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恩 第174节(1 / 2)
阿顾嗔了她一眼,“不过是小孩儿话语罢了。”转回头逗着男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保儿。”男童答道,抚着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一声,“保儿饿了。”
阿顾笑道,“我这儿有水晶龙凤糕,要不要吃?”
保儿眼睛一亮,接过阿顾给的糕点,凑到唇边小口小口的吃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因为美味的糕点而惬意的眯了起来。
“保儿。”廊下传来一名年轻女子的呼声。保儿听见了女子的叫声,回过头来扬声喊道,“阿娘,我在这儿。”
黑裳女子闻声从廊下转角处赶过来,瞧见阿顾,面色微微一变。上前抱起男童,急急道,“保儿,你怎么从娘身边溜出来了啊。”
“阿娘,我没事。”保儿道,“阿娘,漂亮姐姐给我吃糕点,这糕点可好吃了。”转头望向阿顾。其实天光明亮,她逆着天光仔细瞧了片刻阿顾清美衣容,低下头来,声音恭敬惶恐,“小儿年幼,不懂事,冒犯了郡主娘子,求请郡主娘子恕罪。”
“不妨事。”阿顾道,“保儿很可爱,我很是喜欢,他是你的儿子?”
“是的,”女子望向怀中儿子,目中露出柔和光芒,““我是傅家之女傅春露。今儿孙府摆宴,随父亲母亲过来赴宴。这是我的儿子,如今随我姓傅,叫傅保儿。”
“傅家的?”阿顾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傅姑父家的表弟表妹我都见过,似乎没有你这样一位……表妹呀?”
傅春露面上闪过一丝难堪神色,“我是傅家的庶女,早年就已经出嫁远地,因此郡主表嫂没有听说过。前些日子夫君逝世,带着儿子投奔回娘家。”
阿顾闻言略感抱歉,“节哀顺变。”
傅春露凄然一笑,“没关系。也是我命苦。”
阿顾道“我很是喜欢保儿。你日后若是到了孙府,可往朝华居寻我。让我瞧瞧保儿。”
傅春露怔了片刻,抱着傅保儿朝阿顾拜了一拜,“民妇谢过郡主。”
回朝华居的路上,砚秋小心翼翼禀道,“郡主,其实你不必笼络适才那位傅小娘子?”
阿顾怔了怔,问道,“如何?”
“那傅小娘子是傅大将军庶女,生母乃是一名青楼清倌,早年曾谋害过傅夫人孙安娘的幼子。傅家夫妇因此都很是迁怒于她身上,将她嫁出去算是了了一场因缘。前些日子傅小娘子携子返回范阳,听说傅夫人一见他就发了大场火气,吓的傅家上下都不得安生,傅大将军无奈何,只得接受孙郎君的建议,在外头寻了间屋子,打算将傅小娘子母子安置住。瞧着刚刚那娘儿两的衣裳,便可知道她们是个不受宠的,否则如何独自在孙府里行走,都没个丫鬟仆妇服侍呢!”
阿顾听着砚秋所言,眸子微微眨了眨,“听着这傅小娘子母子还是个可怜人呢!”
砚秋闻言不以为然,“可怜之人亦有可恨之处。就算她当真可怜,也是背了她生母的罪过。那也是该当的!”
阿顾闻言微微一笑,“我不过是瞧着那孩子可爱,动了一点柔软心思罢了。这点有的没的与我有何关系?如今我什么都没有,左不得一点随意所欲的日子,若是还有人来干涉,可不是没有什么意思了!”
砚秋闻言,只得应道,“是。”
第211章 三一:百虑相缠绵(之寺遇)
北方的冬日来的特别早,九月里白杨树凋零,枯黄的叶子落在地上犹如为大地添了一道地毯。十月初范阳城就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漫天雪花沙沙落下,落在街头巷尾的屋檐上,树枝上,第二日清晨,天空晴朗,一轮红日从东方破际而出,洒下清亮的阳光,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宜春郡主顾令月今日出节度使府前往城北雷鸣寺礼佛。
阿顾至范阳后至今已经有足足一年有余,一直深居简出,难得起了兴致出府游玩,朝华居中上上下下兴致都十分高昂,朱轮华盖车布置的十分华丽,侍卫令桓衍领着郡主侍卫骑着高头大马护卫在一旁,排场十分的大,一路往着城北而去。
雪景苍茫,孙府二郎君孙沛斐一早约了友人在城中大名酒楼汇聚,谈诗论画。坐在二楼窗前,瞧着范阳街道上一辆马车从下经过,车中少女打起帘子来探望出去,露出容颜,正是自己的嫡亲侄女孙允筝,不由稀奇的挑了挑眉。唤道,“阿筝?”
小娘子也瞧见了楼上的叔父孙沛斐,连忙上的楼来给叔父请安。孙允筝个子颇为高挑,面貌清泠秀美,教养很好,恭恭敬敬的道礼,“阿筝见过二叔。”
孙沛斐和气笑道,“起来吧。”又问道,“阿筝怎么在这儿?”
孙允筝抿嘴笑道,“再过些日子便是冬至,侄女儿想着娘亲一个人在城外庄子住定是十分寂寞,便禀告了大母前往庄子上探望娘亲,在庄子里陪着娘亲住了几日,刚刚回城,经过大名酒楼便瞧见二叔在上头。”
孙沛斐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多去看看你娘亲也是应该的,你娘亲在庄子上住着还好吧?”
“府中对庄子的一应供奉都是上等,便是马家也不时有东西送过去。”孙允筝声音清泠,“娘亲在庄子上过的很好,今次我过去瞧,她的气色很不错。还说要去雷鸣寺给阿兄和我祈福呢。”
“那就好!”孙沛斐点了点头,面上神色忽的微变,“等等,雷鸣寺?你娘去祈福是什么时候?”
孙允筝面上闪过一丝莫名神色,“就是现在啊!”面上笑意盈盈,“本来我说陪娘亲一道的。可娘亲说我年纪小,陪着去寺庙怕也是气闷,倒不如早些回来,多费心心思孝敬父亲祖母,也是一样的福缘。”
“坏了!”孙沛斐登时道,“今儿一早宜春郡主也要去雷鸣寺祈福。我出来的时候见府门前仪驾颇大,已经是去了一阵子了。和你娘亲若是在雷鸣寺中撞见,就大事不妙了!”
孙允筝闻言面上也变了脸色,宜春郡主是父亲如今的正妻,自己的生母马氏却是父亲从前的发妻,双方之间隔了一个被逼下堂的深仇,互有心结,从前一直没有照面也就罢了,今儿若是直接撞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失声呼道,“那可怎么办呀?如今郡主势大,我娘亲不过是个没有什么能为的民妇罢了!若是郡主对娘亲施罚,娘亲可就糟了!”转过头去,“我这赶去雷鸣寺。”
“等等。”孙沛斐唤住孙允筝急急向外的脚步,“若她们真的撞到一处,一个是你的生母,一个是你如今名义上的母亲,你这个做女儿的怎么做都不方便,还是回去吧。我替你赶过去看看。”
孙允筝虽然担心生母,但也知道孙沛斐这话说的是实情,只得住了脚步,“那这件事就托给二叔,二叔,”扯着孙沛斐的袖子,感激道,“这回多谢你了!”
孙沛斐拍了拍孙允筝的脑袋,安抚一笑,急急策马走了!
雷鸣寺大雄宝殿高矗,佛祖宝相庄严坐在佛龛之中,俯视下面信众,满目慈悲。一名白衣美妇人跪在佛祖面前,双掌合十参拜,“信女马钟莲,今日前来雷鸣寺恳求佛祖,保佑我的一双女儿夔奴与阿筝平安康泰,无病无灾,佛祖若大发慈心,成全小女子所愿,信女愿此后一生食素,以谢佛祖恩德。”
她诚心拜了三拜,从蒲团上起的神来,将手中香束插在香炉之中,转身退出。
一名寺中小沙弥匆匆从外赶来,瞧着马钟莲,合掌道,“阿弥陀佛,女檀越,外间传来消息,说是节度使府的郡主娘子一会儿要来寺中参拜,方丈遣我前来通知檀越一声,请檀越从后门走避,莫要撞见了!”
“这范阳城中也不止雷鸣寺一家寺观,”马婆子听闻了消息,登时恼怒道,“这宜春郡主怎么不去旁的地方,偏偏和咱们撞了同一家寺观?不会是听闻了娘子您今日过来礼佛,有意堵着咱们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吧?”
“别胡说,”马钟莲瞪了她一眼,道,“城中虽有三五家寺观,但属雷鸣寺香火最盛。宜春郡主那样的贵人出来拜佛,如何会选择次一等的寺观?只是不巧,咱们都选了同一天来罢了”
马婆子闻言低下了头,心中知晓马钟莲说的很有可能是对的,只是想着自家娘子如今的尴尬身份,到底提不起什么底气,不甘心的努了努嘴道,“那,娘子,咱们当真避让她?”
马钟莲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悠悠道,“不。”昂着头道,“我马钟莲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为什么要避让她?所谓大道朝天,各走半边,这雷鸣寺又不是郡主开的,焉得她来了我就得避让的道理,我自拜我的佛,她自许她的愿,两人各不相干罢了!”
“这,”小沙弥没有想到马钟莲竟是这般态度,不由得慌了手脚,“马娘子,你这样不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像方丈交待呀!”
马钟莲望着面前的小沙弥,见他个子小小,顶着一个光头,不过七八岁年纪,和自己的儿子孙胥奎差不多年岁,不由心中一软,半蹲身子瞧着他微微一笑,“小师傅,我不难为你,你自去向方丈将我的话讲明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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