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需要谁(2 / 2)
他摆摆手:“你先说。”
“你想吃晚饭吗?”她将手机正面朝下放在桌子上。“我做的菜很多……如果你还没吃而且……饿了的话。”
“谢谢,桑德拉,”扎迦黎朝她走去:“我们应该——吃晚饭。是的。”
“好的,”她伸出手,像第一百万次那样准备抓住他的袖子,然后停下来,抬头看了一眼他,就像她需要征求许可一样。
天哪,她在害怕他吗。扎迦黎伸出手,尽可能轻柔地握住她的,松松地环绕,即使这样也足以让他心跳加速。她的手在他手里是那么的小。“我们今晚为什么不搞点花样呢,嗯?我来摆好桌子——你找点酒和蜡烛。”
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好的!我去拿一些来。”
他们以几个月来未有过的方式把桌子摆好。亚历珊德拉做的是中餐,菜色丰富,有辣有甜有酸有咸,味道比唐人街的一些店要好得多。当扎迦黎伸手去偷她的饺子时,她用筷子敲了下他的指关节。
随着紧张的缓解,呼吸变得容易一些了,尽管在几分钟的沉默中,他因注意到她好奇地、时有时无的目光而煎熬。他猜测,她试图评估情况。他痛苦地认为亚历珊德拉是在警惕他突然碰她。
饭后扎迦黎自觉地收拾餐具码进洗碗机,当他双手湿漉漉的抬起头的时候,亚历珊德拉正站在厨房门口,双手交扣在身前,这次没拿她的手机。
“……Zach?”她小心翼翼地问,他顿了顿转身靠在水槽上。
“怎么了,小家伙?”
她摆弄着衬衫的下摆:“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妈的,妈的——
“当然,”扎迦黎设法保持声音平稳。“任何事。”
亚历珊德拉的手指绞得更紧了:“你能…..来客厅一起坐下谈吗?”她无法直视他的眼睛,目光只能停留在颤抖的手上。
哦那个该死的沙发。他说:“当然。”
扎迦黎把酒收好关上柜门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她已经走了,可能正在客厅等他。他慢慢呼吸了几次,努力平静下来。他经历过的暗杀任务、黑手党火并、恐怖主义袭击每一个都比这可怕一万倍,一次谈话不应该让他觉得自己快要倒地横死了。真有趣。
他双手撑在水槽边缘,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水静静地滴,他凝视着变暗的窗户里自己朦胧的倒影。
有时他会想,如果她离开他他该怎么办。她现在已经足够大了,足以独立,不需要像他们初遇时那样日复一日地依赖他。他把她当小孩子是因为她坚持说自己不介意,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清楚她有多么……成熟。她不需要他。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走了,收拾好行李并轻飘飘地答应定期打电话联系,然后甩上门离开,他不确定他会怎么表现。他多年来所做的一切几乎都是希望她能生活在一个更好的世界里。他为她更有动力起床,为她更有动力工作,在任务途中对无聊的纪念品、特产嗤之以鼻然后乖乖买下,因为他希望看到她惊喜的笑容。就连公寓也是给她的,所有家具都是照她的喜好购置的———在遇见亚历珊德拉之前,他浑浑噩噩像个杀人机器,同时要靠运动健身抵抗抑郁,靠外卖和酒精过活,靠伤一好就出任务来保持头脑清醒。
但养一个孩子需要为她备好成长的空间、陪伴的时间,购买健康食物和舒适衣服的钱,教育用品,还有暖气———因为照顾她,他才学会了如何照顾自己。如果……当她厌倦了与一个依赖子女的中年酒鬼玩过家家,他想他不会阻止她离开的。尤其是当她觉得他想要……太多的时候。
他叹了一口气,离开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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