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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渐渐变薄,地上的白色也逐渐成了枯黄,两旁长满灌木的路上因为冰雪融化变得泥泞,军士们被冻得面红耳赤,脚下已无知觉,途中也有伤者。

并非李少怀不知道体恤,因怕大雪封山所以加快脚步赶在天黑前到达下一个落脚点,途中还曾下马将自己的马车给伤员乘坐。

枯草遮掩的一块大石头上雕刻了几个字,延安府。

已到延安府,在向东走几里便到延州了!

马车内的女子听后从车走至踏板上,冬日的延安府一片荒凉,正是这荒凉,再一次的触动了这个草原女子久埋心底那颗再没也生过情的心。

悲伤涌上心头,酸涩弥漫至鼻间,颤抖着红唇,延州!

忘了与郡主说,此次走延安府的原因是关于榷场的设立还有一些事要交代。李少怀突然呆愣,郡主你...踏板上的人迎风而立,不薄的衣衫也在风吹之下紧贴人身,显得人身量单薄了,此时像极了李少怀心中的人,出神喃喃道: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

摸了摸身后披着的白狐裘,从马上跃下,唤来内侍省的人私语了几句。

郡主可是曾经在这延州有什么伤心之事?

李瑾玥眨着偏蓝的眸子,摇头道:都是些过往的陈年旧事了。

接下来去往延州山脚的一段路要步行,亲信扶着她下车,李少怀接过内侍捧来的狐裘随之给她披上,五花马,千金裘。玉壶中所倒出的药酒酒香独特,持杯至前,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酒香将喜酒女子心头的积郁消除,这是什么酒,好香啊!

这是下官自制的药酒,可除百病,去毒御寒之用。

有果香!李瑾玥接过一杯闻了闻亮着眼睛道。

因放几颗青梅,是故有果香。

因眼前人缘故,她学着汉人一般轻轻浅尝,蓝色的眸子睁圆,入时涩,酸,现在是甜的了,酒却是是酒,可太不同了,就和那马奶酒一样味道多变,但这个要比马奶酒好喝。

郡主喜欢便好。

停下的人马又开始赶路,车马留于原地着一部分禁军看守着,一路沿途欣赏这延安山间的风景。

你这个人好奇怪。

奇怪?

连我也变得奇怪了,竟然觉得你这种木头也有趣。

木头...李少怀停顿下来,旋即又追赶上,这般说我的,你是第二个。

李瑾玥侧转身子看道李少怀,突然明白,我差点忘了,你是宋廷的驸马。

话间,山间马蹄响动,听这声音是从前方传来的,李少怀扬起脖子问道:前方出了何事?

斥候骑马回报,回禀报司事,是曹玮将军率军来迎接您了!

第96章 古来贤达多寂寞

大庆殿前。

从钟鼓楼旁边走来的年轻人身着浅色的绒袍, 体型消瘦, 大庆殿前是数十丈宽的平地使得狂风长驱直入,走在路上年轻似要被这狂风吹倒一般,路遇入宫的惠宁公主,年轻人便合起了双袖躬身敬道:公主。

那弱不禁风的少年走近了后赵宛如才看清了他惨白的脸,明明是个男儿,可脸上却涂着厚厚的脂粉, 她愣了愣,侧看到张庆。

张庆低身附耳小声道:这是商王嫡次子赵允怀。

赵宛如挑起眉头, 六叔父的三个儿子中她熟悉的只有自幼养在宫中的赵允让,长子赵允宁出阁读书她也是见过几回的, 唯独这个次子她没见过也不知晓, 又或是见过没有映像罢了。

按照关系,赵允怀也是要称呼她一声阿姐的, 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赵允怀遂将抬起的头埋进合起的双袖中,病弱之态, 恐惊圣驾, 故出门时让嬷嬷替我涂了这些脂粉。

即便涂了这些脂粉,赵允怀的气色也没有好到哪儿去,若那些脂粉擦下,赵宛如想了想, 可有让医官院的人瞧过?

瞧过了。

若是身体不适,告个假便是,官家不是那般不通情达理之人, 天下万般,哪有比身子更重要的。

赵宛如及笄那年他是进宫见过的,不过他自出生起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府中静养,关于自己这个阿姐惠宁公主的事情,他所知最多的都是东京城里那些传闻,今日与之亲身对话却不似那些传闻,是,多谢阿姐关心,允怀记下了。

赵宛如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随从朝文德殿走去,赵允怀目送着,直到有些距离后才放下袖子。

郎君,小底瞧着这惠宁公主不仅人长得好看,也是个善心之人。

是啊!说罢,赵允怀用帕子捂嘴咳嗽了良久,想来传闻也只是传闻吧。

厮儿抚着他的背,试图让他好受些,传闻终是不可信的。

赵宛如端持着手进入右太和门进入宫廊,商王的次子是怎么回事?

张庆紧跟其后,赵允怀天生体弱,一直在家中静养,不曾出阁读书,连府门都很少出。

赵宛如放慢脚步,景德初的时候官家亲征,商王留守东京,可不久后就病逝了...如今孝期未过,是将他选为了联姻的宗室吗?

张庆点头,是,原先是选了楚王的次子,赵允言,但赵允言的性子,怕是婚后会不得安宁,且官家对楚王也是迁就至极。

都是次子!赵宛如深思,也只能是次子。

宗室中长子袭爵,不但是爵位,还有人脉声望,娶一异域女子终归是不便的。

入夜,军中架起篝火,将士们开怀畅饮。

先生真乃神人!从帅帐中与苏醒的妻子寒暄了几句后曹玮出帐寻到李少怀,改用敬称连连道谢,颤声道:若不是先生,我与内人,恐要天人永隔了。

李少怀连忙扶起,应是某谢将军才对,久置不动的榷场在将军的帮忙下建成,又制定这般好的规矩,它日我回朝一定禀明官家。

举手之劳,且边境本就是我负责之地,先生太过客气了。

报!寨口的戍卫疾奔而来。

何事?

戍卫奉上一个金色的鱼牌,寨口有个人要求见安抚司事,说是奉惠宁公主之命。

元贞!李少怀瞪起双目,提步转身朝寨口跑去。

先生...曹玮拿着金鱼端详确认,只见李少怀已经走了,这金鱼不假,快迎人入内。

是!

寂静的帐内,李少怀独自一人捧着一只青铜匣子在盏灯前端详。

匣子为方形,六面皆一模一样,且密不透风,其中玄机就暗藏于内,李少怀侧头看着桌上小木盒里堆放齐整的信封皱起了眉头。

从东京城到河西已过去两月,信件来来回回寄送已经堆满檀木小盒,望回这个特殊的匣子,李少怀率先想到了什么,莫不是东京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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