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楚腰 第11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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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袁氏还想继续说,但大袁氏见状,却是开口提了另个话题,朝江晚芙道,“走了这么久,倒是身上有些冷了。”

她都这么说,江晚芙自然是要顺着她的话往下道,“那去暖房里坐坐吧……”

说着,她带着妯娌二人朝暖房的方向走。小袁氏虽心里不满,但也是冲着大袁氏的,对给她台阶下的江晚芙,倒是很有好感。

她进屋的时候还在想,既这卫世子夫人提了漳州府,她下回跟母亲寄年礼的时候,倒不如在信里提一嘴,让母亲去问问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家。他们袁家在漳州,那也是极有名的,打听这点事,又有什么难处。

婆子丫鬟端了茶水和糕点进来,喝了几盏茶,裴氏那边就来了个嬷嬷,请他们去明思堂。中午是没有设正式的宴的,只摆了个简单的家宴,用过家宴,裴夫人、陆老夫人等人,就都在堂屋说话。

江晚芙在一旁作陪。她低头喝了口姑箐茶,抬头的时候,却见惠娘走了进来,神色有些慌张。江晚芙还以为是傍晚的宴席出了事,见陆老夫人和裴家人聊得正好,便起身去一旁的耳房。

惠娘跟着进来,很快低声说了句话。

她的脸,立马就白了,身子甚至有点站不稳地晃了一下,伸手扶住了长案。惠娘吓了一跳,一把扶住她,低声道,“……您别太担心,奴婢看世子人还是清醒的,您身子要紧啊……”

但江晚芙哪里还顾得上自己。陆则遇刺,他早上出去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才过了几个时辰,便出事了,她怎么可能不担心。都不知道他伤的重不重,惠娘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江晚芙身子软得厉害,却还是站稳了,推开惠娘的手,声音虽然轻,但还是很有条理,“我去跟祖母说一声,然后我们就过去。你在门外等我。”

惠娘只得应下。

江晚芙飞快整理好情绪,进屋请陆老夫人去耳房说话,陆老夫听江晚芙说自己要过去,便立马点头了,道,“我跟你一起去。其他的事,你不要操心。我让人和你二婶说一声。”

陆老夫人叫嬷嬷去跟庄氏说,自己和江晚芙一起去立雪堂。她们进立雪堂的时候,门口全是侍卫,有护卫抱着一件带血的藏青襕衫出来,江晚芙看了一眼,只觉得眼前晕得厉害。

她们进屋,大夫刚好从内室出来,是江晚芙认的那个姓石的大夫。陆老夫人急急忙忙叫了那大夫过去问话。

“利器刺得深,位置也险,险些伤了脾脏……现下已经止了血,先吃药看看,性命是没有大碍的……”石大夫说得含糊,但也足够吓人了。陆老夫人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还稳得住,跟那大夫叮嘱几句,才进内室看陆则。

陆则睡着,亦或者是昏迷着,盖着锦衾,脸上没什么气色。江晚芙从来没看见陆则这么虚弱的样子,鼻子一酸,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都没有哭出声音。

陆老夫人心里也担心,却没有哭,还拍了拍江晚芙的手,低声劝了几句。过了会儿,永嘉公主也赶过来了,还有得知消息赶回来的陆二爷和陆三爷。

他们来看过陆则后,就去旁边的捎间说话了。陆二爷和陆三爷毕竟是在外做事的,消息更灵通,且陆则当街遇刺这事都已经闹大了,成世子是当场被常宁等人按住,押送顺天府大牢了的。

陆二爷很生气,恼火地拍着桌子,道,“他成国公府算什么东西,连爵位都保不住的废物!母亲您放心就是,我跟三弟等会儿就去找族老,不参倒他,我便跟他姓!这群发了疯降了智的疯狗,胡乱咬人,简直不可理喻……”

陆二爷口不择言,连文人的风骨都顾不得了,破口大骂。

陆三爷却头一次没有拦着兄长,也凛声道,“二郎好好在府里养伤便是,也该我们当叔叔的做点事了。我那里还有些上好的药材,等会儿叫人送过来。”说着,语气却缓和下来,跟陆老夫人和永嘉公主道,“母亲,大嫂,你们别太担心,不会有事的,大哥虽不在家里,但还有我和二哥。”

得知陆则性命无虞,陆二爷和陆三爷果真立马相携出去了。陆老夫人和永嘉公主也被庄氏和赵氏扶着到隔间休息,惠娘来劝江晚芙去歇息,她却不答应,还是进了内室。

陆则还没有醒,他身上还穿着出门时穿的里衣,是江晚芙给他做的,快做好的时候,她在衣襟那里绣了一朵小小的芙蓉花,他看见了后,还笑着摸了一下,便总是穿这一身。江晚芙看着那朵芙蓉花,鼻子止不住的一酸,他总是这样维护她,他嘴上不大说什么,但总是能很敏锐地察觉她的那些小心思,小心翼翼护着宠着她。

其实她可能表面上看上去很软弱温和的样子,但实际上,她还是独立的。母亲过世得太早了,祖母又孱弱多病,她一直是自己护着自己,护着阿弟,尽量不给祖母添乱,她习惯了什么都靠自己,根本没有陆则想得那么脆弱。

但他好像一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也不在意,还是把她当孩子一样护着。

在嫁给陆则之前,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依赖未来的夫君,她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但那个时候,从惠娘口中得知陆则遇刺的消息时,那一瞬间,她真的觉得头顶的天都塌下来了。

想到那个时候的情绪,江晚芙仿佛被恐惧和后怕攫住了喉咙一般,终于压抑不住情绪,哽咽着哭出了声音。

怕惊动外头的惠娘,她哭得很小声,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视线甚至都被不断涌出来的眼泪模糊了的时候,感觉一只手,轻轻替她擦了擦眼泪。

她愣愣地回过头,看见陆则醒了,他不厌其烦替她擦着涌出来的泪,声音不是很有力,却依旧带着那股最让她安心的温和和醇厚。

“不要怕,我没事……”

江晚芙本来不想哭了,但根本忍不住,她没有说话,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像是发泄情绪一样,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她太害怕了。她将脸埋在陆则手臂和被褥的空隙里,哭得肩膀微微颤抖着。陆则的手,在她的背上,一直很轻地抚着,像是无声的安慰。

第156章 他甚至没办法和她解释……

江晚芙哭够了,才抬起脸,侧过脸擦干脸上的泪,叫了惠娘进来。惠娘进屋,见陆则醒了,却是很惊喜,江晚芙吩咐她,“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还有,叫膳房送些当归鲈鱼汤来,不要米饭,粥熬得烂些。再看着上几个菜吧,不要生冷辛辣的……”

惠娘自然是一一应下。本来今天还要摆满月宴,膳房人就不少,各个灶都烧得热乎着,惠娘一叫膳,没过多久,就带着菱枝和纤云几个把吃食送来了。

陆则正用膳的时候,得了消息的陆致等几兄弟赶过来了,进屋跟陆则说话。江晚芙便起身避到次间去了,想了想,跟惠娘吩咐,“惠娘,你等会儿带人把碧纱橱收拾出来吧。”

陆则还受着伤,他们肯定是不能同床的,江晚芙知道自己睡觉的时候,总是下意识朝陆则怀里拱,碰了他伤口就不好了。但要分开住,她也不放心,索性把一直没用过的碧纱橱收拾出来。

惠娘颔首,又说了些满月宴的事情,道,“方才二夫人派人过来说,大少夫人知道出了事,便主动跟老太太说,满月宴就不摆了。裴夫人已经带着儿媳妇回去了。让您不必惦记着这事。”

江晚芙自然没心思去惦记平哥儿的满月宴了,只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又道,“你去问问石大夫,最好是能留他在府里住些时日,他要是不肯,你就去请吴别山,总归夜里府里还是要留个大夫,以防万一才好。夫君的药现下是谁在熬?”

惠娘刚刚去问过药熬好没有,倒是正好知道,答得也很快,“是常侍卫长亲自盯着石大夫带的一个药仆在熬。”

看来出了遇刺的事情,陆则身边的人也警惕了,这时候再小心都是应该的。江晚芙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既常宁盯着,你便跟立雪堂的仆妇下人叮嘱一声,都不许进那屋。送药也是,定了人就不许改,出了纰漏我也只找她,规矩要提前说。”

虽说府里应当是安全的,但江晚芙现下实在有些草木皆兵了,成国公府都敢当街刺杀陆则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万一混了人进来呢?也不是绝无可能的。

江晚芙这边话刚说完,纤云便过来敲门了,说陆致几个从正屋出来了。江晚芙便出去送客,在庭院见着兄弟几人,几人不比陆二爷、陆三爷,像陆致和陆运在衙门都是资历浅的,陆机更是还在国子监念书,是特意告假赶回来的。

江晚芙自是要代陆则谢过几人,她停下步子,温和地同几人道谢。

陆运听了,忙道,“二嫂快别客气,都是自家兄弟,我们过来也是应该的。我带了些老山参还有药材来,都是年份久的,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

江晚芙叫惠娘接过来,又谢过他。陆机年纪最小,站在最末,此时见三哥跟二嫂说话,便抬起头看她,见她眼眶发红,眼睛也有些许的肿,显然是哭过了,站在那里,像一株孱弱的芙蓉花,叫人看了心生不忍。

陆机是知道的,自己对二嫂的感情很复杂,他也并非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二哥日后是府里当家做主的人,看人又那么厉害,他再不怕死,也不敢动这种念头。而且未免太过无耻,他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让二嫂知道了,她定然会对他避之不及,厌恶至极的。

他只是看到她,就会联想到自己的生母。生母走得太早了,生他的时候,也不过十六岁,他没见过她,身边人也对她的事讳莫如深,绝口不提,他从小够聪明,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便也从来没问过,但在他的想象里,如果姨娘还在,大概就和带着姚晗在池塘边喂鱼的二嫂那样,很温柔、也很温和。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笑着的,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他参加秋闱,她会去观里给他求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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