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2）

黄彦禄跟着叹了口气道：“东家，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我听说巡抚衙门限期你离开山西地界，有这回事吗？”

我点点头，道：“有的，这还是东家上下打点的结果，否则，东家也一样跟着你们挨板子，这个孙传庭，真是油盐不进呀！东家盘算了一下，想置办一批货物离开山西，怎么着也得把损失减到最低程度才成。”

“置办货物？”黄彦禄哦了一声道：“东家想要置办什么货物？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还没一个准谱呢！什么赚钱置办什么呗！”我故意放了一个空套，说着在怀里取出一个小包袱，道：“你跟着东家没得到什么好处，这有一个小物件，值些银子，就算是东家给你的补偿吧！”

黄彦禄本想推迟，可一不小心把小包袱给弄散了，从里面掉出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来，他定睛一看，竟是大号的一颗夜明珠，这份礼物当即把他给震撼住了，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等宝贝呀！顿时语带颤音道：“东家，这，这太贵重了，彦禄恐怕消受不起呀！”

我拍拍黄彦禄的肩膀道：“东家也没别的送你，权当是给你留个念想吧！再说了，兴许东家还有借用你的地方呢！”

黄彦禄激动道：“有什么能用到我的地方，东家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不管我能不能办到，我都会去办的。”

经过我和宋献策一番周密布置，在黄彦禄那里投石问路，轻而易举就把急着卖东西的黄彦宏等人钩住了。

黄彦宏不怀疑朱有才的身份，但是很怀疑朱有才的财力，最后当黄彦禄拿出那颗夜明珠后，他万千的烦恼都没了，至于朱有才能不能把货运出山西，都不归他管了，他现在只想收回银子，因为他已经接到密报，孙传庭肯定能支撑半个月，半个月之后，京城也会送来接济货物，他可不敢再耗下去了。

在王二虎的陪同下，我走进太白楼，刚一进门，黄彦宏就迎了上来。

黄彦宏一抱拳道：“朱老板好，真是年轻有为啊！久仰久仰。”

我略微一笑道：“让黄老板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啊！”说话间分宾主落座，边吃边说，因为黄彦宏已经把太白楼包了下来，无论说什么都不必担心传出去。

吃着吃着，黄彦宏问道：“听说朱老板想要一批稀缺货，不知要些什么呢？如果方便的话，不妨说来听听。”他虽然从弟弟那里知道了大概，但是还想从真正的买家那里得到证实。

我淡淡一笑，道：“做买卖的人哪有固定的生意，只要能赚钱，我什么货都敢要，不知黄老板能给我提供一些什么货呢？”

黄彦宏哈哈一笑道：“在下和朱老板一样，也是什么赚钱就贩运什么，只不过朱老板是行商，而黄某是坐贾罢了。”

我放下酒杯道：“这么说来黄老板和我还真是志同道合啊！我买货不管卖主是公是私，是官是民，甚至连红毛鬼和倭人的生意我都做过，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能赚钱才是真格的。”

黄彦宏有些吃惊，问道：“朱老板同红毛鬼和倭人还做过生意？”他虽然富甲一方，但是这辈子也没见过几个洋人，除了那次跟来挖煤的洋人打过交道之外，连山西都没出过。

我装作十分不在意道：“黄老板是少见多怪，与红毛鬼做生意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经常同他们打交道，朝鲜，倭国的货我都买过，说实话，还是同那些人做生意赚大钱啊！他们都不会讨价还价，可惜风险也大，海上的浪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黄彦宏的眼珠来回转了几圈，心中朦胧有个主意，嘴上说道：“朱老板真的和西洋红毛鬼做过生意吗？该不是吹牛吧？”

“吹牛？黄老板太小瞧人了，我不但跟他们做过生意，还会他们的语言呢！”我当即来了一通鼓捣猫呢！狗腚白什么的，把黄彦宏唬的一愣一愣的，后来听了我的洋文，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黄彦宏强忍笑意，擦了擦嘴巴，道：“想不到朱老板如此健谈，不过我也听说红毛鬼奸猾无比，跟他们做生意得加一百二十个小心呢！而且红毛鬼经常贩运一些禁运物品，一旦被官府查到，牢饭是跑不掉的。”

“做生意就是需要一点冒险精神，无论做什么买卖，不跟官府打打马虎眼，如何赚钱啊！人无横财不富只要心眼活络些，把赚来的钱舍出去一些，就没有打不通的关节，这一点，我想黄老板应该比我懂才对。”

黄彦宏连连点头道：“朱老板说的对，不过我手上的货都是官府禁运之物，这一点还得让朱老板知道才好。”

我点点头道：“如果价格合理，我有能力一口吃掉，咱们这是第一次合作，如果愉快，以后可是长久的生意。”

黄彦宏迟疑了一会道：“朱老板回客栈后，我派人跟朱老板联系，到时候再定看货的时间地点……。”

我见黄彦宏如此谨慎，装作不太情愿道：“黄老板真是没胆量啊！不过时间不能拖的太久，你也知道我被巡抚大人限期离境，三天之内听不到你的消息，我就得走啦！”

黄彦宏回到家后把会谈经过跟马士英说了一遍，末了道：“我看这个朱有才是个合适人选，最主要的是，通过他跟红毛鬼牵上线，购买红毛鬼的火器也稳妥些，免得被朝廷知道。”

第九十四章 愿者上钩

马士英也觉得这条线很有价值，不过还是叮嘱道：“大哥，这个意思先不要表露出来，免得横生事端，最好在讨价还价的时候硬气些，也方便我们以后跟他打交道，而且要跟踪查看一下他这几天跟什么人接触，别到了最后栽跟头啊！”

黄彦宏被马士英这么一提醒，连连道是。一连三天过去了，黄彦宏派去跟踪朱有才的人汇报的情况让黄彦宏放心下来，立即派人于朱有才约定看货的时间地点。

我深知这个时候就像是钓鱼，没有耐心绝对不行，再说跟黄彦宏这样老奸巨猾的人打交道，心急不得。

来到看货的地点，黄彦宏已经等候多时了，我看了看周围的景色，道：“黄老板，咱们这是来看货的，可不是来看风景的。”

黄彦宏笑道：“不着急，仲春时节的景色最为优美，赏景看货两不耽误岂不更好。”他说着冲外面一摆手，一个下人模样的人拿过来两包东西。

黄彦宏笑着把包打开，道：“这是正宗的官盐，堪称精盐，这是山西的煤炭，用火镰子都能点着，好烧着呢！”

我装模作样看了看，道：“东西是不错，不过咱们今天看的都是样品，其他货必须和样品一样，绝对不能掺假，煤中不得掺石，盐中不得放泥。如果其中有假，朱某可不是好欺骗的，黄老板开个价吧！。”

我见黄彦宏伸出三根手指头，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价，摇头道：“黄老板，如今不比平常，这货能不能运出去还是两说呢！虽然是暴利，但是说翻船就会翻船，弄不好连小命都混没了，依我看，这个数。”我伸出一个手指头，不管什么价，先去三分之二再说。

“不行不行，朱老板也太狠心了，张嘴就杀了这么多价，如果朱老板真有诚意，我们各退一步如何？”如果各退一步，那么他也就只能收回本钱，不过这个时候能收回本钱，已经不容易了。

“能不能再让点？黄老板的价格，我也赚不到什么的。”我此刻只能像一个生意人跟黄彦宏讨价还价。

黄彦宏摇头道：“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如果朱老板有诚意，那么就接下，如果没诚意，那就算了。”

我佯装下了极大决心，道：“那就依黄老板吧！反正这是第一次，以后我们的生意长远着呢！就当这次跟黄老板交个朋友，下次我再来太原的时候，也有一个照应的人。依黄老板的意思，是一次交割货款还是分批付款呢？”

黄彦宏马上道：“当然是钱货两清，而且必须是现银。”

我皱着眉头道：“我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的银两……。”

“金银珠宝也可以折价。”黄彦宏特别眼馋弟弟那颗夜明珠，而且拿到珠宝也有升值的空间。

“真的可以吗？那我就不担心了，那些玩意我还有些，就折价成银子当做货款吧！明天就取货，不知道在何处取货？”最后一问才是我最关心的地方。

黄彦宏听了这话，面带神秘笑容道：“朱老板尽管在客栈静候佳音，我会派人通知朱老板的。”

我回到客栈一等就是三天，多少让我心焦，甚至怀疑是不是被黄彦宏瞧出了破绽，直到客栈的伙计给我送来一张便条，才让我略微心安。

便条上写的很清楚，交货地点在太原城外二十里的蔡家庄，末尾黄彦宏还提醒我不要忘记带货款。

外围的事情都交给了宋献策和吴三桂办理，我看看天色已经将近中午，只有现在出发才能在天黑前赶到蔡家庄，我一面吩咐王二虎去雇一辆马车，一边写好便条，让客栈的伙计交给宋献策和吴三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