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商(双重生) 第58节(2 / 2)
殿中襄国公惊骇之极无话可说,徐皇后更是面无人色,跌坐在九犀玉阶一角,形容难以置信。
当然难以置信,本想着捉德妃、捉泰王一个错处,到头来怎祸及自身!
阶下德妃再一次端正下拜:“如此大事,关乎皇室血脉,臣妾却一意隐瞒陛下,臣妾大罪,求陛下责罚。”
皇室血脉,究竟是仁和帝的儿子这个血脉还是孙子?
她语焉不详,仁和帝却听得清楚,目光落在小镜儿身上,久久不能回神。
也是曾在他膝头笑过哭过的孩子,他也哄过逗过,年过半百喜得的幼子,也曾带给他无边的慰藉和欢喜,盛怒之下痛下杀手,如今他晓得后悔、晓得追忆了。
如此一来,替他保存血脉、不惜抗旨隐瞒的德妃,罪过变功德。
众人只见,皇帝陛下打龙椅起身走来德妃身边,亲自把她扶起,握她的手:“可见你心怀的慈念。”
这是一句不清不楚的夸赞,不过总不是降罪,云箫韶、李怀商两个俱松一口气。
这头赞完德妃,仁和帝转头看一眼徐皇后,下旨:“徐氏荧惑失道,怀不德,无人母之恩,不宜奉宗庙衣服,不可以承天命。其退避宫,褫玺绶,责命有司详查其罪。”
“陛下!陛下……”徐皇后嘴唇翕忽。
奈何今日是她攒的局,自掘坟墓,辩无可辩。
襄国公一同跪下口称有罪,李怀雍也跪下,但他这会子三缄其口,半句没替自己母后求情。
他不求情,仁和帝也说,他方才还替德妃说话,不干他的事,只是襄国公就没这个运道,褫夺爵位,贬为庶民,发大理寺待罪。
其余诸人,云箫韶和李怀商还跪着,小镜儿知道什么,在桐姨怀中止住哭泣,左看看、右看看,恢复无忧无虑样子。
云箫韶心中又犯嘀咕,如今仁和帝已经知道小镜儿就是李怀玄,当如何处置?他是天子,总不能收回成命,已经“鸩杀身亡”的冯氏孽子也不能活过来,小镜儿该如何是好?
只听仁和帝道:“既是外室所养,并不能承袭爵位宗庙,不过到底是皇家血脉,收回泰王府抚养罢。”
啊?
仁和帝别有深意:“朕不治你两个的罪,起来罢。”
起、起来?起来可以,但云箫韶心中大惊,好啊,好啊好啊,这是白落一儿子?
她手牵在李怀商掌心,晕晕乎乎谢恩,又晕晕乎乎出清心殿,宫中废后,德妃一大摊子的事,况且仁和帝当殿不便问,私底下怕还想详细问一问小镜儿,因此德妃不得空,略嘱咐两句就打发她夫妻两个出宫。
一直到马车上,云箫韶才有些实感,喃喃道:“可好,他也不必叫你叔叔,要改口叫爹。”
李怀商也没料到事态如此,夫妻两个又说几句,云箫韶又道:“如此轻易废后,实在是意料之外。”
李怀商抚一抚她的手,讲解道:“也不算意料之外,父皇等这一日也通有一段儿。”
原来先前仁和帝装病又病愈,旨在钓鱼二字:一面把李怀雍吊在东宫,死活不下明旨复位,徐皇后难免心急,一面故意称病,徐皇后这一下见着些儿曙光,只盼着他一命呜呼,已经开始端起准太后架子,拿捏宫中嫔妃,连带云箫韶也发落上。
可惜,仁和帝又“病愈”,这一下徐皇后耐心消耗殆尽,这当中小徐氏也没给自家姑母添丝毫顺心,和德妃抱成一团,眼看又要添新皇子,徐皇后一下坐不住,又听闻庆寿寺后街泰王私藏的孩子可能是李怀玄,立即发难。
云箫韶恍然:“就说你父皇年前的病恁地怪异,原来是这个企图。”
李怀商道:“皇兄再三劝母后来着,不要轻举妄动,原本想也劝得住,只是遇上小镜儿。”
是啊,云箫韶思忖,当是时,德妃也说不要冒头,不要妄动,李怀雍那么聪慧,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
仁和帝一手一松一紧、虚虚实实,看要把徐皇后逼疯,逼出一个逼宫之类的大罪,一举铲除,没想她儿子是个聪慧的,劝住她。只是劝得住一时劝不住一世,她还是编排今日这一出,没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自己先露出错处。
李怀商侧来拥住云箫韶:“别想了,如此尘埃落定。”
嗯,尘埃落定,徐氏废后,不是死也是打入冷宫。
听李怀商忽然又问:“你今日怎的和皇兄一道进来?”
啊?什么档口,还念着这个?
第75章
云箫韶将撞见庆寿寺后巷拿人一节说一遍。
末了道:“我见那起子暗卫行事, 只以为是东宫发难,想着去拦一拦,没想并不曾帮上什么。”
李怀商看去既感触目来又不很舒心, 没头没尾地道:“你想帮什么?若真是皇兄押走桐姨和小镜儿, 你想怎么帮?”
他手中原本抓着云箫韶的手, 此时气鼓鼓、凶巴巴, 看样子很想将她手甩开,又舍不得,攥在手里一味揉捏, 云箫韶嘶一声:“哎, 疼。”他方稍稍松松劲儿。
手上劲头松开, 心里犹自怄气, 他道:“若是皇兄向你提出来什么,你、你,你也不来告我一声。”
提出来什么?云箫韶立即听清他的拧巴,笑道:“他提什么?当咱是个拙的?手里再没个他的把柄。”
少不得将从前上京望月楼李怀雍自导自演遇刺的事讲一讲, 又说:“天地良心, 我第一个不是想着告你知道?天明儿回府报信, 我只差掇过马鞭子赶他,画晴我也遣家去告诉我父亲。”
食指尖点上李怀商脑门子:“你当我是什么人?遇着事儿能只盼着求他李怀雍?”
听说原来并不是求助东宫,而是要挟提防,又多方引援, 李怀商放下心, 别别扭扭问:“天明儿?我没见着他。”
云箫韶说:“宫里传召得急, 想是没赶上, 怎的,我小厮儿脚下慢几步, 你要为着这个发作我不成?”
挣开手儿,假装疼着:“咱们指挥使泰王爷,威风得很,你看,都给捏红了。”
真的?
李怀商连忙去看她手上,哎,确实有红印子,烙在她白馥馥手背上,登时心疼又惭愧,告道:“对不住,我、我手重,”云箫韶不答他的歉,只把眼儿觑他,他眼巴巴的,“我还错在不该误会你奔东宫,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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