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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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姨娘瞄了眼红娇纤细的腰身,呸了一声,扭腰向着府中灯火通明的院子去。

此时,庄敬航的院子里,除了脚步声,就是低声饮泣。

因怕扰到庄老夫人,便连庄大夫人也不敢放声啼哭。

胡姨娘没进去,就听又儿招呼她道:“姨娘,你怎么过来了?园子的门没关?”

胡姨娘笑道:“我今儿个没去园子里住。夫人呢?夫人可好?听说今日夫人吐血了,这可了不得?”

又儿忙摆手,叫胡姨娘住口。

胡姨娘笑笑,便往里去,又儿一个没拦住,就叫她进去了。

胡姨娘进去,就见里面乱糟糟的,谷兰、山菊等人陪着庄大夫人抹眼泪。

胡姨娘见着庄敬航躺在床上,就叫道:“可了不得了,三少爷这是没救了。”

庄大夫人心里正忧心,听了胡姨娘的话,险些一口血又吐了出来,回头看她道:“你来做什么?”

胡姨娘笑道:“老爷叫婢妾来跟夫人要鞋面。”

庄大夫人指甲掐进手心里,恨得一口银牙咬碎,心想她儿子受了重创,这贼婆子还来要鞋面,“……又儿,去给胡姨娘拿。”

胡姨娘堆笑道:“夫人当真心善。顺便夫人再赏婢妾一身衣裳吧,婢妾方才瞧见红娇身上的裙子煞是好看。”

庄大夫人愕然地望着胡姨娘,道:“红娇?这么晚了,你们一个个都没睡?”难不成是一个个都过来拉庄大老爷的?

胡姨娘口无遮拦道:“有这么大的热闹瞧,谁睡得着?”

庄大夫人见庄敬航眼睛睁了睁,一心要将胡姨娘打发出去,挥手道:“又儿,再给姨娘拿身衣裳。”

又儿答应着,将胡姨娘引了出去。

庄敬航嘶声道:“母亲……孩儿连累你了。”

庄大夫人将嗓子里的血咽下去,笑道:“你若无事就好。”

挥手叫丫头们都退下后,庄大夫人坐到床边,掀了被子看了眼,撇过头去,哽咽道:“你父亲当真下得了手。”

庄敬航道:“父亲也是被安如梦那女人逼得没有法子。”

庄大夫人叹息连连,握着庄敬航的手道:“若是我早告诉你,你今日也不会为了我鲁莽,也不会遭遇这横祸。”

庄敬航笑道:“儿子知道母亲并不在意失去的那点子钱财,心就安了。”

庄大夫人擦了泪珠子道:“这点东西算什么?但凡离了这群人的眼,多少银子我拿不出?先前不说,是怕你年轻,说漏了嘴。”

庄敬航笑笑,心想不愧是他母亲,便是被人逼得那样狠,也这般从容。

庄大夫人拿着帕子给庄敬航擦了脸,叹道:“你父亲那个样子,你也瞧见了。他是个寻常不伸手,但凡伸手就要将家里东西拿出去的。再则,你瞧他恨你二哥恨的厉害,但若是你二哥被人逼到头上,他焉有不拿了东西替你二哥救急的?你只说如今你父亲疼你的很,早几年,你父亲可是见着你二哥就知足了。我若不为咱们咱们母子二人筹谋,这日后,你如何做事业?采瑛如何嫁人?”

庄敬航背上疼的厉害,咬牙撑着,问:“母亲手上究竟还有多少身家?若早知道,孩儿必定不会一时心急,去与安如梦那女人纠缠。”

庄大夫人笑道:“罢了,我只管说与你听吧。你母亲我不喜现银,只爱田地。如今我手头上的水田旱田,加起来比这庄家的田地还多。庄家如今越发入不敷出,我若管家,还不知要填进去多少,如今就撒了手也好。”

庄敬航笑道:“母亲当真高明。金银还有限,那田地却是无穷的。”

庄大夫人笑着,眼睛越加苦涩,嗓子里血腥味更加浓郁,勉强笑着再安慰庄敬航几句,交代又儿留下照看庄敬航,然后就回了自己院子。

到了自己院子时,天边已经亮起来,隐约听到远处园子里的鸡鸣。

庄大夫人上台阶时,脚一软,一口血又吐了出来,再儿、春晖、夏明忙将她搀起,再儿忙道:“奴婢去找大夫。”

庄大夫人点了头,咳嗽了两声,喷出血沫子,道:“只将我吐血一事说与大老爷听,不许告诉少爷。”

再儿忙答应着去了。

其余人将庄大夫人搀进房间里,待她躺下后,便忙着拿了温水给她漱口。

庄大夫人连着吐了两口血,心里已经有了数,知道自己先前病得那一场虽不厉害,但后头接二连三地遭遇,却叫那病越发严重了,如今她的身子,怕是好不了了,还需趁着有些精力的时候,早早地将庄敬航、庄采瑛的事安排妥当。

不一时,又儿回来道:“夫人,门刚刚开,奴婢就叫人去请太医去了。”

庄大夫人嗯了一声,挥手道:“春晖留下,其他人都回去歇着吧,待太医来了再过来。”

“是。”

庄大夫人待众人退下后,强打着精神,问:“三少爷身边的小子究竟如何?上回九葩堂里的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虽高兴儿子的聪慧通透,但这般聪慧的儿子,在庄大夫人眼中比之略呆笨一些的更容易叫人挑唆坏,因此便是此时病得昏昏沉沉,也不免要为他多思量一番。

春晖一缩,嗫嚅了半日,道:“夫人,又儿姐姐与三少爷相熟,夫人问又儿姐姐就是。”

“又儿?”庄大夫人皱起眉头,想起又儿上回搪塞的话,心想自己果然是关心情切,不然那些蛛丝马迹,哪一样不表明庄敬航身边的小子都是坏心眼的,“那个瑞草,如今敬航还用他吗?”

春晖吞吞吐吐地道:“奴婢听又儿姐姐说,仿佛夫人病着的时候,三少爷只领着瑞草一人出门了。”

庄大夫人的眉头皱得越发紧,她倒是不疑心庄敬航的孝心,但是庄敬航毕竟年幼,若是往那歪门邪道上走,成了庄政航之流,如此一想,嗓子里又甜了起来,暗恨自己大意,叫又儿这等欺上瞒下的刁奴蒙蔽,怕是又儿为巴结庄敬航,无所不用其极了。

春晖忙递上痰盒,庄大夫人吐了一小口血痰,只觉得还有一口哽在嗓子里,咳嗽了两声,还是没有东西出来,叹道:“我情愿痛痛快快地吐一大口,也比这么着好。”

春晖忙将痰盒收了,又给庄大夫人漱口。

庄大夫人困倦非常,靠在枕头上,却不愿去睡,问:“再儿到底跟老爷说了没有?”

春晖道:“奴婢喊了她来,夫人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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