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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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有些着急,冷声道:“母后这般模样,你就别再刺激她了。”

安岚一脸无辜地躬身道:“臣妾只是进门时听见母后唤了皇祖母,也跟着唤了一声,并不知这样会刺激到她,望陛下赎罪。”

皇后见她两句话就把祸甩到自己身上,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边咳边往后猛退几步,一名宫女连忙上前搀扶着她,皇后却扶着她的手越咳越大声,终于将成帝惊动过去,走到她面前问:“怎么了?可别说你这边也出了幺蛾子。”

皇后抬头看他,一脸泫然欲泣:“妾只是心里难受,母后一直未醒,醒来又是这副模样,妾这些日子求神拜佛,只想能换回母后的平安无事,可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这话戳中了皇帝的心事,他按着皇后的肩,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又软下声来劝慰她,宫女们见皇后又哭又咳,边全都围在那处,反而让安岚和太后身边空出一大块。

安岚始终盯着床上的太后,盼着她能再醒来说几句话,好歹也有对质的机会。这时,旁边的周逢墨突然走过来,趁人不备,塞了块帕子到她手里低声道:“太后脸上全是汗,王妃替她擦擦吧。”

安岚倏地转头看他,发现周逢墨眼里闪动着格外亮的光,鬼使神差地接过那块帕子,弯下腰准备蒙上太后的脸,这时,突然听见皇后尖叫一声:“你要做什么!”

整屋的人都被这喊声吓到,成帝皱起眉道:“做什么,母后还病着就大吵大嚷。”

皇后却飞快跑过去,从呆若木鸡的安岚手里抢过帕子,瞪着眼质问她:“这是哪来的帕子,你为何要放在母后脸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行为确实有些怪异,可仍不明白为何会引得皇后如此大的阵仗。然后她们看见睿王妃好似惊醒一般,慌乱地四处张望,可原本站在她旁边的周逢墨早就退到人群外,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

皇后将那帕子死死攥着,努力控制着脸上的得意,转头对成帝道:“陛下,妾身怀疑王妃怕事情败落,心狠地想让母后永远醒不来,方才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这边,正是她唯一的机会。”

成帝皱着眉道:“朕不信王妃会做出这种事。”

皇后将帕子高高举起,眼神锐利地盯着安岚道:“妾身也不信,不过王妃的行迹实在可疑,只要验验这张帕子,一切都能明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成帝自然只有让人拿了那块帕子去验,然后负着手走过来道:“先坐着吧,很快就能出个结果。”

于是帝后坐在了上首,安岚始终惊慌地低着头,仿佛大梦初醒般,既不坐下,也不答话,倒让成帝多出了几分怀疑。

皇后心里越发得意,正举起茶杯轻轻吹着热气,成帝旁边的管事太监便跑了进来道:“陛下,这帕子上什么都没验出?”

皇后举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泼到桌案铺的锦布上,她却什么都顾不得,大声追问了一句:“你们可会弄错?”

那太监挠了挠头,道:“就这么快帕子,让人反复验过几次,确实什么都没有。”

这消息如一击闷雷,让皇后整个人都被怔住,久久说不出话来,这时安岚终于抬起头,露出个神秘的笑容道:“臣妾不过看皇祖母脸上出了汗,身边又没其他宫女,便想去帮她擦拭。母后为何认为,那帕子一定有问题呢?”

第104章

皇后当年能从一众徐氏嫡女里被选中做了太子妃, 也是经过了后宅厮杀,斗角勾心。可这些年安顺的生活,渐渐消磨了她的斗志, 唯一值得操心的, 也就是个不成器的太子而已。可不成器归不成器,她知道皇帝这人念情,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走到废太子的地步。

直到今日,三皇子新娶的王妃抬起头看她,一双明眸仿若寒星, 嘴角微微勾起道:“母后为何会觉得,那帕子一定有问题。”

皇后坐在高高的锦垫上, 突然有生出种难以言说的虚脱感,浮在眼前的金銮玉殿、宴台朱楼, 就从这一刻坍塌。

可多年来统领六宫的经历, 很快让她恢复了镇定,护甲往膝盖上一搭笑起来道:“无事就是最好,全怪本宫多虑了,王妃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谁知安岚一反往日的淡定,上前一步,突然在成帝座前跪下,再抬头时脸颊已经落下泪来:“皇祖母这次病倒, 儿媳虽不能在榻前照料, 却也是日日挂心, 祈盼皇祖母能早日康复。可母后却一再怀疑,甚至数次给我按上加害皇祖母的罪名。被冤枉、被禁足,儿媳都可以不在乎,可绝不能背上这种大逆不道的罪名,若是这些流言传出去,儿媳便再也无颜留在这世上。”

她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最后将头伏在绒毯上,双肩却不断发颤,看起来煞是可怜。成帝脸上流露出愧疚,十几日证据全无,却把她一个弱女子留在这里,反复被指证猜忌。连忙弯腰让她站起来,又安慰道:“这说的什么话,你现在的身份是睿王妃,有朕为你做主,谁敢随便冤枉你,敢传你的闲话。”

安岚依旧跪着,上身却挺得笔直,其声铮铮道:“还请父皇彻查此事,还我一个清白!还要再查一查,周太医给我开的那些风寒药里,究竟加了什么东西!”

皇后的手猛得一抖,然后偏头掩饰脸上瞬间的失色,成帝皱起眉头,大声追问道:“你说什么?周太医给你的药里加了东西?”

安岚点头道:“儿媳正好也懂些药理,我闻出药汤的味道不对,明显不止药方上的那几味药材,所以不敢喝,而是偷偷倒在杯子里藏了起来。这种事没有证据,我也不好随便冤枉周太医,还请父皇派人去我房里把药拿走,验一验究竟里面被加了什么?”她突然转头,对着蜷缩在角落里周太医的道:“还有,周太医方才趁大家都围着皇后时,想要塞给我的帕子,一定还藏在你身上吧。”

成帝越听越是心惊,转头看见站在阴影里的青衫男子,此时满脸的颓败与恐惧,在天子的逼视下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那天后,安岚回了命妇院,只等了几个时辰,便传来周太医受不住刑罚,一口气全招了。他承认偷偷在睿王妃的药里做了手脚,再通过太后房里加的细辛香催发,就能使人暂失心智,然后他将袖子里藏的染毒帕子递过去,给睿王妃按上个毒杀太后的罪名。

据说,成帝拿到卷宗后气得差点掀桌,正好太后也已经转醒,便一并把之前的事全安在了周太医身上,判他择日斩首。下令立即放睿王妃出宫,再赐下许多绸缎珠宝作为补偿。

“恭喜王妃,这事算是了了,您也再不用背着这不白之冤了。”收到圣旨的那刻,汤芷晴仿佛比本人更开心,像只愉快的小麻雀,围着安岚不停道喜。

安岚正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闻言看了她一眼道:“还没结束,你知道的。”

汤芷晴的笑容立即淡了,左右看了看,才走近道:“王妃这话可不能乱说,陛下这么急着结案,圣意谁又揣测的出呢。”

安岚笑了笑:“你这不就在揣测吗?”

汤芷晴讨了个没趣,顺手帮她整理着箱笼,突然又想起件事,凑在安岚耳边轻声道:“王妃既然猜出我的身份,我也不想再瞒着您。豫王爷吩咐过我,无论如何都要保证王妃您的安全,必要时,会用我的命来换您一命。”她顿了顿,又道:“王爷对您可谓情深意重,我们这样外人看了都觉得羡慕,还请王妃千万不要因此事误会他啊。”

安岚的脸立即就冷了,退后一步,沉声吼道:“大胆,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汤芷晴愣了愣,她其实也猜不透睿王妃和豫王爷有什么纠葛,可王爷既然交代那样的话,说明必定是有些不清不楚的事。她这种身份的人,也不好随便掺和。但是那日王妃对她的一番敲打,明显是把她当成了豫王派来的眼线,万一她不帮王爷解释清楚,生出了误会,以后这锅可得自己来背。所以才鼓起勇气说了这么段话,可王妃看起来并不感动,甚至浑身都透出被冒犯的愤怒。

安岚摆足了王妃的威仪,冷冷看着她道:“幸好这房里并无他人,看在你这段时间一直陪着我,便免你这造谣之罪,你自掌嘴巴谢罪吧。”

汤芷晴吓得浑身发抖,她从没看过睿王妃这么冷酷的一面,幸好她不算笨,连忙缩着脖子掌着嘴巴道:“都怪奴婢胡言乱语,还请王妃赎罪!”

“好了。”安岚见威慑的目的达到,抬手道:“你以后记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然可就不止掌嘴这么简单了。”

汤芷晴唯唯诺诺的应承,从此再不敢提一句豫王。

安岚看着饱受惊吓的女官离开,坐在桌前疲惫地揉了揉脖子。其实她并不讨厌汤芷晴,但若不这么立威,就会在她眼里坐实和豫王的龌龊。在宫里的日子,容不得半点行差踏错,需时刻紧绷心神、提防计算。

幸好,她马上就要回家了。

想到这里,沉郁许久的心情终于放了晴,安岚站起推开窗,发现宫墙旁开了一株腊梅,热烈地迎着残雪盛开,顺着花枝所指的方向,她的阿元哥哥会来接她。

李儋元的马车确实早早进了皇宫,可在接媳妇儿回家前,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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