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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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在看见两个侍女打开牢房门的时候,萧子延甚至已经做好了上断头台的准备。从一开始进灵鹫宫的时候,他就知道生的希望渺茫,直至被关进地牢里,他就明白,自己是很难活着走出灵鹫宫了。

其实,他的心愿已经完成,只要问问若惜是不是真心愿意嫁给宁春。如果愿意,自己愿意退出,祝他们幸福;如果不愿意,则自己就带她走。然而,当两人的目光相碰撞的那一刻,萧子延所有的疑问都已经明了,若惜还是爱着自己的。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么,死又有什么关系了!

“快走吧!”周围的叫嚣声越来越大,两个婢子忍不住低声催促。

萧子延木然的一步步走出地牢,他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当他一踏出地牢锈迹斑斑的铁门时,即使外面阴暗一片,没有阳光,但是他仍感觉明亮的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睛。萧子延急忙用手臂护住眼睛,当他挪开手臂的时候,却看见了此时此刻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宁春。

最为一个兄弟,面对着即将成亲的好朋友,不能不给与祝福,可是,有些话,他真的说不出口。萧子延知道,宁春是个事事追求完美的人,他一定也同自己一样深爱着若惜,要不然也不会允许自己即将过门的妻子心中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我都不知道现在该和你说什么了……一路顺风吧!”宁春讪讪地笑了笑,只是往日真心爽朗的笑容此时只剩下无尽的尴尬。

萧子延张了张口,喉头却一个字都没有发出来。

就这样相互凝视着,两人之间密切的兄弟情谊为了一个女子,感觉到了无比的陌生。

“我想见见若惜。”思忖了好一会儿,萧子延终于道出了心中所想。

“不可能,宫主答应放你走的条件就是若惜与你从此再无瓜葛,又怎么会与你相见?”仿佛在意料之中一样,宁春的眼睛遥望向远方,淡淡的回答着。

萧子延看着昔日熟悉的面孔变得陌生起来,宁春此时遥望向远方的眼眸深不可测。昔日,他与宁春下棋、吟诗、谈古论今……只是此时,却好像不曾认识过一般,萧子延的心中生气了淡淡的悲凉。

“我想见见若惜,我有话对她讲。”萧子延的语调骤然上扬,有着一种容抗拒的威严。

宁春收回飘向远处的目光,淡淡的看了眼萧子延盛怒的目光,依旧重复说道,“不可能。”

萧子延还从未见过宁春的脸上出现如此决绝的神色。

他浑身一震,看着宁春决绝的山色,回想起与若惜在牢房相见的那一幕,生生把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即使没有看见目睹若惜向宫主求情的样子,但是他能想象的出来,若惜一定是费了极大的功夫。他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让若惜的满腔心思白费了。

“好,既然不能相见,那我最后问一句。她,还好么?有没有受伤?”萧子延欲言又止,嘴里缓缓吐出最后的一个疑问。

只要若惜安好,他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她很好,宫主没有为难她。”宁春迟疑的看着他,知道他已经近乎心灰意冷。萧子延在江湖上已经听腻了阿谀与赞美之词,可是此次灵鹫宫之行,恐怕已经让他深受打击。

得到了宁春肯定的答案之后,萧子延迟疑了许久。他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周围满是萧条的落叶,枯黄的叶子铺满了整地,依旧没有见到若惜的身影。萧子延的嘴角泛起了嘲讽似的绩效,终于转身离开。

看着萧子延离开时落寞的背影,宁春的心里也泛起了阵阵苦意,这个好朋友是已经失去了。从此往后,他与萧子延两人之间,恐怕就是势不两立了吧。

远处的若惜站在高耸的城墙上,透过细小的缝隙,看着萧子延一步不离开自己的视线。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无声地划过了她光洁的脸庞,心里涌现出阵阵的悲凉,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相机,也许是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了。

放眼望去,萧子延在一片光秃秃的林木之中化为了一个黑色的小点,一堆堆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这一天,注定是阴郁萧肃的一天,连上天也在极力渲染着离别的悲痛。

峭厉西风把天空吹刷得愈加高远,辽阔大野的青绿色已被摇曳得枯黄不堪。那一个黑色的小点也终于消失不见了,若惜的身体在寒风中已经渐渐没有了温度。可是即使是这样,若惜还是舍不得离开,躲在这里的她无声地留着眼泪,想把自己的不舍,多年来的苦楚、委屈一同宣泄出来。

所有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若惜深爱的男子恐怕已经是伤透了心吧!

但是不论怎么样,若惜也是觉得值得的,起码,他活了下来。

第四十八章 失落回庄

秋末的黄昏总是来得很快,还没等山野上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于是,山谷中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雾气,向下游荡着;而山峰的阴影,更快地扑压在树木上,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地与夜色混为一团。但不久,又重新被月色点亮。

萧子延一个人走在浓密的深山野林中,踉踉仓仓,好像丢了魂一样。

此时对他而言,什么都没所谓,其实此刻的他真的都不在乎了。若惜马上就要嫁人了,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多年的好友。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好像连呼吸都觉得那么困难,心口的跳动不过是维持着最本能的需求,既然没了她,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了?

他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希望能用劳累暂且使自己忘却这件让他心痛不已的事情,只有将身体放空了,也就不会再多想了。

不知不觉中,已是后半夜,月亮已经半遮半掩藏匿在云朵后面,只剩下一片乌蓝的天空。除了夜游的东西,什么都睡着了,大地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萧子延感觉到全身上下已经没有力气了,顿时瘫软坐在地下,头靠着一棵已经发朽的枯木,仰头看着天上乌蓝的一片。他的身体已经没有感觉了,两行清泪顺着额头流了下来,穿过浓密的发丝,渐渐地消失不见。

他一生只为两个人流过眼泪,十一年前,他第一次为自己死去的娘亲流下了眼泪;而另一次,就是在今夜,为了这个自己深爱的女子。

就这样,萧子延微微倚在树木上歇息了会儿,就继续上路了。他想快点逃离这个让人发憷的灵鹫宫,越远越好。

已是秋末了,天高露重,周身的一切是那么幽黯。萧子延迈着沉重的步伐,踩着枯草上,发出窸窸窣窣急切的响声。

几天后。

萧子延看见熟悉的屋落,抬头,看见镀金牌匾上冥鼎山庄这四个大字时,心里真是百感交集。他在出发之前,未曾告诉任何人,因为,要是有人知道了这一“疯狂”的举动,他一定是无法动身的。

当萧子延踏进冥鼎山庄时,守门的小厮们顿时愣住了。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个蓬头垢面、破破烂烂的人居然是少庄主。随即,一边将他迎了进来,一边朝院子里大喊:“少庄主回来了,少庄主回来了!”

顿时,人声鼎沸,所有的人都干了出来。半月前,萧子延的不辞而别,令冥鼎山庄里的所有人感到不安与惶恐。在记忆中,少庄主虽经常外出,但每一次都是告知了庄主,得到了应允之后,才会出去。可是,这一次,却是如此反常,所有的人都以为少庄主遇到了什么不测,甚至连派出去的人手都没有打探到少庄主的下落。

萧子延看着周围一个个熟悉而热切的面孔,心里觉得温暖与愧疚,自己不说一声就离开,为冥鼎山庄陷入焦急之中。他看了看自己褴褛的衣衫,强撑着笑退却了众人的好意,准备回房梳洗一番。

当他从房间里走出来时,已经恢复了英俊爽朗的面庞,只是神色却大不如以前,疲惫之中略带有几分悲痛。

“爹!”萧子延惊声呼出。不过半个月的光景,萧庄主老了许多。脸上一看上去就知道这些日子没有休息好,两鬓也变得更加斑白,然而眼神里却是失而复得的欣喜与激动。

萧庄主凝视着消瘦的儿子,怒气冲冲的走到了他的眼前。高高扬起了右手,却又缓缓地放了下下来。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打不得,骂也不听。亡妻临死之前一再嘱咐自己要好好照顾这个儿子,可是现在,他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居然弄得儿子离家出走。

“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啊!”萧庄主再也忍不住了,声音中带着哽咽。

萧子延看着一向疼爱自己额父亲,居然如此模样,也不由得感伤起来,“爹,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

“听我的话,我就不指望了。只是求你不要再去招惹灵鹫宫的那些人了,要不然我连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萧庄主气急败坏的看着萧子延,一想起灵鹫宫的种种行径,连他都感觉无比恐惧。

萧子延似乎已经料到了这样的情境,只是淡淡地看了一样萧庄主,半响,才缓缓开口,“爹,你放心,我从此再不会与灵鹫宫有任何瓜葛。”

萧子延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悲凉而伤痛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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