正在为宋潜机布菜,闻言委屈又温柔地对孟河泽抬眼一笑:师兄言重,卫平不敢。

宋潜机今天吃南方菜。吃饭时他一贯认真,不会分神琢磨别人的言语机锋。

三颗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三只鲜香浓郁的豉汁凤爪、三枚软软糯糯的鲜肉烧麦、一小碟干脆爽口白灼芥蓝,配一盅熬了六个时辰不断火的乌鸡枸杞老参汤,最后还有清新解腻的佛手茶饼。

选用今年大衍宗灵泉边新摘的绿茶制作。

器具、摆盘考究,拼出花团锦簇的图样。宋潜机吃得干干净净。

卫平无视孟河泽的怒瞪,继续道:

宋先生,我听说您从琴仙那里得了七绝琴,可变宝船。等河道全部修好,您带我去兜风吧,从天上看看这宋字河道有多威风?

宋潜机擦净手指,直觉对方语气有些怪异,好像前世在哪里听过。

他还是认真纠正对方:

千渠不会永远没有高楼,不会永远只有黄土和风沙。以后御剑从天上看,应春天四野皆绿,烟柳画桥,秋天黄叶红叶参差,金色农田麦浪滚滚,冬天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而不是像你说的,四野茫茫,只有一个字。若河道修好,千渠依然什么都没有,我的名字孤零零地写在天地间,又有什么意思?

卫平收绢布的手忽然一颤。

他猛然抬头,用一种陌生、震惊的目光看向宋潜机。

千万人将他当神明救世主叩拜,千万人心中有了这个宋字。

但宋潜机心里没有宋字,没有虚名声威、没有权力地位。

只有千渠,只有他的百姓。

值得吗?卫平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冷。

值得什么?宋潜机不解。

他想,我下山享受耕种的乐趣,挖河道还不是为了种地?到时候地没种起来,名字先写出来,多羞耻。

没什么。卫平恢复微笑,收拾杯盘狼藉。

卫平手脚勤快嘴巴甜,还用着一张平凡稚嫩的少年脸、再加上时而楚楚可怜的表情,不出半月,就赢尽亲疏远近的人心。

除了孟河泽负隅顽抗,坚决不吃饼,其他人喜欢吃甜吃辣还是吃酸,都被摸得一清二楚。

当孟河泽气得快要咬碎牙、拍碎剑,纪辰终于顶着鸡窝头带来好消息:

我翻篇四个城门阵法录影,找到他是从西城门进来的,路上与几个散修说过话。顺着这个线索一路剥茧抽丝往上查,还真摸出一点东西。

你行啊!有点本事!

不是我有本事,有钱能使鬼推磨咯。纪辰拍出一沓凌乱的纸:他从风凛城来,是个不学无术、喝酒赌钱的小混混,没人见过他有朋友亲人。

孟河泽再不嫌弃他字丑,将每个字死死记在脑海,然后揉碎纸团,想象自己在揉卫平的脑袋:

我看,身世凄苦都是他的骗人话!

这人到底哪里不对?纪辰问。

哪都不对!孟河泽细细讲了来龙去脉。

他本来没指望纪辰,在他看来纪少爷缺根筋,又二又傻需要保护,想对付卫平还差一万个自己。

谁知道纪少爷比他懂:

我在家的时候,叔父、伯父都娶了很多房夫人、纳了很多妾,那些夫人们在深宅大院闲着没事干,就喜欢争风吃醋,打压别人,表现自己,制造误会,好得到夫君更多宠爱。你听他说话的调调,看他强装无辜委屈的手段伎俩,你还不明白?

明、明白什么?孟河泽眨眨眼。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纪辰点了点他脑袋:那卫平不是个散修不是个剑修,他就是个深闺怨妇啊!

孟河泽眼前的迷雾终于散开:我就说怎么不对劲,从没遇到过这种对手!有什么办法破他的招数?

卫平的出现,令孟河泽与纪辰的关系迅速升温。

虽然孟河泽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已经拿纪辰当知心换命的好兄弟。

纪辰一拍大腿:只听卫平大名,不见其人,且让我亲自会会他。你在旁为我掠阵!

孟河泽一拍宝剑:好,驱除奸佞,还我师兄!

卫平今天跟刘木匠回了小岚村,到打谷场帮忙。

半年辛苦,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秋收时全村老少齐上阵,喜气洋洋如过年。

卫平悟性高学得快,只看过片刻,已经可以独立使用连枷打谷脱粒了。才上手没多久,刘木匠也夸他干活踏实、姿势老练。

一通百通的天赋用在这种地方,卫平心中好笑之余,还觉得有点荒唐。

无论是在家里修炼,还是在花楼喝大酒,在外面杀人混钱花,他都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要亲手干农活。

谁让千渠太多谜团,谁让他摸不清宋潜机的底。

卫湛阳说得不对,不是只有孟河泽在宋潜机身边时,宋潜机才多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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