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钱,我有刀 第95节(2 / 2)
“我见过,他的骨头能变小,能变成驴人(女人)。”伊塔手舞足蹈比划。
方刻眸光一亮:“天下竟有此等奇人,若能一验此人的尸骨,不枉此生。”
靳若:“方大夫放心,不出七天,我就能抓住他,拆了他的骨头抽了他的筋。”
“若是可能,还是留个全尸。”
“我尽量!”
这俩人的对话又把林随安逗乐了,想象了一下云中月躺在检尸台上被方刻吓得惊叫的模样,心情居然爽利了些,她看向水榭外,有些纳闷花一棠为何还没来吃晚膳。
从西市回来,花一棠一路黑着脸,脑袋随着马车颠簸摇来摇去,仿佛一个臭脸车载公仔,一入别院,就火烧火燎回了自己的园子,还拽走了木夏。林随安看了眼天色,花一棠已经待在屋中差不多两个时辰,莫非是与靳若一般回去设计捕捉云中月的陷阱?
林随安开始认真考虑若是他们三人联手,能活捉云中月的可能性有多大,毕竟只有抓住云中月,才能找到轴书——
突然,水榭外香风飘飘,人影缥缈,林随安猛地抬头,震惊地看到花一棠身披霞光袅袅而至,摇着扇子滴溜溜转了个圈,摆了个风度翩翩的造型,问道,“如何?”
林随安:“哈?”
木夏立即上前隆重介绍道,“四郎这一身乃为秋月娟娟衫,如此山川靴,梦吹旧曲簪,放歌自得的扇面,最难的是今日的熏香,名为‘十年孤剑万里,直上风烟’,乃是花氏调香匠最新的作品。”
林随安眼皮微抖,好家伙,这货头发柔顺发亮,皮肤白里透粉,连指甲盖都散发出粉红晶亮的光泽,不由黑线:“你不会是泡了两个时辰的澡吧?”
“自然不是,还有一个时辰梳头选衣配扇挑熏香。”花一棠笑道,“今日又是被面粉糊,又是在地上滚,满身尘灰,着实狼狈,自然要好好梳洗一番。”
林随安扶额:她果然想多了!
靳若受不了了:“姓花的,你能干点正经事吗?!”
花一棠捋了捋袖子,踱着方步落座,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我身为扬都第一纨绔,时刻保持容姿端雅,风采照人便是最正经的事儿了!”
这次不仅靳若,连方刻都一同翻起了白眼。
“如今正经事做完了,闲来做点琐碎小事也无妨。”花一棠敲了敲扇子,木夏立即令人撤去他案上的膳食瓜果,换上文房四宝,摆上凝神静气的熏香。
见他这幅架势,众人皆是一怔,林随安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大惊,“你不会只看了一眼,就能将那轴书中的内容全默出来吧?”
靳若:“诶?!!”
方刻倒吸凉气。
花一棠慢条斯理将狼毫笔锋舔满墨汁,“我又不是神仙,那轴书共有两百七十三页,我仅是匆匆看了不到十息时间,最多只能记住几页罢了。”
此言一出,众人简直是惊喜过望,全跑过来围坐在花一棠案前,好似土鳖盯龟蛋一般瞅着,唯有木夏颇有大家风范,跪坐一旁不慌不忙替花一棠磨墨。
花一棠撩起眼皮,笑吟吟道:“啊呀,诸位这般盯着花某,花某有些羞涩呢。”
方刻:“少说屁话,快点!”
花一棠噎了噎,看向了林随安,“轴书中的内容,对女子来说可能有些勉强,你是否——”
林随安:“废话少说,快画!”
老娘活了两辈子,什么没见过?!
花一棠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阖目深深吸气,再次睁眼之时,瞳光沉凝如墨,与锋利的狼毫笔尖同时落在了雪白的宣纸上。
熏香炉中闪动着微薄的亮光,烟丝如同被拉长的时间,缠绕在花一棠修长的手指和白皙的手腕上,在下笔的那一瞬间,他周身的气质就变了,褪去了嚣张和浮华,变得寂寥又朦胧,运笔谨慎且镇静,无数纤细繁杂的线条从他的笔下倾泻而出,不像是画出的,而是它们原本就应该在那里。
林随安在不知不觉间屏住了呼吸,其他人似乎也忘了呼吸这件事,整座水榭静得可怕,唯有水榭外的湖水波光响动着,从倒映着橘红色的夕阳,变幻成夜幕降临前的深蓝,最后变作一片黑暗。
仆从们安静地走进来,燃起了烛火,又安静地退下,寂静的光平铺在水榭中的那一刻,众人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都被映照得清晰无比,木夏和伊塔的震惊,靳若的愤怒,方刻的冷森,还有,花一棠瞳孔中一闪而逝的苍凉水光。
林随安闻到了藏在熏香中的微苦涩凝之味,她突然明白了,花一棠并不是为了臭美才去泡澡更衣,而是因为知道他要默绘出的东西太过残忍,净身沐浴只是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
当第一缕月光落在熏香炉上的时候,花一棠的笔停住了,他轻轻叹了口气,执笔昂首,脖颈修长,仿佛在祈祷着什么,附在他周身的那种淡漠和疏离忽悠一下飞了起来,他的手指开始剧烈发抖,脸色白得吓人,他看向林随安,灼烈的红光涌入了眼眶,轻声道,“我只记得这些了——”
林随安点头:“辛苦了。”
花一棠嘴角牵了牵,似乎想笑,但没笑出来,他疲惫地闭上眼睛,身体好像一个不倒翁轻轻晃了晃,林随安和靳若几乎同时起身,一左一右扶住了他,花一棠身体一歪,脑袋靠在了林随安的肩膀上,长长、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林随安胸中犹如油锅沸腾,花一棠的头发散发出淡淡的果木香,帮她的心慢慢静了下来,看着刚刚默绘出的内容,一共二十页,皆是图画,仅有少量字迹。
其实在西风当行第一眼看到轴书的时候,她就有所怀疑,但直到花一棠完成第一张默绘,她才敢确定。
那整整一卷轴书,全是||春|宫||图。
不是市井流传的那种活|色|生|香,供人娱乐的图样,轴书的画风颇为诡异黑暗,非但无法令人生出半点别样心思,反倒令人后背发凉。
图案异常精细,栩栩如生,尤其是图上的人,五官清晰、身体特征明显,甚至连发饰细节都有描绘,所有春宫图中只有一名固定主要角色,皆在主导地位,不同图中的配角也不同,有男有女,男多女少,每副图的最左侧,都缀有一列字,形式颇为统一,诸如:
【归云三年七月初七,涅槃小筑,与星兰君卧榻长谈,回味精绝,邃留其风华之貌】
【归云三年十月二十,涅槃小筑,与茅山君彻夜手谈,体康心满,邃留其倾世之姿】
【归云四年元月初六,梧桐小筑,与叶西君谈诗作赋,颇有所得,邃留其沉浸之容】
如此云云。
林随安总结了一下,大约就是时间、地点、人物、还有他娘的感受,问题是这画中人看起来实在是——
方刻:“图上的人物表情、体态太过逼真,就仿佛——”
“这些图不是凭空想象的,而是画师根据真人实景绘制的。”花一棠突然出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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