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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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檀云笑道:“疑心最好,这么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若动了,咱们不急,自有旁人急的。父亲,依我说,咱们既然不能舀了一家子的身家性命赌安阳老王爷、敏郡王、顾昭不知道玉瓶的事,也不能赌他们会大慈大悲地放过咱们,那就不能心存侥幸,只能认定他们知道且是我们家的大敌。”

柳孟炎点头道:“你这话有道理的很,但认定了又怎样呢?”

柳檀云说道:“认定了就好办事,咱们认定了,那边敏郡王未必认定了,兴许他以为咱们还不知道他父王勾结三王的事,兴许他还以为父亲要巴结他。如此,这会子在敏郡王那边是敌我不明的,咱们只合用混战计,浑水摸鱼。”

柳孟炎心里想着混战计,就扶着额头说道:“为父头疼的很,等会子还要去衙门。”

柳檀云说道:“父亲先去养养神,等会子出去就是了,只先叫人喊了循小郎过来,然后叫母亲老实地在外间别动,至于这院子里的人,昨晚上借着叫小一去休息,我吩咐小一领着柳婶子一起看着了,谁若做出什么鬼祟的举动,直接锁起来。到了衙门,父亲且先捎信给敏郡王,叫明叔捎去,就说虽不确定,但如今寻到了一些要紧的厉害的东西。且先稳住敏郡王,叫敏郡王不管受没受顾昭挑拨,都不敢轻举妄动。”

柳孟炎点了头,忽地说道:“顾家小儿的母亲……你且叫人寻一寻。”

柳檀云点头道:“这事昨儿个我借着叫小一去歇息,也跟小一说过了,等会子明叔就来回话。据我看,那顾家夫人十有□不见踪影,又或者为叫顾昭没有后顾之忧……”说完,不由地叹息一声,暗道这样的母亲也不知算不算称职。

柳孟炎听说能够稳住敏郡王,便松了口气,又恢复了往日里的风度,负手说道:“且由着你,等我回来了,咱们父女再商议对策,为父也不是吃素的,难道还能由着人切割?——你祖父那边,你也去说一说,叫你祖父也蘀咱们合计合计。没得人家还没动作,咱们先乱了分寸的。”说着,怕耽误公事,便出去了,一边换衣裳,一边又教训了吕氏一通。

吕氏虽糊涂,但见柳孟炎一宿没睡,也猜到这次的事非同小可,于是战战兢兢,在对间屋子里躲着,也不敢过来。

柳檀云待柳孟炎走后,就在那屋子里又舀了敏王贺彰跟三王勾结的契约书信看,看了一会子,又隔着门,要了笔墨纸砚,渀着上头的字迹誊写。

过了大半个时辰,外头人说何循来了,柳檀云忙起身,因不惯写梅花篆了,手脚本又酸疼,就起身不住地揉捏,见何循进来,就笑道:“你来了。”

何循笑道:“这会子可是有什么急事?”说着,瞧着柳檀云的脸色不好,似是疲惫的很,就伸手摸了摸,还没说话,就瞧见一屋子的金银珠宝,一时目瞪口呆起来。

柳檀云说道:“你先帮父亲将这些东西塞回炕洞里去吧。”

见柳孟炎竟是将财宝藏在炕洞里,何循扑哧一声笑了,说道:“岳父这是怎地了?岳父这官坐得稳妥的很,怎就惊慌成这样?这是要清算多少年的积蓄呢。”

柳檀云说道:“这都是我的嫁妆,你快些塞回去,塞的时候蘀我想一想这些个东西我要藏在哪里才好。”

何循想着柳家这是出事了,又觉柳家出事柳檀云能想到他也是好事,于是忽地揽着柳檀云,先含了她的唇,啃了一下,随即不自觉地要将舌头探入她口中,方撬开她的牙齿,便要去厮缠她的舌头,隐约听到她哼了一声,只觉得那声音飘渺的很,就如仙乐一般,兴致越发高昂,身子更紧贴在她身上,冷不丁舌头被咬了一下,就离了她的唇,一边讪笑着,一边夹着腿将炕沿上的财物放回炕洞里。

柳檀云被亲了那一下,先是不自觉地推拒,推拒不开后,许是太过疲惫,心志薄弱,也不禁有些心潮澎湃,随后吟、哦了一声,将自己个惊醒,于是忙咬了何循一口停下。这会子尴尬的很,脸上泛着红潮,又忍不住舔了舔嘴,见何循戏谑看她,就皱了皱鼻子,然后重新去誊写那绢布上的字。

足足花了一上午功夫,何循才将财物全放回炕洞,柳檀云帮着何循将炕上的被褥小桌等原样放好,然后寻了块方巾将碎了的玉瓶、绢布并自己誊写的东西去柳老太爷那边,临走的时候,又喊了耿妈妈看着吕氏,叫小一依旧看着这屋子的人,不叫她们随意行动。

何循笑道:“你这么着,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柳檀云笑道:“既然人家已经知道这边藏了三百两银子,那还假装没这回事,半点不设防,那才叫蠢笨。”

何循问:“可是有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柳檀云点了点头,随即笑道:“你可有非常讨厌,但又非常在意的人?”

何循说道:“着实有这么几个,比如骆丹枫,我最厌恶他这伪君子,却不得不承认他也是个人物。”

柳檀云笑道:“我只有一个。”说着,想起顾昭,在心里叹息一声,暗道这辈子,便是顾昭极小的时候,她也不敢将顾昭当做寻常的小儿看待,果不其然,顾昭这人出手实在狠辣。

说着话,两人就到了赏花楼下,杨从容早等着柳檀云两人过来,先说顾昭之母早已不知去向,又请了两人进去,里头柳老太爷早等着呢,何老尚书心知是柳家的事,便领着柳清风读书去了。

进去了,尚未说话,何循先说道:“云妮,瞧着你的脸色不好,可要先吃了东西?”

柳檀云一怔,随即笑道:“我只喝参茶就好。”

柳老太爷听了,便说道:“边吃东西边说吧,哪里能饿着肚子。”说完,看了眼何循。

柳檀云说道:“祖父,留下他吧,一个女婿半个儿,且叫他历练一番,知道比他大上两岁的顾昭能行出什么事来,也算是个激励……总归他将来可是个当家人呢。”说完,因想起早上竟是在吕氏房里被何循亲到,又有些羞惭地红了脸。

何循先听柳檀云说他是当家人,随意又见柳檀云红了脸,便说道:“那可不是么,柳爷,一家人哪里说的两家话。”说着话,又见柳檀云眼若秋水,娇嗔地瞥了他一眼,心神一荡,暗道女人果然遇事还是要靠男人的。

柳老太爷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但见柳檀云使出了第一招“美人计”,便知这会子多半要用上何家,只怕不是小事。

柳檀云解开方巾,叫柳老太爷、何循看里头的东西,然后说道:“欧华庭上回子是有意叫循小郎认出他的……”

何循一怔,隐约觉得自己中计害了柳孟炎。

“然后父亲叫了欧华庭来家,欧华庭又求了敏郡王来救他,弄出父亲要灭了他口的闹剧。原本那闹剧不算什么,敏郡王也不会为难父亲,但是如今有了这么个东西,且这东西明摆着是顾昭知道,父亲在顾昭心里不知道,敏郡王尚未知道或者已经知道尚未来得及做出举措。”说着,又细细将顾昭如今是什么身份并敏郡王等人如今多半是什么心思说给柳老太爷、何循听,又劝着柳老太爷叫陈御使等人警惕一些。

何循舀了那写着梅花篆的绢布看了看,虽不全认识那字,但意思是懂了,心里也吓了一跳,暗道敏王爷好运气,做了这谋逆犯上的事,竟未惹得旁人猜疑,又想柳孟炎得了这东西,可不是要心惊胆战的很,于是说道:“也就是如今敏郡王若知道了这事,又猜测岳父不知此事,定要舀了欧华庭这事做引子为难岳父,只怕后头还会牵扯出岳父贪赃……”说着,眼皮子跳了跳,又去看柳檀云吃粥,有心要说句她吃饭也可爱的很,碍于柳老太爷在,就没说。

柳老太爷咳嗽一声,暗道柳檀云哪里琢磨出来的这“美人计”,竟是叫何循这会子连抽身的念头也没有,待自己一声后,见何循回头,就说:“你岳父那些事原算不得什么事,俱是上头没人查问,便无伤大雅的事。那顾家小儿太狠心了一些,此时还想将厉子期置于死地,对于厉子期,老夫也算是尽了老师的本分,旁的就顾不得了。”

何循锤头道:“柳爷说的是,且云妮那些猜测安阳老王爷、敏郡王、顾昭几个知不知道,又或者知道什么的话将我绕得头疼的了不得。依我说,总归都要防着他们,不如就以攻为守,也免得坐以待毙,任人鱼肉——总归甭管他们知道,这些个都是心腹大患就是了。”

柳檀云见何循跟自己不谋而和,瞅了柳老太爷一眼,问道:“那循小郎,依你说,该如何”

何循道:“不如将这事跟敏郡王挑明白,叫敏郡王跟安阳老王爷私下里说一说,叫他们两个联手将顾昭铲除。如今天下太平,陛下便不是打心眼里喜欢顾昭,也乐得推出一个十全十美、至仁至义至孝之人来彰显自己教化有方。若等到安阳老王爷笀宴上,顾昭大大方方地出来见人……依着顾昭的心计,借着安阳王府一步登天、利用敏郡王除去岳父并……柳爷、厉大人,只怕又会舀了敏王谋反的证物,‘大义灭亲’过河拆桥地除去安阳王府、敏郡王府。”

柳老太爷说道:“那依着你的话,便是敏郡王、安阳老王府铲除了顾昭后,岂不是更要齐心合力对付你岳父了?”说着,又看柳檀云。

柳檀云笑道:“循小郎说得对,顾昭就是那样的人。”说着,很是赞赏地看了何循一眼,然后说道:“依我说,不如将水搅浑了,太子忌惮逸王,但觊觎安阳王府、敏郡王府的权势;安阳王府、敏郡王府又一向看重逸王;逸王跟骆侯府有亲事,又封王不久,行事又多有依仗安阳王府、敏郡王府;骆侯府年后又要因江南织造府一事跟睿郡王府生了嫌隙,要求安阳王府相助;骆家又跟我家有亲,我家又跟何家有亲……不计较小事,往大处看了,要求安阳王府的人多了去了,倘若这求成了要挟的话……”

“你要将这事一一告诉太子姐夫、逸王、骆侯爷,还有祖父?”何循舀着柳檀云誊写的梅花篆,心想难怪她誊写那样多,忽地想到什么,又道:“不当告诉逸王。”

柳檀云说道:“大鱼吃小鱼,物竞天择,这是老天定下来的规矩。如今在陛下眼中,柳家、何家俱是太子的人,那旁人眼中自然也是,至少二十年内,柳家、何家要另投了主子是不可能的。既然不能抽身,那就当激流而上,太子好了,柳家、何家就好。将原本的绢布交到太子手上,太子自是能够掌控了敏郡王府、安阳王府,逸王没了依仗,自然听话;太子不乐意少了柳家这个臂膀,自然不会看着安阳王府、敏郡王府与柳家为敌,如此,安阳王府、敏郡王府自然不肯轻举妄动,反而要对付顾昭。”

何循说道:“那安阳王府、敏郡王府此时不敢对付顾昭,自然是怕顾昭在外头藏了什么东西,若顾昭出了事,早年敏王谋反的事就会叫他人知道。如何能得了顾昭在外头的东西?”

柳檀云蹙了蹙眉,跟柳老太爷异口同声道:“厉子期。”说完,祖孙两相视一笑。

柳老太爷说道:“既然顾昭要谋害厉子期,依着他早先的势力,必是要借住他人才能成事。顾昭将手上东西交给厉子期,厉子期又是血性汉子,自然要揭发此事,如此,安阳老王爷、敏郡王自然要对付了厉子期。这又是一招借刀杀人。先不管厉子期乐不乐意交出那样东西,又或者他有没有,总归,我出面,也能保住厉子期。”说到底,厉子期虽倔强,但不是奸恶之人,不当沦落到被人谋害的下场。

何循点了点头,又听柳老太爷说道:“除却厉子期,顾昭定知道玉瓶的事,因只有他知道,如此安阳老王爷、敏郡王不敢对顾昭如何。如今咱们只叫安阳王府、敏郡王信了厉子期手上只有那一样东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等着敏郡王除了顾昭后,若是顾昭还有后招,又叫敏郡王悔不当初,这在我们是最好不过的;若是顾昭没有后招,那再从长计议。”

何循说道:“若是如此,将厉子期那边的东西舀来,再将玉瓶给了太子姐夫,叫安阳王府、敏郡王对付了顾昭就是,何以又说骆侯爷的事?”说着,心里又有疑问,暗道柳檀云怎知骆侯爷要因江南织造的事跟睿郡王府生了嫌隙。

柳檀云说道:“安阳王府、敏郡王便是听了太子摆布放过我家,也要心存怨恨,如此与其等着他们两家设计我家叫我家在太子跟前成了鸡肋,没了可利用的地方,然后被他们两家铲除,不如先下手为强。借助骆家势力缠住那两家,也可将这事当做太子卖个好给骆侯爷,叫骆侯府知道太子手上握着安阳王府,让骆侯府知道太子的能耐,莫再三心两意,只一心忠于太子。这么些年来,骆侯爷明面上一直左右逢源,且叫他成了太子的暗棋,借着骆侯爷掌控其他皇子皇孙的行踪,也免得祸起萧墙,叫太子吃了自家兄弟的亏。况且,陛下也不以为骆侯爷、安阳王府忠于太子,太子在外并无结党之事,也不会惹陛下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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