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2 / 2)
李虎丘又想起尚楠,左顾右盼一圈儿,终于在对面看台不是很显眼的位置找到了春意盎然的小楠哥。在他身边端坐者正是自己那位极品小姨燕明前,看二人坐在一起的态势,他们之间的关系显然与李虎丘之前的预测大相径庭。
比赛伴着运动员进行曲正式开始。各国选手轮番登场,尽是该项目上当今世界顶尖人物。花滑是个观赏性很强竞技性稍差的项目,这种巡回赛带有浓厚的商业表演味道。出场选手在节目编排上多不求难度多高,更看重美感十足花哨漂亮,务求让观众能够欣赏到最心旷神怡的表演。素有冰上芭蕾美誉的女子花滑项目的选手几乎个个是可人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李虎丘正在享受难得争取到的自由,从两位冰雪佳人中间挣脱出来后小虎哥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尽兴的欣赏人间绝品美艳景致。
在欣赏了日本选手的纤巧如燕,西班牙选手的血色奔放,法国选手富于幻想色彩的浪漫,俄罗斯选手的唯美如仙,美国那位世锦赛冠军表演的现代豪放后,今晚的主角宋诗韵终于在千呼万唤中登场。一曲加长的春江花月夜引爆全场热情,在如雷鸣般的掌声中谢幕离场。滑行到看台边时听到看台上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大声喊好,心中一动,抬头循声观望。便看见那少年一身休闲装扮,神态风采都更胜往昔记忆中那人。宋诗韵的笑容灿若花开,用力挥挥手后做了个多年大赛上都不曾做过的动作,恰如当年首次在正式比赛中完成三周跳后对那少年自然而然的一记飞吻。蓝西服身材挺拔卖相只稍逊小楠哥的青年一开始以为这飞吻是送给自己的,高兴了半截儿才注意到伊人的目光并未集中在他身上。猛回身一看,便发现了看台上正向冰上玫瑰微微招手的自由社大龙头。
散场的时候李虎丘还想着要去找宋诗韵叙叙旧的,可惜被几名不大像安保人员的保安之流拦住了去路。李虎丘做自我介绍说与宋诗韵是昔日同学故友关系。安保人员翻来覆去就一句话,只有谢先生同意才可以让您进去。李虎丘又问谢先生是何方神圣?安保人员的头目从里边走出来傲然道:“谢先生就是佳兆基金的总裁谢沐樵先生,本次巡回赛的唯一赞助商。”李虎丘点头告辞。事情至此本已告一段落,奈何世上就是有一些喜欢无事生非之辈。便在此时,从里边走出一名年轻人,傲气形于色,一身灰色蒂凡尼,手上当世最先进的掌中宝手机更衬其财大气粗,出言叫住李虎丘:“那人你站一下。”
“什么事?”李虎丘回头看此人三两步走到自己面前。不胖不瘦的身材,圆脸,五官端正,太阳穴外凸,居然是个练家子。这人眼中脸上带着讥嘲的微笑,眼中的傲气呼之欲出,笑吟吟对李虎丘问道:“你是宋诗韵的高中同学,还是故友?”李虎丘点点头。这人伸出手放在李虎丘肩头上,接着问:“贵姓?”李虎丘看了一眼他的手,古铜色肌肤光滑异常厚重。这年轻人手上功夫居然不赖。“免贵姓李。”李虎丘看了一眼看台上通道上正向这边走来的尚楠,招招手示意他快走两步。
年轻人在李虎丘肩头轻佻的拍了两下,轻声道:“我不管你跟宋诗韵认识多久了,过去是什么关系,我只说一遍,从今往后离她远远的,要是让我看见你再跟她眉来眼去或者走进她视线范围内,我就挖出你的眼睛打断你的腿!”
李虎丘笑嘻嘻看着他,低声问:“你是黑社会?”
年轻人态度嚣张语气轻佻:“是啊。”
李虎丘郑重其事的:“黑社会也不行!”
年轻人横行霸道惯了,伸手便去抓李虎丘的衣襟,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一旁伸过来的另一只手抓住。李虎丘对刚从看台上下来的小楠哥笑道:“这种糙活儿还是你比较擅长。”尚楠说:“小虎哥,你是龙头社首理应有点架子。”李虎丘故意板脸道:“别胡说,注意保密!”
嚣张的年轻人只觉得手臂似被烧红的老虎钳夹住一半滚烫剧痛。他疼的额头见汗,盯着尚楠强咬牙关说道:“你是谁?”
尚楠手腕轻轻一抖,放开他的手,道:“我是尚楠。”年轻人要的当然不是这个,可惜尚楠这老实孩子能给他的却只有这一个答案。李虎丘凑到年轻人近前,笑眯眯看着他,低声道:“我是李虎丘,我们跟你是同行。”
年轻人甩了甩手,神情举止都显有些狼狈,眼中的狠意却丝毫没有减弱,盯着尚楠,又看了一眼李虎丘。点点头撂下狠话:“你们两个带种就别动地……”
“少棠,你要干什么?”话落人到,之前在运动员席上与宋诗韵谈笑风生的蓝西服年轻人走到三人中间,面沉似水喝问之前的年轻人,“林世叔出门前交代你什么了?让你回家乡来读书,不是让你来惹事生非!”转而对李尚二人赔笑道:“实在对不起两位,我这个弟弟从小家里骄纵惯了,失礼之处还请二位海涵,在下谢沐樵在这替他给您二位赔不是了。”
李虎丘点点头,笑道:“事儿从两头起,其实我们也不是什么好鸟变的。”
谢沐樵神色一滞,“李兄弟真会开玩笑。”说罢,一抱拳道了声告辞,领着叫少棠的年轻人进了里边。
李虎丘笑眯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道:“多事之秋呀,什么山猫野兽都蹦出来了。”尚楠疑惑不解问:“怎么这么说,你看出什么了?”李虎丘往运动员通道尽头望了一眼,稍犹豫了一会儿才转身道:“走,回去给你分析。”
第246章 谋
世情人心变幻莫测。世人难见本真,故常存困惑,心存疑虑裹足难进。修心者于意守不动之间心如神明洞烛观火,能体察世间沧桑变幻人性善恶,趋吉避凶,勇猛精进。所以心之神道若能得大成,将会获得洞悉一切真相的力量。李虎丘很可能是世间在这条路上走的最远之人。
青田镇大宅内。
李虎丘对尚楠说道:“注意到谢沐樵的做派没?”
尚楠回忆了一下,心有所悟,道:“有些江湖气!”
李虎丘点头道:“没错儿!就是江湖气。”又问:“看见那个叫少棠的脖颈下的纹身没?”
“看见了,好像是一个人的头像。”
“那是王诩老祖,沈阳身上也有一个,不过他纹在了手臂上。”
“你的意思他们是诈门中人?”尚楠吃了一惊,奇怪道:“不是说诈门已经被公安一网打尽了吗?”
李虎丘摇头道:“我可没这么说,你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你不了解诈门的历史。”尚楠说这你又知道?李虎丘点点头,得意的说是陈李李告诉他的。
“说起来这事儿得从太平天国那会儿说起,当年诈门还不叫诈门而是叫谋门,后来出了个佞徒叫杨秀清,这人谋略并不如何了得但极擅长装神弄鬼,学了一身谋门里的旁门左道,后来竟然凭着这些歪门邪道的本领做了太平天国的东王正军师,这人是个野心家白眼狼,发迹以后便不想再与谋门中人有关联,于是便派人捣毁了谋门老巢,杨秀清是客家人,并且当时的谋门中人几乎全是客家,给杨秀清这么一闹腾,那些人没办法只好远涉重洋去了南洋,分散在印尼大马新加坡等地,另有一部分过往跟杨秀清比较贴心的谋门中人留了下来,后来杨秀清死在天京事变中,这些人作鸟兽散以后不敢再自称谋门。”
“这就是诈门的来历?”
李虎丘道:“正是,其中一伙势力较大的混进了千门,改称诈门,位列千门五道之一,专门从事设局骗人的勾当。”
“那这么说谋门不是已经被灭了?”
“当然没有。”李虎丘摇头道:“海外的谋门弟子在杨秀清死之后再无顾忌,便纷纷冒出头来,凭着谋门中的诸般技巧混的风生水起,买卖军火,贩卖毒品,谋门不但活了下来,还趁乱而起在南洋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华人黑帮集团,可惜后来他们做下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惹恼了一个人,大约在四十年前,整个黑帮组织被那人从南洋地区彻底连根拔起,当年一战谋门死了几千门人,剩下的几百条丧家犬被迫流落到美国和欧洲等地。”
“他们做了什么?”小楠哥颇为吃惊问道:“什么人有这么强的实力?”
“洪门老龙头司徒信义!”李虎丘面露悠然神往之色。
又道:“至于他们做了什么,小虎哥冷哼一声,眼神凌厉,继续道:如果换成今日让咱们遇上,一样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他们全部铲除!”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这帮人当年从国内东南沿海的乡村中欺骗年轻的女孩子,之后贩卖到全世界的妓院去,当时的谋门之主叫聂啸林,这人为了提高身体禀赋超越绝顶之境,每天必吃一枚紫河车,且只吃五六个月胎中的,一定要从新鲜活体中取出,你说这样的人这样的组织该不该消灭他?”
尚楠气的一拳砸在茶几上,李虎丘的手先托在茶几下面都未能阻止他将这张黄花梨小几砸成一堆碎木。小虎哥抖了抖隐隐作痛的右手,不满道:“坏事儿是谋门的人干的,你拿我的茶几出哪门子气?”尚楠没搭理他这茬儿,怒问道:“你说刚才那两个人便是这个谋门中人?”李虎丘看他这副不杀人不足以平胸中愤的架势,连忙说道:“就算是,当年那些坏事儿发生时那俩人还没出生呢,就算他们的父辈想必也都还小,这些事时过境迁,今天的谋门蛰伏多年,早不是当年的样子了,人家是好是歹还在两可之间,你小子可别犯浑乱杀无辜去。”
尚楠神色严峻,语气不善:“这些人死灰复燃能干什么好事儿?不如早死早干净!”
李虎丘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可算是太平盛世,谋门中人最善经营谋划,他们所学的便是乱世谋权,盛世谋财之道,乱世中他们敢豁出性命去火中取栗,盛世里这帮人却都懂得蛰伏隐忍之道,旦有所图必会精心谋划,徐徐图之,绝不会轻易授人口实落下把柄,惹得当权者不快。”将眼前碎木拢成一堆,叹道:“似你这样冲动,就算他们真有什么丧尽天良的打算,你又怎能阻止他们?”
老实孩子老实了,坐在那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胸中的戾气,问:“那依你该怎么做?”
“做什么?”李虎丘笑呵呵看着他问:“你看见人家做什么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尚楠牛脾气犯了,俊脸一沉蹙眉道:“你又没看见白春生做什么了?不也一直在针对他吗?”
李虎丘道:“这世上的事情有时候真的很复杂,假作真时真亦假,表象若是做的跟真相一样便能迷惑人,只要咱们看不破,便会被人牵着鼻子走,引进设好的陷阱里。在佛学中,这就叫做‘方便法门’。即使采用欺骗、使诈等种种手段,只要最后能得到真实,那么,所有的虚假就都变成了真实。白春生是个做戏的高人,但他身上还有破绽,就是他那个宝贝儿子。”
又道:“白文博仗着官宦子弟的身份张扬跋扈点本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若只是如此,像对待牛志刚那样收拾他一顿也就够了,可惜事实却不是这样,据我所知,白文博入学以后至少做过十几件事是够判刑的,累积到一起枪毙他都不多,虽说有句话叫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但他白春生是干什么的?一个不擦屁股的人却硬是把露在外面的地方都洗的干干净净,你说这人是大奸大恶的可能性大还是大仁大善的概率高些?”
尚楠老实道:“大奸大恶多些。”
李虎丘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点点头道:“我唆使赵一龙痛揍白文博一顿,致其胳膊脱臼牙齿掉了一半儿,真意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但白春生却没有被儿子挨揍这个表象所迷惑,白文博挨揍住院两天,白春生不动如山,这年头一个分管娱乐宣传的市委副书记想通过媒体的力量让嚣张跋扈的军长儿子受点教训并非难事,但他却没有这么做,你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儿子被打伤躺进了医院,这人自知赵一龙的父亲不好惹,便是占据了法理的情况下都能忍下一口气,他不仅不守法而且不尊重法,这样一个能忍,够狠的角色,咱们岂能小瞧了?”喝了口水,拍拍小楠哥肩头,语重心长的:“自由社,自由社,自由常在高出飘,要想真自由先要学会在不自由中找自由,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办,该办的事情迟早要去办,咱们先让白春生这老狐狸替他儿子的恶行买完单,然后再研究那两位谋门高士。”
“屁的高士,草包一个。”小楠哥呸了一口,道:“另一个也不咋样,一说话就让你听出端倪了。”
李虎丘摇摇头,正色道:“绝非如此!我就一句话送你,谋门人讲无事不可谋,无人不能谋,既是在说天下人也是在说他们自己,把谋门中人当笨蛋的人才是笨蛋,这两个人是在故意演戏给咱们看呢。”
“你是说他们知道咱们的身份?”尚楠感到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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