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节(2 / 2)
安伯尘点头道,顺着司马槿的思路想下来,倒还真像这么一回事。
遥望远处由模糊的黑点渐渐变得清晰的东山,安伯尘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司马槿分析的虽有道理,可安伯尘总觉得,距离真相还差那么一点,既像真相,可又好像是被刻意勾勒出的真相,和这南荒的山山水水一样,总是包裹在一层灰色的雾气中,看不明晰。
事情的真相果真如此简单?
安伯尘心中自问,余光瞟向迎风驭车的少女,她虽一脸恬淡,可紧抿的双唇却将她心中的迫切暴露无遗。
打从梦里出来后红拂便有些不对劲,她似乎对巫庙很好奇……何止是好奇,简直就是心急如焚。
犹豫着,安伯尘并没开口相问。
灰蒙蒙的南荒四下充斥着乌烟瘴气,瘴气冲牛斗,即便是万里无云的晴天,这里天空也会呈现出一片青灰色,仿佛永远置身浸水的画卷里,令人恍恍惚惚。
摇了摇头,安伯尘甩去脑中的莫名,长吸一口太阳之气,随后屏息凝神,默默酝酿起周天四势。
早在来到南荒之前,飞龙驾便被司马槿下了隐身符,此时全速飞行,从日出到下午便跨越了半个南荒,亦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距离东山越来越近,两人反倒愈发沉默,正在这时,从远天飞来一抹乌云,笼罩在东山上空,而在东山山腰处亦腾起一条幽黑的恶蛟,朝向两人张牙舞爪,同梦里所见的场景如出一辙。
“是幻象。”
司马槿低语着,陡然间扬起手臂,笔直的站在飞龙驾前沿,手捏印法,口中念念有词。
这还是昔日司马槿在墨云楼上展示“火龙咒”后,安伯尘第一次见她施法,在司马家中她有麾下一众斥候守护,后又被天品境界的紫龙女擒下,都未尝有机会出手。现如今,安伯尘修为半废,只能全力出手一次,司马槿自然当仁不让。
“守住我的肉身。”
司马槿开口道,眸中掠过一丝青华,随后悠悠然飘出一道人形白雾,看似元神,可又和寻常时候的元神出窍有所不同。
安伯尘拔出无邪站在司马槿身旁,就见她的元神虽从双目中飘出,可并没彻底离开肉身,藕断丝连,和肉身连成一线。
应当是那本仙家秘籍中的法术了。
安伯尘心中暗道。
可和大匡任何一门道法不同,红拂不靠肉身施法,却是靠元神,而元神又和肉身紧密相联,应当是另一种天人合一的妙法。
正当安伯尘思索间,司马槿的元神张口向对面吹去。
一时间,飞沙走石,怪风呼啸,掠过百丈之地,将东山上的那条恶蛟吹散,可天头的乌云却纹丝不动,丝毫不受司马槿所吹出的怪风影响。
无奈之下,司马槿只得神游归返。
“那巫宗的魂体之力虽在我之上,可也高明不到哪去,不出所料,他的修为应当是天品。”
转过头,司马槿对安伯尘解释道:“虽说只要修出元神或者魂体便能出窍,可地品境界时神游施法必须和肉身相连,只有修炼到天品境界,才能不受拘束的离开肉身施法。而他若是有神师境界,也不会只凝聚出幻象,更不会耍这些手段。”
安伯尘了然,司马槿这一趟出手并非没事找事,而是在试探巫宗的道行境界。
心头一动,安伯尘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是了红拂,你修炼元神可以神游施法。而我修炼神魂,是否也能神游施法?”
闻言,司马槿眼中闪过一道异彩,看向同样有些兴奋的安伯尘,脸上浮起喜色。
此前安伯尘一直困惑于修为再难寸进而,却忘了那只是肉身的修为,而他的魂体早已三魂合一成就神魂,且是渡过九重天雷的神魂,比之神师境界的神魂还要高明许多,倘若也修神游道法,所能发挥出的力量难以估量。
说话间,飞龙驾距离东山山巅的巫庙只剩七八十步,转眼即到。
乌云越聚越厚,顷刻间,暴雨如瀑,虽是幻象可声势浩大,堪比天河倾倒。
安伯尘和司马槿穿梭在虚幻的雨幕中,在距离山巅还剩二十来步时,安伯尘扬臂抄枪,手臂划过残影,无邪“嗖”地飞出。刹那后,飞龙驾消失在雨幕中,安伯尘则轻搂着司马槿,脚踩无邪自上而下飞向神庙。
“轰隆!”
宛如大嘴般的庙门缓缓打开,从巫庙中飞出三十来名身穿白衣的巫使,他们飞于半空既不是御剑也不是驾云,而是骑着一头头“异兽”,仔细看去却是面目狰狞的大虫,好不恶心。
他们似也没想到竟有人胆敢袭击巫庙,个个面露惊讶,未及施法便被从天而降的战船战车压垮,仅剩不多的逃脱者亦被司马槿放出的蛇鹰伏妖吞噬。
突袭东山巫庙比想象中还要顺利许多,安伯尘坠落地面,抬起头,顺着巫庙后的斜塔望去,就见“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小安子,发什么呆呢?”
耳边传来司马槿的声音,安伯尘定了定神,随后向巫庙走去。
和梦中所见一般,首先出现在安伯尘和司马槿眼前的是一条极长的甬道,甬道墙壁上绘着古老的画,画中的场景宛如仙家福地,快到出口时,墙壁上却现出一座雄浑壮阔的山峦,峰头有着一座座道观阁楼,看起来很像传说中的修道门派。
“东海……宗?”
火把带来的光亮虽暗,图案虽因年久而褪色,可安伯尘还是看清了那座道观牌匾上所刻的古篆,和现行于大匡的文字相比稍显复杂,但也能辨认识别。
沧海桑田。
脑中蹦出一个词来,没来由的,安伯尘的想到那日聚成神魂,胎息问道时的所见所闻。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东山上,会不会有一个名叫东海宗的门派,就像壁画中所画的一样。
“小安子,一会见到那巫宗,且见机行事。如若他果真是虚张声势,且勿动手,我还有话要问他。”
司马槿忽然开口道。
“你要问他什么?”
“……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两人没再说话,漫长的甬道已至尽头,在两人身前是宽敞而明亮的庙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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