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2 / 2)
庄敬航侧着身子叫庄淑娴进去,庄淑娴走到门边又回过身子看了眼庄敬航,心道这么个对如梦痴情,又才貌两全的女婿,如梦怎就眼瞎了一般硬是不要呢?还是怪如梦太年轻,见识不多。
庄淑娴进到门内,瞧见锦账内庄大夫人无精打采模样,嬉笑道:“大嫂子昨晚上该不是打了一夜的棋谱吧?何不叫了我来陪着,也免得大嫂子一个人苦苦挨着。”
庄大夫人听她这么一句,心头的火气又上来,有气无力地叫茶。
再儿端了茶水上来,庄淑娴伸手试了试,见是凉茶,笑道:“不愧是跟了大嫂子许久的丫头,只是若是添了冰块进去,可不正好熄了大嫂子心头的火气?”
庄大夫人闻言,心里烧得更慌,接了茶碗,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堆着假笑问:“姑夫人今日过来,可又将如梦一个人落在家里了。昨儿个我太忙,也没有功夫去寻她说话。”
庄淑娴笑道:“大嫂子这话的,只有她来给您请安的,哪有您去找她的。我今儿个过来,也是想跟大嫂子说,昨儿个我刚跟如梦提将玉枕孝敬给你,她就满口应了,只是家里的丫头实在该死,偏拿枕头的时候将玉枕给摔了,我罚了那丫头跪了一夜,本想撵出去,但到底是跟了我许久的老人,于是就动了恻隐之心,不再追究此事。”
庄淑娴这话自然是假的,昨日安如梦满身屈辱地回去,哪里能听庄大夫人并庄敬航这两个名字,方听庄淑娴提起庄大夫人要玉枕,转身就将自己的玉枕砸了,并锁了房门,赌咒说不许庄淑娴再提起庄大夫人母子。
庄大夫人虽也知庄淑娴这话虚虚实实,细究不得,但此时也顾不得这些,只听说玉枕没了,忙叫再儿再倒水,“将用井水沁的茶水拿来给我。”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庄淑娴这边的路子断了,若是去旁处寻,该要花去多少银子。
27一波又起
庄淑娴见庄大夫人沉默地连喝两碗凉茶,在一旁嬉笑着,“你也别嫌我这亲家不够格,这枕头我给你出一千两银子,也算是如梦孝敬你,如何?”
庄大夫人虽不喜那亲家那两字,但是对着银子却是喜欢的,忙道:“那就就多谢了。只是一千两,够买一个的吗?”况且又要品质极好的。
庄淑娴撇嘴道:“大嫂子这话说的不怕人笑话,难道只用我添的银子买,你就一毛不拔?宫里大姑娘若是发达了,这福气可是要落在你身上的。”
庄大夫人讪讪地端着笑脸,用凉凉的茶碗冰着发烫的掌心,苦笑道:“明人不说暗话,你又不知家里的光景。前头老二成亲已经花去许多,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买这东西。”
庄淑娴笑道:“大嫂子又见外了,这明话说的也跟暗话仿佛。二哥儿的婚事,本是用的公中银子,是原就要算计好的,且又有各家送的贺礼,这一进一出,也算是平了账目的。此外,这玉枕可是大嫂子自己个的事,是要自己出钱的,算不得一码子事。难不成,为了自家姑娘,大嫂子就这般一分钱也不肯出?”
庄大夫人脸上隐隐有了怒色,心道果然庄淑娴这个亲家要不得,顺坡下驴,将她如今的亏空推到庄政航身上又能怎样,谁要她来义正词严地掰辨回来。
庄淑娴鼻子里轻呼了一声,然后袖着手,忽地一惊一乍道:“瞧我倒是忘了,今日老太太要领着新媳妇去隔壁给太夫人请安的。我可得领着如梦去瞧瞧太夫人,许久不见了,怪想她的。”于是起身,转身就向外去了。
庄大夫人待庄淑娴走后,将手中茶碗里的凉茶灌进肚子里,眼睛涩涩地圆睁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流年不利。”
再儿不敢出声,怯怯地缩了下头。
又儿见庄大夫人正在气头上,上前一步,小声道:“奴婢打探出昨儿个少爷为何要进园子了。”
事关儿子,庄大夫人忙问:“他为何进去了?”若说庄敬航贪图享乐,她是万万不信的。
又儿小声道:“昨儿个,奴婢听说芝盖去找了小七。”
“哪个小七?”因这么个名字,庄大夫人就不喜起来,心道她自己是时常唤自己女儿小七的,竟然还有人敢叫这个名字。
又儿向前一步,俯身神秘道:“便是二少爷房中的那个,看样貌是个乖巧的主,只是未免心机太深了些。隔着几重院子,竟然能跟芝盖认识,通过芝盖,叫了少爷去园子。”因那芝盖素来不与她交好,因此又儿反复说起芝盖,心里也并不过意不去。
庄大夫人将茶碗重重地放在茶盘上,怒道:“果然是叫那些坏东西拐带坏了,我说他正经地读着书,怎就进了园子。”于是心里反而怀疑起昨日红袖听闻瑞草之名,就脸色大变,一心寻死的事情,“那瑞草,与芝盖,素来品行如何?”
又儿闻言,看了眼再儿,见再儿早自觉地出去了,因想庄敬航向来倚重瑞草等人,便是说起芝盖,也不应叫庄大夫人恼他们太甚,况且春晖、再儿谁敢说庄敬航身边的人不好,她何必出这个头,叫庄敬航不待见她,于是轻描淡写道:“夫人怎问起这话?少爷身边能有不好的人吗?”
庄大夫人心想也是,笑道:“是我糊涂了,叫看园子焦资溪家的好好看着园子,便是芝盖等人,也一律不许放进园子里。”小七毕竟在庄政航院子里,只要不叫芝盖进出,谅她也不能怎样;又想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弄出一笔银子来,不管那玉枕价值几何,都要早早预备着才好。公中银子如今是不能动了,有庄淑娴盯着,万万不能叫她再抓到把柄;自己的银子,若说现银也够,但若是再来个什么事,就没了防身的银子。想来想去,心想如今唯有两个法子,一是新媳妇面薄,婆母开口必不会推辞,只是瞧着昨晚的情形,那位是个不能忍的,若是闹出来,反倒不好看。简妍那是条财路,但也不能如今就用,须徐徐图之;二是拿了前头那位的东西去典当了,如此既不会有人察觉,又能解燃眉之急,况且庄政航每常从她这里拿了东西去典当,便是到时候对着嫁妆单子,谁也不能问出这样东西到底是她还是庄政航去典当的。
想定了主意,庄大夫人让又儿寻了她陪房梁玉家的过来,挣扎着起身,亲自去库房寻了两柄玉如意,琢磨着应当够了,就叫梁玉家的拿出去典当,交代道:“不用叫你家男人或者小子去,你瞧瞧二少爷的小子广白可在,若是在,叫他捡着人多时候去典当,千万别招了人眼。”顿了下,又叮嘱道:“千万要当在简家的铺子里,不要去别人家,也别提庄家的名。”
梁玉家的心道又有油水揩,忙笑着藏着东西就去了。
庄大夫人心里惦记着红袖先前说庄政航急着去见秦尚书的话,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乱乱的,过了一会子,不知是喝多了冷水,还是受了惊吓,昨晚上又一夜没睡着了凉,竟当真难受起来,头晕晕的,却也睡不着,手脚发凉,偏心里跟一团火在烧一般。
又儿忙去请大夫,又听人说庄政航在庄三老爷那边也晕倒了,于是忙去跟庄老夫人说。
庄老夫人此时正交代简妍到了侯府如何,听了又儿急匆匆过来说话,忙道:“看他父亲昨日闹的,不然就叫他母亲好好歇着,也不会病;就叫二哥儿去好好说话,别动手,二哥儿也不会病倒。”
庄三夫人道:“母亲,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叫了大夫吧。”
庄老夫人点头,然后对庄三夫人道:“四哥儿还在府上吧,叫他去求了侯府那边的老爷,寻个太医来瞧瞧吧。”
庄三夫人敛首应了声是,就叫丫头去跟庄四少爷庄玫航说话。
与姚氏后一步赶来的庄淑娴听见了,半真半假地叹道:“哎呦呦,这可赶巧了。万幸那出头的都叫拔了去,若不然,可不得有人说老二家的八字跟咱们家不合,才进门,就克了夫君婆母。”
庄老夫人脸色不太好,沉声道:“少说几句吧。”本就被扰了出行的兴致,此时见庄淑娴、安如梦等人来了,更不喜庄淑娴脸上的幸灾乐祸,安如梦脸上的不情不愿,心道她才不与这两个一同过去呢,就淡淡地道:“都回去吧,叫人跟侯府太夫人那边赔声不是,就说府中事多,不能过去了。”
庄二夫人忙道:“侯府那边的大嫂本是约了我打牌的,不如我去说说?”
庄二夫人常去侯府,这是谁都知道的。
庄老夫人淡淡地点头。
庄采苹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庄三夫人道:“三姑娘有话就尽管说吧。”
庄采芹道:“那边的几位姐姐妹妹请了我去诗社,前头已经推过一回,如今母亲病着,本该再次婉拒,在家服侍母亲,然……”
庄老夫人笑道:“你说的那样文绉绉的,你的意思我懂,你去吧,你母亲病着,你便是留在家中又能做什么?”
庄采芹忙道:“然而母亲那边……”
庄二夫人道:“回头我替你去说,你母亲最是通情达理的,前头太夫人还念叨着你,说你大了,跟她们反倒生分了,你若是不去,你母亲知道了,反倒要怨你陷她于不义。”
庄三夫人笑道:“二嫂不必去了,等下我是必要去瞧瞧大嫂的,我去与她说吧。”
庄采芹听众人都叫她去,半推半就地就随着庄二夫人去了。庄二夫人要去,自然又带了自家一对女儿,并三房四姑娘一路过去。
一直不说话的简妍看着庄采芹这模样,心想庄采芹也是聪明人,能与侯府太夫人、夫人、姑娘们交好,家中二夫人、三夫人也护着她,可不是八面玲珑的很。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后还是差在时运上头了。
庄二夫人走后,庄老夫人看着庄家剩下的七姑娘,开口道:“七姑娘去瞧瞧你母亲吧,见着你,你母亲也能开怀些。”说完,见屋子里三夫人去请大夫、照料庄大夫人去了,只剩下姚氏跟简妍两个孙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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