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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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个人冲到时周的面前,神色慌张,声音急得带上了哭腔:时周你做什么呢?

是副官。

机甲的长剑离那人的脖颈只有一毫米的距离,他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但是除了司凛他好像忽然一下子忘记了其他人的长相和姓名,他干涩地重复了问了许多遍的问题:

司凛呢?

他偏过头,剑尖稳稳地没有再近一步,目光空洞洞的没有聚焦:你告诉我,司凛呢?

其他人见他的心神不如之前狂暴,隐隐察觉到问题的关键,急忙推搡着询问彼此得知的消息。

元帅在哪儿呢?

元帅好像出去了,我一整天没有看见他的人影。

怎么办?

我知道,元帅在里面!

一声扯开嗓子的高喊如同远方传来的梵音一下子击中了时周,顷刻由指尖麻痹到心脏,卸下他所有蔓草般疯狂生长的杀意。

他在里面。

司凛还在。

时周跳下机甲,愣愣挨下一刀,不顾袭击者错愕的表情和身上的一刀,踉跄地朝那人所指的方向奔去。

漫长的走廊光影交错,尽头的门落了把没有合上的锁。

时周推开门,惊破一室静谧的阳光。

一贯冷素的色调因为午后染上了琥珀一样的光彩,风舒缓地在窗外的绿意旁打转。

司凛倚靠在窗边。

时周僵在原地。

几步之遥,司凛完整地站在他的面前。

脸色虽然苍白,但目光沉静,温和的如同一片柔软的云。

没有黑暗,没有绝望,他永远是一道干净的光。

怎么了?他发觉时周的不对劲,嗓音里透出了疑惑。

时周张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什么声音。

无数的画面在他脑中交织着,迅速产生又迅速褪色,使他迷迷糊糊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司凛没有穿一贯有的制服,军装工工整整叠得整齐摆在桌上,象征着元帅身份的白蔷薇勋章安静地躺在上面,旁边散落着最后需要他署名的文件。

终于,时周抓住闪过的最强烈的一丝灵光,颤颤巍巍地摸向上衣的口袋,特意蹭掉掌心的血污,掏出一支被挤压的变形的蔷薇。

花瓣零落,花枝弯曲,他垂眸一点点整理好,视线模糊得厉害,一低头滚烫的泪珠掉落于扎上点小刺的虎口。

司凛仍然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脸上依旧困惑不解的神情,但时周没有力气抬腿,他们之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

时周紧紧抓着花伸直手,声音抖得不像样,仿佛扬了一把粗粝的沙。

他努力挤出一个算不得好看的微笑,结结巴巴,好像要碎了:

我回来时在路边看见一朵很漂亮的白蔷薇,想要送给你。

穿越凛冬,给你一朵蔷薇。

************

时周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司凛一个人站在辽阔广袤的宇宙星光之下,依旧是如青松一般的沉静背影,似乎在眺望着什么。

时周痴痴地望着他发呆,忽然心脏开始重重地跳动。

有危险!你快走!

他的心不断告诉他这个信息,但无论他怎么张嘴嘶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想飞扑上去,想要抱住司凛,想要带着司凛逃跑,但是一切都只是徒劳。

司凛当然不会听见,惨白的月光照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使得他显露一层青色黯淡的模样。他的脚底猛地窜起一团火,火越烧越大,火舌贪婪地吞噬一切。司凛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仍然保持雕像一样的沉默,最终一动不动付诸于火炬。

时周猜想这可能是书里司凛最终的结局,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自我流放,孤单地与宇宙尘埃为伴。

时周的心重重往下落,深渊深不可测,在快要触到底之时,他睁开眼,一抹脸满手的湿润。

原来只是一场梦,可是现实并没有比梦境好到哪里去。

抓紧身上藏蓝色的被单,茫然地环顾四周景象,时周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正身处于一个简单整洁的房间内,干净低调的布局,墙上挂满金色勋章与古朴的兵器,唯一称得上装饰的大概是一个木质书架以及一个素色花瓶,里面栽了一只绽放沾血的白蔷薇。

醒了?司凛克制地敲了三声门推开进来,递给时周一杯水坐在床边。

时周接过水杯,低眉顺眼小口啜饮,飞快眨掉一见到眼前人就会忍不住泛起的酸涩,再抬眼一片清澈:我怎么又到元帅府来了?

司凛无奈,手指拨了拨时周汗湿的刘海:有人把军队快要掀翻之后晕过去,我哪里敢把他留在那里呢,万一其他人来寻仇怎么办?

时周抿嘴不好意思地笑。

日光照在他们俩的眉眼之中,显得宁静又美好,仿佛夏日里繁盛生长的草木,绿意葱茏,散发草木特有的香味。

只有彼此知道对方的心里究竟到底有多么寸草不生的荒凉。

时周清楚自己这么一闹,司凛不可能不知道实情,但他想装傻,他也乐意陪他。

太瘦了。

司凛宽厚的手上笼在时周的蝴蝶骨上,轻轻不敢放完全,好像怕惊走了那只蝴蝶。

时周将头靠在司凛的颈间,一侧脸,衬衫领下露出一小节的尖锐星星一角印入眼帘。

和他手上一样的六芒星标记,曾经自己以为眼花的存在。

原来一切在冥冥之中早就给了提示。

时周。司凛似乎不好意思,伸手拉住他的手,小心地包进自己的手掌之中不肯再放开。

时周抽出自己的手,摊平司凛的手掌。

指纹螺旋着无穷无尽,可是他原本清晰分明的掌纹却因为受过太多的伤留下青青白白的伤疤而被切割得支离破碎,掌心一颗红色的小痣也被正正好破开。

时周颤抖着抚摸上去,每一道疤痕都叙述了那时候的刀光剑影与死里逃生,和柔软的皮肤完全不同的触感,是坚韧又顽固的一道印迹。

他轻轻俯下身,滚烫的泪和轻柔的吻一同落在司凛的掌心,烫得司凛手指下意识收紧了一下,尔后僵硬地松开,另一只手抚上时周的黑发,温柔地理顺:

没事的。

时周失去说话的力气,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睁眼已至黑夜,他爬起身,熟门熟路地来到司凛的房间门外,侧脸贴着冰凉的目光,好像可以听见里面的人平稳的呼吸声,尔后计划好一般转身走出大门。

他最后一次望一眼元帅府,眸中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泛滥的悲伤和发酵的温情在他的心中翻滚不停,咕噜噜炸开的气泡里好像深藏着愤怒、怨恨、不甘种种负面情绪,让他有一种濒临发疯边缘的倾向。

再回头时,他恢复平静如初,嗓子冰冷得使人全身不舒服:录下来了吗?

系统用了比较轻松的语气马上回答:【放心,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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