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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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心之中其实都是湿冷的汗,但是想到了那人曾对他说的话,南王世子安稳心神,强迫自己不惧任何人的目光。

而他的这种紧张,在外人看来便是气极了的表现。

“你将朕囚禁,而后冒充朕不说,你看这数月以来,你如何荼毒百姓,祸害朝臣?如此劣迹斑斑,不是狼子野心又是如何!”南王世子这话,便是提醒那些大臣这几个月来这位“假皇帝”做了怎样的荒唐事,一方面将“昏庸无道”这口大锅甩了出去,另一方面也是提醒那些想要支持对方的大臣,让他们想一下自己这几个月来过的朝不保夕不说,还祸及家人的日子。

中原的皇帝还有点儿懵,迟钝的脑子让他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而反应过来那人在说什么的时候,他近乎被气笑了。

什么叫做贼喊捉贼,他心里越想越气,却无法在脑袋中找到一星半点儿能证明自己的方法。他也不想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他只是用一双阴狠的目光在在场的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一点一点的辨认着他们心中的想法,准备秋后算账,让那些将那个冒牌货认作是他的人付出代价。

毕竟,认不出主人的狗,也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了不是么?

这样阴蛰的目光让在场的人都是心中一个哆嗦,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如今能站在这里的人都不简单,几乎在一个瞬间,他们眼神交汇的那一刻,这几个人就都能看清彼此眼中的决心。

他们不管真的皇帝是谁,只是这个如此暴戾之人,却决计不能再执掌江山了。他们这些大臣没有成为乱臣贼子推翻皇家的本事,却也不会放过摆在他们眼前的机会。

皇帝眼中的狠辣不加掩饰也掩饰不住,在场的大臣很快就明白,一旦让这个人重新执掌朝政,那么今夜而来的他们恐怕都不会有好下场。到了这种时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也不管那个忽然冒出来的和皇帝生得一样的青年是谁了,更顾不上此举是不是引狼入室,总之这些大臣打定了主意要将皇帝赶下台去的话,如今便是那“最好的时机”。

众人各怀心思,这个时候,便有人说道:“我等为人臣下,恐不能辨认哪位才是真正的圣上,哪位又是那包藏祸心的南王府余孽。”

“此言极是,此事非同小可,不若请看着圣上长大的太后娘娘以及与圣上一同长大的世子前来辨认一二。”又有大臣如此附议道。

之前夺嫡竞争激烈,如今的亲王也只剩下了太平王和南王两人,南王府牵扯其中自然不能作数,如此这般,能够辨认皇帝的人选便只剩下了太平王世子一人。

而太平王世子……不是宫九又是谁呢?

在暗处,玉倾雪看着他们那边热火朝天的讨论,她的神色放松,并没有任何正在完成一件了不得的大事的紧张。

几个侍女扶着太后娘娘站了起来,穿过珠帘走到人前,而那太平王世子也很快就进了宫。宫九似是无意的看了一眼玉倾雪所在之处,冲着她勾了勾嘴角,转而便走进了殿中。

玉倾雪;这和剧本里写的不一样!导演,有人总是拐弯抹角的给自己加戏啊摔!

第九十二章 江山此夜。

宫九看他那个皇兄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从小的时候开始, 他就看不惯他的那个什么皇兄装模作样,不过这还不足以成为他想要弄死他的理由。真正让他和他那个后来当了皇帝的堂兄不死不休的事情, 是中原的这个小皇帝母族原本卑贱,是出卖了一个皇族的秘密向上谄媚,才逐步崛起的。

而不巧, 小皇帝的母族向老皇帝出卖的那个秘密, 正是和宫九的母亲有关。

宫九的娘亲,也就是太平王妃当然不是什么帝国细作, 不过她的真实身份也的确不能公之于众就是了。因为, 宫九的母亲,出身恰恰便是被大安覆灭的边境小国。而那个边境小国说来也巧, 他们地处荒漠,在大安的一队人马杀进来之前, 他们还正在商议是否要依附西方魔教。

只是可惜, 他们派出的使臣前往西方魔教的路上,他们的国家便灭国了。宫九的母亲在出使西方魔教的队伍之中,所以才幸免于难。

当然, 她是被当做送给玉罗刹的礼物送去的, 骤闻国破, 她又被当做是帮助他们国家报仇雪恨的酬谢。

彼时玉罗刹已然有他珍之重之的妻子, 甚至他的嫣姐姐腹中已然有了他家小天赐,所以对于这队使者的提议, 玉罗刹当然是断然拒绝。虽然如此, 他却也不能任由别人家的军队出入大漠有入无人之境, 因此虽不是为了那小国公主,可是玉罗刹还是让他手下儿郎将大安的军队尽数剿灭。

有这样的渊源,宫九想要弄死如今的皇帝,也不是一件不能理解的事情。毕竟他无礼尚且还要强辩三分,得饶人处又怎么可能饶人?

小皇帝的无端暴虐,其实根本就不是毫无缘由的。宫九就像是最狡猾的狐狸,最凶狠的豺狼,最冰冷的毒蛇,他细心筹划,却也总能忍耐,直到最适合的时机。

王安是他还只有五六岁的时候就在宫中埋下的钉子。当时的皇帝当然会防备太平王,却不会去防备自己的侄子。或许再过个十几年,宫九也会成为皇帝防备怀疑的对象,但是在他还只有五六岁的时候,他在当时的皇帝眼中还只是个因为丧母而日夜啼哭,需要他让自己的妃嫔去安抚的孩子。

宫九当然没有哭那么长时间,在他的心中他的母亲固然重要,却也没有重要到那种程度。他之所以如此为之,是因为宫九发现,在皇宫之中,他能做的事情实在是有很多,而像是那样全然不会被防备的日子,或许只有这么短短几年而已。

一个人的心机是需要后天培养还是天生就是如此,这个问题似乎一直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可是若是只论宫九一人,他绝对是天生的好心机好手腕。只要他愿意,将个把庸人玩弄于手掌之中,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面对这样可怕的对手,哪怕小皇帝对自己入口之物谨小慎微,每一顿饭都要让活人试毒,可是却也还是着了宫九的道。

宫九的这个毒是在公孙兰身上试验过的,的确会引动那个人心底的狂躁和欲|望。宫九刚得到这个配方的时候还怀疑过这世上是否真的有这样的药剂,竟能够动摇人的性情,不过后来经过反复试验,宫九也大概明白,其实那配药之人还是有些夸大了。

说到底,这个药只是会侵蚀人的理智,进而将他们平素对自己性格的修饰和伪装撕碎罢了——其实并不是人人中了这样的毒都会像小皇帝和公孙兰那样变得暴虐,举一个例子来讲,若是中毒的人变成了花家七童,恐怕这□□发挥不了丝毫作用。

因为哪怕是被原随云这样引逗和误导,花满楼的内心依旧是一派澄澈,不曾有丝毫的改变。而宫九的药虽然毒,却终归毒不过蝙蝠公子的居心叵测就是了。而在原随云的“荼毒”之下却依旧还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宫九的□□对于花满楼来说就根本不值一提。

说到底,说什么□□误人,终归还是私欲作祟罢了。小皇帝并不无辜,若让他安然在那个位置之上,有朝一日他大权在握,这天下再无可以掣肘他之人的时候,如今的这些场景终归还是会出现的。宫九的一剂猛药,只是将那个日子提前了些罢了。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传说和皇帝一道长大,其实拢共也没有见过小皇帝几面的太平王世子走到了朝堂之上。宫九在走入此间的时候便是换做另一番神色,他的脸莫名的泛白,显露出几分病容来——毕竟,那太平王世子可是顶着一个身体孱弱的人设。

见他如此,在暗处的玉倾雪却是要暗暗翻一个白眼了。旁人或许瞧不出来,不过她却清楚,宫九如今就是用轻功扛着一个彪形大汉跑上十几里的山路恐怕都不会喘一口大气。也不看看那人那气息绵长的劲儿,寻常人像是他这样内力逆流,恐怕早就要撑破筋脉,爆体而亡了。

而宫九做出这样危险的动作,竟只是因为他想让自己的面色看起来更苍白一些。

内力深厚、内息绵长了不起啊?玉倾雪轻啧了一声,虽然那近乎无声,不过玉倾雪敢肯定 ,这一声“啧”定然可以传入宫九的耳朵。

在众人都紧张的看着宫九的时候,他低下头去,却是向着玉倾雪所在的方向挑了挑眉,一副任由她看好戏的样子。

而和这神情完全相反的是,在众人眼中,这太平王世子便是从未这般在人前说过话,因此显得有些怯懦了。

嗫嚅了半晌,就在众人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儿的时候,宫九指了指一旁的小皇帝,开口道:“我看他像是皇兄。”

见他指了那个“假货”,众人的心登时就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宫九不动声色却又饶有兴致的将自己的视线扫过了每一个人脸上,细细品味着他们面上的精彩表情——玩弄人心,左右另一个人的情绪,没有办法,九公子就是这样天生恶劣。

不过看着玉倾雪面上浑然不在意的表情,宫九有些意外的挑了一下自己的眉梢。也想看看这个小姑娘还有什么后手,宫九只能将自己的戏继续演下去。

手指向着旁边偏移了半寸,宫九又指向了太平王世子,继续用那种软弱而又不确定的语气道:“不过他看起来也像我皇兄哎~”

纵然宫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诡异的欢快上扬,可是却还是让在场的人都好想要揍他。这说了半天,到底却没有给出什么结果,还害的他们的心提起又放下,最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之所以没有任何人敢将对太平王世子的不满表露在脸上,是今日在此之人都是浸|淫朝堂多年的老臣,他们几乎是一瞬间就意识到——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分辨出谁是真龙天子,而谁是乱臣贼子。而若是这种局面一直僵持不下,他们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也总是要册立新君的。

而皇室子嗣凋敝,到了这一代,他们圣上又没有子嗣,一旦皇帝那边有了什么不测,如今唯一能够继承皇位的,怕就只剩下了这位太平王世子了。

新君。这个词压下来,其中代表着含义不言而明。任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要对太平王世子发火,恐怕都要再掂量掂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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