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原配悍妻 第26节(2 / 2)
年后拜年的人家多,那会薛府该会送帖子过来,那会送去正好。
宁樱颔首,一杯茶见底,她抬起手,让秋水又斟了杯,缓缓道,“我记着呢,桂嬷嬷家乡在蜀州,对蜀绣见解独到,说好些年没回去了,有些想念家乡,桂嬷嬷精通蜀绣,我寻思着明日出门买两匹蜀绸,当作拜年礼送去薛府。”
蜀州养蚕的人家多,因路途遥远,京城并不盛行蜀绸,黄氏想了想,道,“卖蜀绸的布庄少,且价格不便宜,你手里的银子存着,待会让秋水给你拿点银子。”
宁伯瑾收了书,但看宁樱和黄氏品茶,气氛融融,自己也端了杯放嘴边,这些日子,因着与黄氏商定宁静芸的亲事,两人的关系不如之前剑拔弩张,宁伯瑾胆子也大了,朝黄氏道,“柳府下了帖子,年后你随我同去,回京了,常去外边走动,多认识些人打听京中年龄适宜的男儿,别整日闷在屋里苦思幂想,有的事儿,付诸于行动才有收获。”
宁樱放下茶杯看了宁伯瑾一眼,黄氏也斜眼看过去,望着他,面露沉思。
黄氏手里头事情多,身子瘦了一圈,黄氏长得不是好看之人,胜在干脆利索,此刻瞧着,精神有些不太好,宁樱难得附和宁伯瑾道,“娘,父亲说的是,您别忧心忡忡,车到山前必有路,别太着急,顾着自己的身子才是,否则,你不好了,我与姐姐怎么办?”
肤白胜雪的脸颊溢出淡淡轻愁,更显柔弱,黄氏伸手,理了理小女儿鬓角,安慰道,“娘心里有数,对了,今日出门顺便去铺子逛了圈,买了几只樱桃的花钿,娇艳欲滴,栩栩如生,正衬你的年纪,待会让吴妈妈给你送过去。”
语声刚落下,门外传来吴妈妈和丫鬟说话的声音,黄氏笑道,“瞧瞧,刚说她,她就回了。”
“太太……”吴妈妈一身暗红色袄子,神态端庄,步履轻快的进了屋,举起手里腊梅花色的帖子道,“薛府送了帖子来,说是请太太,五小姐,六小姐明日去薛府做客呢。”黄氏买了些首饰和绸缎,吴妈妈担心那些没有眼力的奴婢不小心摔坏弄脏了,自己留下来守着,薛府的管家送帖子过来她就在门口指挥丫鬟们小心点,听其中特意提到了宁樱的名字,吴妈妈多了个心眼,上前一问,才知薛府送了两张帖子,她顺势将帖子拿了过来。
薛墨有些日子没来了,吴妈妈心里发愁呢,她自然希望宁樱嫁去薛府,薛府没有主母,后宅事情少,宁樱嫁过去自己当家做主,不用看人脸色,因而,呈上帖子时,她脸上笑得堆满了褶子,宁樱打趣她,“吴妈妈,瞧你高兴的,明日与我一道去薛府转转,不枉费你笑得如此开怀。”
吴妈妈噗嗤声笑了出来,脸上笑意不减道,“小姐就会打趣老奴,薛府哪是老奴想去就去的,您跟着太太,好好玩。”她心里,哪会为了薛府的帖子欢喜,是为薛墨记着宁樱而高兴,感情是交流出来的,两人一年到头不见面不说话,再深的感情都没了,薛墨记得宁樱,她心里欢喜呢,宁樱年纪小,不懂男女之事,吴妈妈话里才没漏端倪来。
黄氏和宁伯瑾是过来人,清楚吴妈妈的想法,黄氏拿过帖子打开一看,道,“薛府没有主母,这会儿时辰不早不晚,吴妈妈,你陪小姐去外边买些礼明日给薛府捎去。”本想等年后,如此看来是不成了,明日既然要去薛府,那便明日送礼过去。
桂嬷嬷虽是奴仆,然而对宁樱有指导之恩,加之桂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自有一份体面,黄氏说完,又让秋水进屋给宁樱拿银子,宁伯瑾坐在桌前,见二人熟若无睹的说话,心里泛酸,在外边意欲巴结他的人,回到府里,上上下下捧着他,也只在梧桐院,黄氏和她身边一群人不把他放在眼里,沉吟片刻,他道,“在府里没什么事儿,我与小六一道出门转转,她不识路,不懂布庄里的行情,我跟着去看看。”
话完,宁伯瑾站起身,朝往内室去的秋水道,“不用拿银子,我手里有,不够的话算宁府的账上即可。”薛府的帖子下得仓促,一般人家会提前下帖子,像薛府紧赶着日子的还是少见,他想归想,嘴上不敢说,宁樱真入了薛墨的眼,两人成亲,往后,宁府可是和皇家沾亲带故的人家了,是好是坏,无需外人提醒他也分辨得清。
黄氏斜倪宁伯瑾一眼,放下手里的杯盏,目光落在桌上的书上,顿道,“不了,你出银子,传到荣溪园那里,又会生出事儿来,送桂嬷嬷的礼尽心意就好。”老夫人不管事,宁伯瑾去账房支取银子,被柳氏秦氏知晓,又有一番说辞,宁伯瑾花钱的事儿她管不着,但是不想牵扯到宁樱,买礼的这点银子她还是有的。
宁伯瑾故作没看见黄氏脸上的嫌弃,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桌上,“用不着去账房支银子,我怀里有,小六你收着,父亲与你一块出门,免得你被布庄的人忽悠了,蜀绸分好坏,有心送人,可不好遭了嫌弃。”
黄氏乏味可陈,前段日子对着账册发呆,忙完田庄铺子的事儿又操心宁静芸的亲事,宁伯瑾虽住在梧桐院,除去公事,两人甚少平心静气的聊天,对黄氏,宁伯瑾心里仍然存着惧意,单独相处时,心里总不自在。
与其这样,不如出门转转,换做前两天,他不敢提,怕黄氏骂他狼心狗肺不管亲生女儿的终身大事,今日难得有机会,他不想留下。
黄氏瞥了眼银票的数额,没有过多纠结,爽快道,“樱娘,你父亲给你的你就收着吧,我让秋水给你带点银子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宁伯瑾没想黄氏这样说,心里不痛快,但是看女儿桃面粉腮,容颜昳丽,张了张嘴,没有反驳黄氏,相反,语气极为温和,问黄氏道,“你去不去,事情打听得差不多了,再有两日就过年,你歇歇才是。”
“不了,我还有其他事儿,天冷,别让樱娘在外待太久。”
“恩。”
买了蜀绸出来,宁伯瑾遇着几位同僚,相谈甚欢,约着去酒肆茶楼让宁樱先回,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宁伯瑾结交的多是富贵清闲人,没事儿喜欢听听小曲逗逗鸟,胸无抱负,却也不敢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宁樱拦不住,便先回了。
金桂抱着布匹跟着宁樱,穿过垂花厅,看见宁静芳身边的丫鬟在边上探头探脑,金桂小步上前,抵了抵宁樱手臂,提醒宁樱朝左边看,“是七小姐身边的人,用不用奴婢过去瞧瞧?”
宁樱扭头,青翠的大盆树丛后,依稀有橙色的衣衫露出来,宁静芳从南山寺回来安分了许多,可能柳氏和她说了什么,那之后,宁樱没有见过她,金桂去厨房端膳食遇着过她身边的丫头两回,对方规规矩矩的,不敢给金桂脸色瞧。
“不用了,由着她吧,大伯母做事沉稳,不会由着她乱来的。”宁静芳不过是被娇宠坏了的大小姐,宁樱与她计较作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以宁静芳的段数,并不能掀起什么风浪,否则,丢脸的只会是大房,柳氏不会坐视不理。
金桂点头,后退一步,往旁边瞄了两眼,并未上前打探,倒是那丫鬟看宁樱走得没了人影才从树丛里出来,拍了拍身上滴落的雪滴,提着裙摆往芳华园走。
宁樱先去梧桐院,将买回来的布匹给黄氏过目,宁伯瑾的目光不差,买回来的东西当然是拿得出手的,黄氏摸了下质感,满意道,“不错,让吴妈妈去厨房做两分点心,明日一块送去,至于给薛府的礼,我心里想好了。”
黄氏低着头,粗糙的手一张一张翻着手里的画轴,神色专注,宁樱凑上前,轻轻瞥了眼,不由得心中惊讶,“娘从哪儿来的画轴?”黄氏目光打开的这一卷画轴上的男子,眉目英挺五官端正,第一眼不会叫人眼前一亮,可是再多看几眼,会觉得他愈发好看,一眼胜过一眼,上辈子,提及他,许多人都以“耐看”形容他,中一甲进士,留翰林院,两年后任户部侍郎,从此平步青云,名声显赫,在京中名气渐大,成为许多人都想拉拢的对象。
他的画轴,为何会在黄氏手里?
“小六认得他?”黄氏回眸,微抬着眸子,看宁樱脸色惊愕,她若有所思的多看了两眼画轴,宁樱跟着她,甚少单独外出,身边交了什么人,她都清楚,而画轴的男子,明显是陌生脸庞。
宁樱已敛下脸上错愕,挨着黄氏坐下,视线有意无意扫过画轴上,宁樱如何不认识,为了他,宁静芸和黄氏反目成仇,认为黄氏见不得她好,故意给她挑了这门亲事,要她在京中一众贵女中抬不起头来,多年后,对方扶摇直上,外人才明白黄氏当初的慧眼独具,称赞黄氏未雨绸缪的话到宁静芸耳朵里,回应大家的不过是淡淡的轻哼。
“正是我不认识才好奇,娘从哪儿弄来的画轴,看面相,此人是个福气的,往后前途大好呢……”宁樱实话实说,谁知黄氏听得大笑出声,打趣她道,“你多大的年纪,还懂看面相了?娘问状元楼门外替人写书信的秀才买的画轴,樱娘觉得他大有作为?”
不是宁樱提及,黄氏可能草草一眼翻过去了,看宁樱感兴趣,不觉得多瞅了两眼,容貌算不得出挑,眉目间自有股稳重正直之气,黄氏若有所思。起初为宁静芸挑的亲事高不成低不就,被宁国忠驳回了,不是她选出来的人品行不好,而是家里关系太过复杂,宁静芸和程云润退亲之事在京里传得沸沸扬扬,如果宁静芸嫁到世家,以往的旧事会被人翻出来,与其叫宁静芸整日面对交头接耳的嘲笑挖苦,不如找户门第低的人家,宁静芸身后有宁府做靠山,有宁府压着,对方不敢太过造次。
黄氏心知宁国忠是有自己一番打算,可她不得不承认,宁国忠说得对,婆媳,妯娌,都是不好相处的,面上笑吟吟,暗地指不准如何给对方使绊子呢,宁静芸过去的事儿不光彩,整天被一群妯娌含沙射影冷嘲热讽,久而久之,宁静芸心思也不太好了。因而,她想起这么个法子,去状元楼挑选那些家世清廉的人家,状元楼里住着的都是明年参加科考之人,或大展身手一跃高飞或自怨自艾败北而归,那里的人,眼下没多大的区别,明年科考后,身份地位或有着云泥之别。
如果等到科考结束,中举的人炙手可热,争抢的人多,宁静芸的身份怕挑不到好的,不如趁着科考前将人定下,不管中不中举,两人的亲事乃铁板铮铮的事实,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对宁静芸来说,不见得是坏事…
“小六觉得他好?”
宁樱点头,“他自然是好的。”即使宁静芸对他诸多挑剔,他从未说过什么,人前人后待宁静芸真心实意的好,所以,宁樱心里才说黄氏是个厉害的,身缠疾病,但是给她和宁静芸挑了门好亲事,哪怕,黄氏用了些手段。
多看两眼,望着画轴上的男子,宁樱仿佛看到另一张深邃冷硬的脸,目若点漆,鼻若悬胆,木然的脸永远处变不惊,喜怒不形于色。
“娘再瞧瞧,你回去顺路和你姐姐说声,明日,一块过来。”荣溪园那边收到了帖子,柳氏派人送了消息过来,问她送何礼,薛府没有主母,薛怡没有成亲,礼物太珍贵,对方铁定不会收,毕竟,明年薛怡和六皇子成亲大即,收她们的礼,难免有收受贿赂之嫌,六皇子受宠,但不得皇后喜欢,薛府往年低调,不会在这会儿闹出事情来。
宁樱有片刻的分心,许久才回过神,收回目光,神色怔忡道,“樱娘记着了,娘,其实,不管人好不好,总要问过姐姐是否喜欢,她不喜欢,再好的人摆她面前不过如粪土。”
“说什么呢,你姐姐哪懂里边的门道,娘自有主张,你回吧。”说完,黄氏觉得不对劲,她并未说是在给宁静芸挑选夫婿,怎宁樱一眼就看了出来,抬起头看宁樱面露恍惚之色,故作恼怒道,“你套我的话呢,别和你姐姐说,以免她心里难受。”
宁樱发现,回府后,黄氏眼角的细纹多了,手里头的烦心事数不胜数,黄氏哪有空闲好好保养,她喉咙有些发热,“娘为姐姐挑亲事,不如顺便将我的也定下吧,一举两得,否则,到时候又劳神费力……”
这下,黄氏脸上也错愕了,“你多大点年纪,往后别胡说八道,传出去叫人笑话,你的亲事不着急,娘为你慢慢挑。”
说不准,早有眉目了,黄氏如是想。
宁樱摇头,“娘就在这画轴中选一个吧。”她知道黄氏眼光好,不会害她的,上辈子的那门亲事黄氏费了许多心思,那人待她不算嘘寒问暖,可也是真心。
如今细细想来,若没有被烦心事羁绊,说不准,黄氏可以多活几年,不至于早早没了命。
她鼻头发热,低下头,竟是红了眼眶,秋水站在黄氏身后,真真是哭笑不得,“我的小姐,您才多大点年纪,身子还没发育开呢,哪就惦记着亲事了?你与五小姐不同,你的亲事,最早也要等明年,待身子长开后商定也不迟。”说完,朝门口的金桂招手,“扶着小姐下去吧,别乱嚼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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