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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

李进被邵方临危授命,统帅中央军欲夺回被风军占领的镇江水师大营。现在驻守于镇江囘的中央军并不少,兵力在五十万往上,就算去掉骑兵,至少也有四十多万的步兵可用。但邵方派给李进的兵力只有二十万,而且李进自己也对重新夺回水师大营没报多大希望。他虽是莫国的大将军,但只不过图有其名罢了,实际上肚腹空空,没多少真才实学,而且实战经验也少得可怜,通过莫国以往的经验来看,凡是由李进做主导的战争,最后十之八囘九都陷入僵局。这次他受邵方调遣,去反击被占的水师大营,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到目前为止,不知道敌人的具体兵力有多少,也不知道占领镇江水师大营的是哪个军团,甚至连敌人的主将是谁都不清楚,这等于是让他做个瞎眼统帅去指挥这场战斗,本就对自己能力没有信心的李进又怎么可能会有很高的斗志呢?他和高航一同离开王宫,在路上,李进不停的向高航询问敌人的情况。后者也是知之甚少,只是听手下人说敌人的兵力不下十万,战力很强,至于其它的信息就毫无所知了。李进听后,顿时心凉半截,他的兵法知识告诉他,三倍于敌,方能攻坚,如果敌军有十多万,自己只带领二十万的军队如何能打得下来,何况对手还是以骁勇善战著称的风军。他长吁短叹,连连摇头,一个劲地嘟囔道:“此战甚难,此战甚难啊……” 见他这副模样,高航也在心中哀叹,大战在际,身为统帅的大将军都没有信心,那下面的将士们哪会有浴血奋战、拼死杀敌的决心?他正色说道:“大将军尽快放心,我方可双管齐下,大将军率步兵正面攻敌,末将率水军,由水上攻敌,前后夹击之下,不愁敌军不破。” 李进听后,自嘲地嗤笑一声,说道:“如果敌人那么容易被打败,他们就不是风军了,我方的水师大营也就不会失守了。” 战前竟然说出这样的丧气话,高航气得真想狠狠甩他两巴掌,如果他不是大将军的话。离开王宫,李进正要去城外的军营点兵,这时候,正好碰到迎面而来的太傅张荣。张荣也听到了风声,说风军现在已经攻占镇江水师大营,他在家中可坐不住了,想到王宫看看到底什么情况,结果半路上和李进、高航遇到。见面之后,也顾不上寒暄了,张荣急声问道:“听说镇江水师大营失守,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李进哀叹一声,向一旁的高航扬扬头,说道:“此事,还是由高将军来说吧!”言下之意,高航身为水军统帅,水师大营是怎么丢的,他最有发言权了。高航又哪能听不出来李进的埋怨和挖苦之意,他玉囘面一红,耐着性子把事情的原委向张荣大致讲述一遍。张荣不关心事情的始末,只关心消息是真是假,现在听到水师大营确实被风军攻占,他的心也彻底凉了。此时他已在心中做出定论,莫国亡了。如果没让风军过江,莫国或许还能支撑下去,现在风军已然过了江,那么,离都城沦陷的日子也必将不远。现在,自己应该为以后的退路做打算了。想到这里,他又暗自庆幸起来,好在自己当初和风国多有交往,而且自己的府上还住着两名风人的细作,梁仁和刘囘阳,通过他俩,自己能和风国朝廷直接对话。看到张荣听完高航的讲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话也不说,脸色时阴时晴,变幻不定,李进又长叹一声,说道:“张大人,本将还要去城外大营点兵,先告辞了。” “本官随大将军一同前去吧!”张荣回过神来,急忙说道。张荣是文官,在没有邵方的授意下,他是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参与军务的。不过,他是太傅,正一品大员,和李进的私交也不错,在现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李进也懒得去讲究那么多了。可是没还等李进说话,高航在旁说道:“太傅大人没有大王的旨意,私自前去军营,恐怕不大妥当吧!” 李进脸色一沉,对高航说道:“高将军,你现在立刻去往镇江水师大营,把驻扎于营外的骑兵统统带回都城,不得有误。”李进和张荣在朝堂上属于同一派系,也是老交情了,而高航只不过是个临时被征调到都城的外地将官,李进当然不会因为他而伤了自己和同僚之间的交情。大将军是武将之首,高航不敢不服从他的将令。后者看看李进,再瞧瞧张荣,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应道:“是,末将遵命!” 看着高航快马加鞭的离去,李进哼笑一声,嘟囔道:“不知好歹的东西。”说着话,他又对张荣道:“张大人,高航只是个从小地方出来的乡巴佬,你别介意。” “唉,现在你我的安危都系于一线之间,谁还得顾得上这点小事。”张荣正色道:“大将军此次带兵去攻打风军,有几成取胜的把握?” 李进笑了,苦笑,他摇头说道:“风军之勇,张大人又不是不知,即使正面交战,我都没有取胜的把握,何况此次还是打攻坚战……说实话,我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啊!” 边说边摇头,顿了一下,李进眼珠转了转,正视张荣,说道:“张大人一向足智多谋,不知这次可有良策?” 张荣心中一动,如果自己能说服李进向风国倒戈,那自己对风国的功劳可立大了,只是,李进无能归无能,胆小归胆小,但要他背叛莫国,怕也不是件易事。

他一边寻思着,一边说道:“据高航所言,风军兵力众多,大将军只率二十万将士去攻打,无疑于以卵击石啊!” 李进连连点头,说道:“正因为此战艰难,所以我才向张大人请教。” 张荣不敢现在就劝降李进,他故作思索的姿态,缓慢地摇了摇头,说道:“难!不管想什么办法,此战都很难啊!不如这样,大将军再向大王多请些兵马,只要兵力够多,夺回镇江水师大营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大王肯同意才怪呢!张荣心里明镜似的,现在大王能派给李进二十万兵马已是极限,肯定不会再多派给他一兵一卒,大王的疑心病太重,在目前这种紧张的局势下,大王肯定要把大部分的兵力控制在自己手上。张荣是明知道不可行还故意这么说,李进听完,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他连连说道:“不可能!大王不可能再给我更多的兵马了,大王的为人,张大人又不是不知道,以当前的形势,大王就算派给我二十万兵马恐怕都在提心吊胆,生怕有变呢!” “若是这样,那我也没办法了。”张荣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向李进说道:“大将军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说来说去,这不等于没说吗!李进急得一个劲搓手,问道:“难道张大人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张荣故作开玩笑,笑呵呵地说道:“要不我找些风国的细作,引见给大将军,只要大将军表明态度,愿意倒戈风国,那么就算都城沦陷,大将军依然可享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李进见他笑呵呵的模样也只当他是在开玩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无奈地说道:“我的太傅大人,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开这种玩笑。” 见状,张荣也就心中有数,现在还没到劝说李进投降倒戈的时候。他仰面而笑,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大将军也不必太担忧,身为臣子,接大王临危授命,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唉!”李进强颜作笑,勉强点了点头。李进不对此战报有希望,可另一边占领镇江水师大营的风军又何尝轻松。风军的兵力远没到十万,才只是三万多人而已,只靠这么点兵力,却要守住这么大的镇江水师大营,谈何容易。好在己方的水军又回往北岸,将运送更多的兵力和物资过来,现在唐寅这边只能坚守,根本不敢主动出战。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李进率领二十万的中央军抵达镇江水师大营外,拉开阵势,摆出强攻的架势。现在天色已然蒙蒙亮,看到营外的莫军铺天盖地,列好的兵团方阵一排排,一列列,一眼望不到边际,唐寅的心头也是一阵颤动,虽说他早已作好心里准备,预感到莫军下一轮的反扑会更加凶猛,兵力会更多。他询问身边的乐天和艾嘉,道:“我军的第二批将士何时能抵达?” 艾嘉面露难色地说道:“刚刚接到的消息,镇江水军的舰队正在江上巡弋,我军舰船不敢贸然过江。” 唐寅皱起眉头,疑问道:“不是已把镇江水军打跑了吗?” “回禀大王,据报,镇江水军主舰的帅旗业已换上高航的旗号,看起来现在是高航亲自坐镇指挥镇江水军,孙冰、许炎两位将军不敢贸然开战。”艾嘉解释道。

第453章

听闻艾嘉的话,唐寅眉头大皱,沉声说道:“孙、许二人怎如此胆怯,如果镇江水军不停的在江上巡弋,他们就永远都过不来了?我等要被困死在莫营不成?”

艾嘉急忙说道:“孙冰、许炎两位将军已在传信中表明,镇江水师不可能长时间的封江,必会靠岸休整,到那时,我方水军再趁机渡江也不迟。”

唐寅冷哼一声,反问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一天、两天,还是十天半个月?要是等到敌人的东海水军过来,他们就永远别想再过江了。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传我命令,两天之内,孙冰、许炎必须把援军和物资给我运送过江,如有违命,定斩不赦。”

给出两天的时候,这已是唐寅的极限,外面有数十万虎视眈眈的莫军,而己方满打满算才三万多人,接下来的战斗,还不知道有多么艰难呢!

呜、呜呜——营外传来悠长的号角声,紧接着,莫军阵营里战鼓齐鸣,敲得震天响,随着鼓声一起,早已列好战阵的莫军开始缓缓向前推进。

看着外面铺天盖地的莫军浩浩荡荡的推进过来,就连那么勇猛的贞人将士也是一个个面色凝重,下意识地抓紧手中的武器。

聂泽在寨墙上亲自指挥,他向左右号令道:“准备放箭!”在他身边的传令兵们立刻把他的命令传达下去,偌长的寨墙上,吆喝之声此起彼伏。

由于镇江水师的营地太大,寨墙也长,三万多百战军将士几乎全部登到寨墙上,没有留下任何的后备军。

现在对于风军而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镇江水师大营的防御布置得甚强。寨墙高筑,由泥土、石块、木桩混合而成,异常坚固,又不怕火烧,另外,营里囤积的辎重甚巨,不仅有大批的箭矢、滚木、擂石等物,还有数百架之多的抛石机以及不计其数的石弹,这些都可作为抵御莫军的利器。

等到莫军推进到风军的射程之内后,聂泽下令,让己方的抛石机先把石弹投掷出去。

随着他一声令下,营内的数百架抛石机齐齐发动,一颗颗巨大的石头被甩飞到半空中,挂着呼啸的破风声,向莫军阵营里砸去。

对于石弹的攻击,盾牌是毫无用处的,即便士卒们顶起盾牌,仍然能被从天而落的石弹砸成肉饼。

数以百计的石弹砸进莫军阵营当中,可谓是四处开花,血光迸射,人们的惨叫声、尖叫声连成一片。

就连距离战场较远、在后观战的李进都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仰身,好像是镇江水师大营里的石弹能砸到他身上的似的。

等一波石弹射出后,莫军阵营看上去已不再是那么齐整,许多方阵变得松散。聂泽立刻传令,全军放箭,趁着敌人阵形不整的机会,尽可能多的杀伤敌人。

百战军将士纷纷捻弓搭箭,居高临下,对准城外的敌军展开劲射。箭阵犹如乌云盖顶,落进莫军阵营中,成群成片的士卒中箭倒地,大多数人倒地后再也没有站起来。

以前,贞人的军队是有近战兵和弓箭手之分的,自从转投风国后,贞人开始按照风国的方式展开训练,不管的近战兵还是弓箭手,皆有练习箭术、马术和近身搏斗技能,所以现在也没有近战步兵和弓箭手之分。人们的箭术未必有多么的精通,更达不到百步穿杨的程度,但是有一点,将士们被训练得臂力够强。

在大规模的交战当中,只有力道够了,大致的方向正确,哪怕是闭着眼睛放箭,也能杀伤到站队密集敌人。

经受着风军方面抛石机和箭阵的双重打击,莫军在推进中损失惨重,不断有士卒扑倒在地。举目望去,方阵过去之后,留下满地的尸体和伤兵,鲜血把黄色的土地都染成黑红色。

不过,进攻的莫军也不是乌合之众,而是留守都城的中央军精锐,即便对方的攻击如此猛烈,也丝毫未能拖缓莫军的推进,人们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全然不畏生死的向前行进。

莫军方面以不顾伤亡的推进方式,终于*压到镇江水师大营的寨墙之下,紧接着,一把把云梯架起,士卒们如蚂蚁一般开始向上攀爬,接下来,双方硬碰硬的攻坚战正式展开。

这是一场兵力相差悬殊又你死我活的战斗,双方的将士都使出浑身的力气和本事,一边拼命的坚守,抵御敌人的强攻,一边拼命的冲锋,突破敌人的防线。

此时战斗之激烈,即便上官元让、程锦等以近战擅长的将领都拿起弓箭,射杀城外的敌人,作为灵箭手的江凡、乐天更是当仁不让,二人手持灵弓,身边各放了一大捆的箭支,连续不断的向外放箭。他俩箭术精湛,每一箭射出都会给莫军士卒造成致命的杀伤。

身为君主的唐寅现在也是身先士卒,顶在最前沿,亲自参与到战斗当中。战场上,他一手持镰刀,砍杀爬上寨墙的敌人,一手握着长戟,不时地探出身形,刺杀云梯上的敌人。

有时候战事危急,己方的薄弱处已难以抵御敌人的冲击时,唐寅还会直接以暗影飘移闪到寨墙外,与下面人山人海的莫军展开近身搏杀。

他每一次在营外现身,都会引起莫军的混乱,在他的镰刀之下,成群的莫兵士卒化为灵雾,被他吸入体内,但同样的,激烈的拼杀也在急剧地消耗他的体力,不到一个时辰的激战打下来,唐寅已累得浑身是汗,气喘如牛,可有意思的是,他体内的灵气非但没有减少,反倒越打越多,修为在战斗中不断地得到提升。

这场风莫两军的血战,好像永远没有休止似的,攻方的莫军攻势是一波接着一波,守方的风军反击亦是一波强过一波,随着战斗的持续,双方已经整整恶战了一上午。

只是一上午的时间,风军足足打退了莫军五轮强攻,只三万多人的风军却把二十万众的莫军死死顶在营地之外,这也堪称是个奇迹了。

当然,风军所以能坚守得住,固然和将士们不顾生死的浴血奋战有关系,同时,镇江水师大营自身储备有众多的物资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这也让风军的战力得到很大程度的提高。

可惜祸不单行。正当风军苦苦支撑,全力抵御莫军强攻的时候,后方突然来报,称镇江水师正由江面上向己方的营后快速而来,似有由营后展开进攻的架势。

听闻这个消息,就连泰山压顶都不变色的唐寅心头也为之一颤,现在己方应付正面的莫军主力都很是艰难,如果背后再遭到攻击,让莫军对己方形成夹击之势,那还了得,弄不好,包括自己在内,全军将士就得交代在镇江水师大营里。

只是顷刻之间,唐寅的额头就见了汗,他看了看四周,高声唤道:“程锦何在?”

听到他的呼喊,原本不见踪影的程锦也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浑身上下都是血,手里灵刀业已变成暗红色。他急步来到唐寅近前,一边喘息着一边问道:“大王有何吩咐?”

“立刻召集暗箭兄弟,随我到后营迎敌!”唐寅沉声说道。

去后营迎敌?难道敌人又从江上打过来了?程锦脸色也是一变,但他没敢多问,急急去召集分散在各处的暗箭人员。

很快,程锦把百余名暗箭人员全部聚拢到一处,见人都得差不多了,唐寅带领暗箭以及两千名百战军士卒,向后营飞奔而去。

等他们跑到后营时,莫军的舰队距离镇江水师大营的码头已不足百步,举目望去,江面上都是敌舰,大大小小的船只加到一起,没有二百艘,也超过一百五十艘,有层次地平行在江面上,齐头并进,看上去也异常壮观。

可是此时唐寅等人都没心思去欣赏眼前这波澜壮阔的场面,人们的神经皆已绷到极点,超过一百五十艘的舰船,就算里面没有步兵,单单是水军就得在十万之上,己方这边就这么二千来人,此战要如何打下去?

人们本能地看向唐寅,后者倒是不动如山,面对这些多的敌军舰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眼中的精光在飘浮不定地跳动着。

唐寅在考虑如何应战,可是无论他怎么想,都感觉只靠己方这点人无论如何也挡不住这么多敌人的冲击,与其让敌人强行破营,还不如……

想到这里,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向左右道:“打开营门!”

“什么?”程锦等人皆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这么多的敌人,己方即便是拼死坚守都未必能守得住,怎么还主动开营门放敌人进入呢?程锦急声说道:“大王……”

唐寅摆摆手,打断程锦下面的话,他语气淡漠地说道:“敌军水师的统帅是高航,此人虽高傲,但并不莽撞,深识兵法,又工于心计,我方表现得越是反常,他越会有所顾虑,即便营门大开,他也未必敢冒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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