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失的郡主回来了 第18节(2 / 2)
“你认得我。”吕高子以陈述的语气说着。他眼利,辨认出了善兰琼的表情。
虽然身处的环境陌生,认出了面前人的身份,善兰琼也没那么害怕了,犹豫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
吕高子也没有继续问她为何会认得自己,笑眯眯地直入主题:“你可知,你身体里的毒是如何解的?”
善兰琼知道自己之前是中了毒,但徐月又怎么会告诉她,她的命是从亲妹妹手上抢回来的?所以她诚实地轻声答:“不知道。”
“是有人拼死拼活拿回了解药,准备去救别人的。可胡王升和你的母亲,为了救你昧下了这份药,可害苦了别人啊。”吕高子长叹道,“你若是个讲道理的,欠了别人的总要归还。”
这件事总归是藏不住的。窦家人知道窦瑜需要用善兰琼的血,善兰琼只要能活着回去,他们自然能猜出她手臂上的伤是用来取血的。
到时候徐月这个长公主要如何为宠爱的义女出气,就是郭素需要头疼的事了。
吕高子好心,想提前劝一劝善兰琼。若她心性不差,也就不会厚着脸皮为难郭素。
“……这药,原本是要救谁的?”善兰琼神色一僵。解药明明是攀玉哥拿来的,以他的脾气秉性怎会昧下别人的药?
“你既然做了长公主的义女,应该也很清楚,长公主还有一个亲生女儿吧?”
善兰琼聪慧,一点便懂了。
窦瑜,她的亲妹妹,她怎会不知。
第31章 冥婚 倒叫人觉得,善娘子这个义女,才……
这里是偏厢, 房中空空如也,只一方薄榻,连个炭盆都没有。善兰琼身上的披风都还没脱下, 鞋子也穿在脚上, 依然觉得周身冰凉, 仿佛一张嘴就能呵出白雾来。吕高子是来送炭火的, 来时想着,如果善兰琼不知情, 那就顺便也将真相告知于她。
见她听了自己的话, 得知真相,面上所露出的震惊神色不似作假, 应当确实不知情, 心中略松了一口气。小娘子心肠都软, 窦五娘因她之故无法解毒, 又算她半个妹妹,救一救是天经地义的事。
善兰琼嘴唇颤抖了两下,嗫嗫问:“您的意思是,我用的解药, 其实是窦瑜的救命药?”
吕高子点点头。
羞愧感将善兰琼淹没。她面颊涨红, 泫然欲泣,忍着泪艰难地开了口:“那您是要我……怎样弥补?”
自解毒后, 她满心都是胡王升, 全然不知他与母亲为了救自己做下了这等荒唐错事。阿瑜年幼时因家人看护不当而流落外乡,她们姐妹二人没能一同长大, 已经是窦家对不起她了,如今又伤她更深,实在不该。
可善兰琼羞惭之余, 内心极深处却无法自控地生出一丝隐秘的甜意。胡王升为她抛弃了原则,宁愿犯大错也要救她,她也愿代他偿还阿瑜。
吕高子指指她的手臂,“取血便可。”
她摸了摸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臂。
短暂的沉默之后,善兰琼细声道:“我愿意留下来。但可否代我给长公主送去一封信?好叫她放心,放弃寻找我。这样你们也不必担惊受怕了。”
吕高子想了想,觉得她说的话也有道理,便又去问过了郭素。也是奇怪,郭素身上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势在。吕高子本是应他所求来为窦瑜解毒的,遇到事情悬而未决时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去找他商量。
在他们往窦家送信之前,奉都城中寻找善兰琼的人都一无所获。
徐月得知善兰琼被人截走,为了女儿的名声着想,确实没敢声张,六神无主了一会儿,便急急忙忙赶去求郑世芳帮忙找人。可这人之所以会丢,本来就是郑世芳施以“援手”,他表面与徐月打着哈哈,应承下来会帮忙寻找,实则是在随口拖延。
两人间确有阴私,她也十分信得过郑世芳的能力,但仍不敢完全放心,于是又去胡家想找胡王升相助。只是她此行扑了个空,回到窦家才发现胡王升已经先她一步找来了,就在府门外的阶下等候。
他情绪沉稳,率先张口安抚徐月。
与他同行的还有手臂带伤的赵克。他冷汗涔涔,皱着眉,苍白着脸色跪下来向她请罪。徐月年轻时对外矜傲,私下乃暴烈性子,嫁人后才稳重许多,爱女失踪正是怒火焚心之时,下车见到赵克,顿时咬牙切齿。劈手夺过车夫的马鞭,重重抽打在他身上。
这鞭子是迎面抽来的,力道不轻,赵克也分毫未躲,生生受下了。皮鞭在他左脸抽出一条深红的鞭痕,迅速蔓延红肿起来,看着骇人至极。一鞭顺下来,也波及到了脖子和前胸,火辣一片。
赵克被打得肩背一震,没有说话,还直直跪在原地。
胡王升皱起了眉。见徐月仍要继续扬鞭泄愤,抬手轻挡,拦下了她:“长公主殿下!”
他一向是重仪态之人,此时长袍上褶皱繁多,面容微微憔悴,唇也干燥,看起来是一副生着病的模样。他以拳抵唇咳了两声,沉声说道:“赵克有错自然要罚,当务之急是先找人。”
徐月落泪,指着赵克厉声说:“她若有事,我要你偿命!”
胡王升派了亲信之人在奉都城四处寻找,但直至暮色四合都没能找到善兰琼半个影子。
折腾了一圈的徐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猛地惊觉,女儿失踪八成与那郭素有关,一进府门便去了荷枝院,果然阿瑜和佰娘皆不在。她在窦瑜房里一直僵硬地坐到入夜,腿和腰背都坐麻了,也没能等到这对主仆回来。心里也就已经知晓,女儿大概真的是被郭素给掳去了。
怪她关心则乱,居然没能立刻将女儿失踪一事与郭素昨夜的那番话联系起来。因为她实在没想到,郭素竟胆大至此,拼着狠狠得罪自己,也要强行用阿琦的血来救阿瑜。
但郭素不再是从前那个任由窦家人看低一眼的假主子了。他如今升了官职,背后有郑千岁撑腰,就算徐月仗着长公主的身份去找他的麻烦,也拿不出任何证据来给他定罪。郑世芳必然也要回护他。
若说去宫中借力,可她虽有公主之尊,与圣上一母同胞,但兄妹不在一宫长大,并不算亲近。阿琦如今的身份是善元景的女儿,圣上十分厌恶善元景,显然也不会待见他的女儿。
也只能寄希望于胡王升和郑世芳了。
徐月睁着眼熬了一整夜,第二日一早起身时,嘴边都急得生了燎泡。
大清早窦府门前来了个乞丐,门房本想赶紧将他撵走,却从他手上得了一封信。查问一番后,忙不迭将信送到了徐月手上。
徐月颤抖着手将信展开了,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上的字迹并非如过去窦琦所写的那样,应该是她怕被人认出来,稍稍做了变动,但徐月作为母亲还是能确认是出自女儿笔下。揪紧的心略微松了一些,可依然不安。
听她吩咐一直蹲守郭素的下人匆忙回来禀报,说郭素回来了,她便捏着信纸怒气冲冲地赶去他院子里兴师问罪。
郭素朝她从容一礼,道:“长公主殿下。”
徐月赤红着眼,怒气在腹中几番来回,咬牙问他:“兰琼到底在哪儿?”
“殿下此言令人费解。”郭素抬头看向她,静静道,“您来之前,这间院子里唯有我一人,我又怎知善娘子在何处?”
他一个河苑养马,又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自最底层向上爬的卑贱之人,顶着她冲天的怒火,说话却也不疾不徐,神态自若。盛怒之下的徐月竟然也压不住他,反被他不紧不慢的态度气得一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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