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然记 第8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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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谨然心中涌起深切同情,连声音都不自觉放软,满是怜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郭判扭头看向窗外,目光幽远:“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春谨然拍拍对方肩膀,表示理解:“那就让它们随风散了吧。”

郭大侠远眺的目光更加深邃:“嗯,等那小子回来再说……”

春谨然忽然觉得,对于祈楼主来讲,或许苗疆比中原更加安全。

“我还住原来那屋儿呗。”郭大侠说着站起身,很自然就要往外走。

丁若水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拦住对方:“你要住下来?”

郭判一脸理所应当:“我刚不是说了么,要在这里等祈万贯那小子。”

丁若水黑线:“我家不是客栈,你愿意等谁都行,上别地儿等去。”

郭判皱眉,不知是看还是瞪地瞅了丁若水半晌,忽然一捂肚子:“哎?”

丁若水条件反射地问:“怎么了?”

郭判对答如流:“忽然疼了一下,针扎似的。”

丁若水连忙把人往椅子那边推:“赶紧坐下,我看看!”

郭判非常配合地坐下来,不紧不慢地解腰带。

春谨然目瞪口呆,任何事情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发生转折,但你不能转折得这么生硬啊!这是对旁观者的侮辱!

那厢郭大侠已经解完腰带,整个过程中皱眉龇牙外带倒抽冷气,表情之浮夸简直丧心病狂。

春谨然别过头,怕再看下去忍不住亲自动手让其旧伤复发。结果刚转移视线,就听见丁若水严厉的质问——

“都这样了你才觉出疼?!”

丁若水很少发脾气,一旦发了,多半是与治病救人有关。

春谨然纳闷儿地重新看过去,这才发现已经撩起上衣的郭判,腰间的布条赫然成了红色。不是染了一块两块,是他妈的全染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缠的红腰带呢!

可人家郭大侠还真是钢筋铁骨,这时候了仍纠正道:“我可没觉出疼啊,就是针扎一下那种,不算疼。”

丁若水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也难为他这时候还能忍住不咆哮,只冷着声问:“那是不是得我再踹上一脚,才能真疼?”

鉴于丁神医的眼神实在太认真了,郭大侠识相地闭了嘴。

丁若水懒得再跟他费口舌,转身出去取了药箱,待重新回来,才慢慢拆开旧布条。只见不久前刚刚拆了线的伤口,不知何时又挣开了,倒也没全开,嗯,只开了八分,嫣红的嫩肉从内里翻出来,风情万种。

丁若水很想问他到底怎么作的妖,能把已经初步愈合的伤口作成这样,但现阶段他实在不想跟眼前这人说话。故而沉默着,只手上干净利落地穿针引线。

春谨然看出友人的心思,便替他问道:“郭大侠,你这到底怎么弄的?”

郭判迟疑了一下,才道:“还不是为救你的大裴,你以为那崇天峰好爬啊,光是上去再下来,就要掉我半条命。”

春谨然怀疑裴宵衣的归属问题已经有了定论,不然为嘛不管谁都一口一个“你的大裴”?呃,其实听起来还挺顺耳的哈哈哈……不对,现在不是开心这个的时候!

郭判刚才犹豫的那一下,分明就是酝酿谎话的前兆!

而且跟着丁若水爬山,那运动能剧烈到哪里去!

还想再问,那头的郭判却先一步喊起来:“靠,还要缝第二遍?!”

丁若水挑眉,语调不紧不慢:“也可以不缝,那就继续裂着呗,挺好看的。”

郭大侠的气势又瞬间耷拉下来。

丁若水白他一眼,用火烧了烧针,开始二度缝合!

豆大的汗珠从郭判脸上往下淌,可同第一次一样,男人一声没吭。

春谨然忽然不想再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若其不想讲,而这秘密又没有危害到旁人,起码现阶段没有,那便随他去吧。这既是人与人的相处之道,也是朋友之间的信任之情。

开启新一轮养伤的郭大侠,如愿在若水小筑住了下来。虽然“病患”这个身份让他的留下显得顺理成章,但春谨然还是觉得身无分文才是他赖着不走的最大理由。毕竟全部家当都搭给了祈楼主,伤财伤心又伤身,也是蛮惨的,春谨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与他睦邻友好。

养伤的日子很枯燥。

郭大侠最爱做的事情就是陪着春少侠一起照看大裴兄弟。

春少侠给大裴兄弟擦身体,他帮着换水,春少侠喂大裴兄弟补气养身的汤药,他帮着擦嘴。照看了快一个月,郭大侠也燃起好奇——

“记得初次相识,就是我误以为你俩是杀害杭月瑶的凶手时,你俩关系似乎还没有这么好吧。在王家村,也不见他对你情谊深厚或者你对他关怀备至啥的,怎么这才一年时间,你都能为他连性命都不顾了?”

春谨然被问得一愣。他和裴宵衣怎么就从相看两厌变成看对眼,这还真是一个谜。别说裴宵衣的想法他一无所知,就连自己的心路历程,他都没琢磨明白过。好像从第一面开始,这个人就跟别的“访友”不一样,甭管这种不一样是好的坏的,反正成功地让裴宵衣与别人有了明确区分,再然后青门,夏侯山庄,雾栖大泽……说缘分也好,说命运也罢,总之这个人似乎成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家伙,等回过神来时,已经再放不下。

春谨然没料到这种神奇的发展,但发展出的结果,倒意外的美妙。

曾几何时,春谨然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哪怕每个夜晚都可以找不同的朋友饮酒聊天,可等天明酒散,那种孤寂感反而愈发强烈。他曾想尽一切办法赶走这种感觉,但都以失败告终,更让他苦闷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心里究竟缺了什么。

直到裴宵衣去春府找他。

直到两个人坐在郊外的田野旁。

白茫茫的冰天雪地里,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心里的充盈。不再空荡,不再孤寂,只有满满当当的温暖。那时候他才明白,他的心里一直缺的,只是一个人。一个他愿意不愿意,都本能地放在心里的人,一个会让他牵挂,让他惦记,让他每每想起,就快乐而满足的人。

过去,没有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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