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商(双重生) 第42节(2 / 2)
徐茜蓉是喜欢的,她今日多番筹谋,又穿云氏贱人的衣裳、又摹云氏的妆扮语气,面子里子统统抛却,为的什么?不就是和表哥重修旧好。
有这份儿好,只要表哥肯从新顾她,不愁进不来隐王府。她早是表哥的人,一颗心全无旁的念想,只有嫁李怀雍一个念头。
她是夙愿得偿,李怀雍却不是。
几分薄酒随风散去,血是热的心是凉的,眼中不映眼前人,神魂分两半,不知深处何地、今夕何夕。
千万个念想,千万个盼望,此刻与他共赴良宵的若是云箫韶该多好。
可他魂飞魄散冷眼旁观,不是,她不是云箫韶。
第54章
金乌西沉月上中天。
房中屏开孔雀, 褥隐芙蓉,佳人如玉,佳期如梦, 李怀雍看见, 眼底里却不见眼前人, 反映出多少年前的一夜, 他的新婚夜。
生涩的云箫韶面上飞红,婉声道:二郎,二郎。
究竟有多少年?他的王妃、他的箫娘, 不曾唤一声二郎。
上辈子两人分道扬镳, 是何时起?是了, 大约是成儿死后, 打那以后再没有同房,这辈子更好,她宁愿熏红花炭也不近他的身。
如此念想,李怀雍越暴戾, 徐茜蓉忍不得也不敢哭, 只忍痛吞声小意讨好。
少一刻, 李怀雍问:“你是谁的人。”
徐茜蓉咬牙说是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李怀雍没说信不信、喜不喜,只教她脸儿埋下住口别言语。
我的人,我的人。
我想她做我的人, 的那一女子, 她不愿意, 你愿意?李怀雍心头一半滚烫一半冰凉, 心想既然如此,便二一添作五来算罢。
我的人, 我的人,李怀雍说不清心中是恨还是憾。
次日晨起,外头阚经诚惶诚恐,说宫中皇后娘娘宣召,李怀雍起身自回房梳洗打选衣裳,一眼没看枕边上徐茜蓉,丝毫没注意她面孔青皂、双眼吊白,竟然半昏不死睡着。
落后还是画春进来,又是给掐人中又是给灌枣儿茶,好容易才给唤醒,徐茜蓉拥被而坐,眼中空落落、悲切切,清泪长流。
不题。
单表李怀雍拾掇妥当,没去别的地儿,直望宫中行去,去应皇后娘娘的召。
当他好母后有甚要紧事,原来攒出一本册子,那上朝中适龄小娘家世姓名画像齐全,要给他说亲。
徐皇后道:“如今你要看清,冯氏和她生的九皇子已经成灰儿,宫中如今管事是德妃,你要争也是和老六争,常言道大丈夫成家立业,你总要先成家,你父皇跟前也像样不是。”
说起旁的罢了,如今说起他六弟,李怀雍不是很耐烦,只道:“德妃一向与母后和睦,怎么,如今也不妥帖?”
提起这茬徐皇后通是没好气:“从前没瞧出她来,干净是个老浪货,我总疑心她宫里那些个宫女儿不干净,俏一帮专一拦你父皇。”
李怀雍陪着:“宫女怎了?不安分?”
徐皇后哼一声,心烦意乱模样:“要不的怎留住你父皇?长是婕妤处也少去,专爱望咸庆宫逗留。”
又龇牙张嘴抱怨几句,李怀雍听了,不反驳不声张,告辞时徐皇后那册子让他收,他笑笑照收下,徐皇后一看有几分欣慰:“这就是了,先聘个好人家正妃,要乖顺听话的,也不拘门第,不求甚助力,我算瞧出来,你父皇万事自有主张,不如聘一家小门小户,好拿捏,还不讨你父皇的疑心,落后你再娶蓉儿过门便了。”
李怀雍照单全收。
只是嘴上应得好,看他转头动作,徐皇后估计要气得跌脚。
说这李怀雍,晌午进宫见过徐皇后,转眼只当耳畔吹风,向晚就跑去升云巷,老把式从新提,背他的二斤黄荆条跪云府门口请罪。
一连又过去好几天。
云箫韶问父亲:“这一向衙上同僚说您不说?”
云雀山问闺女:“说甚么?”
“说,”云箫韶掩口笑道,“王爷的老丈人不爱当,看您还要挑谁家女婿。”
云雀山吹胡子瞪眼:“这隐王爷丈人,谁爱当谁当,动辄拿外头物议压人,这样女婿谁稀罕。”
云箫韶劝两句,父女两个又闲话些旁的,云箫韶打父亲书房退出去。
走出廊下,她脸上轻快笑意落一落。
拿外头物议压人,只听这话即知,父亲平日一定没少听见这些个“物议”。
云箫韶知道外头是怎么传的。
世人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隐王爷,就是天下第一等有情郎。都说隐王爷是如何深情不移,受奸人冯氏排挤时自顾不暇,忍痛割爱送爱妻和离归家,只为保她周全。如今天开化宇是非清明,皇帝陛下破开冯氏一党避障,从前隐王爷星宿犯冲的说法不攻自破,沉冤昭雪,重获圣心,他不忘发妻,上门求娶,真是再重情也没有。
有的人问,听来隐王爷也无甚过错,如何要日日上门负荆请罪?
自诩知情人通是有话说,原来这个过错,不是隐王爷自身之过,是代母家请罪,缘由还是要落在去岁年末问斩的襄国公徐大郎身上。
徐大郎在西郊拦道行强盗事,这也是一段公案,京中人人皆知,求娶云二姐不成怀恨在心,想趁着小娘出城远行把人掳了,为非作歹。
话到此处,大伙儿甚是不解,当是时不是幸好遇着泰王爷率众臣救下么?云家两位小姐毫发无损来着。
且这即便再是记恨,再是结仇,如今身死道消,徐大郎斩也斩完,断断活不过来,云家如何还要为难隐王爷?
看客们端坐青梧轩内饮茶闲话,望窗外看隐王爷跪得直挺挺的身儿,纷纷把头儿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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