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不坏 第75节(1 / 2)
“我不觉得,”丁昭一字一顿,“他就是不会做那种事。”
“你真的,”边晔隔着电话感叹,“你和nate真是一类人,什么事都追求黑白分明,我可没有。明规暗潜,都懂才能做大,他想做干净生意,可哪来那么多干净生意给他做,我还有我的组要养,总不能让他们跟着我喝西北风吧。别来找我了,小昭,有时间,不如多关心摔下山的那个人。
不等丁昭再问,边晔及时按掉电话。他站在户外风口,点燃好彩,抽过半根后,他按灭,走回包厢。
“不好意思,刚才投资顾问拉着我抛美股呢,多聊了两句,自罚一杯。”
他举杯,看过眼前众位熟悉面孔,从董遐迩到骆家安,再到昨日秘密到达上海的史蒂芬,微微一笑,将波动的情绪与香槟共同饮下。
车至滨江,司机刚停稳,丁昭就从后排飞奔出去。他一路跑到程诺文的公寓楼,电梯要等,干脆不坐了,走消防通道上去。
到六楼,隔着门都能听见里面的小狗叫声,他急了,边砸门边喊:“程诺文,是我,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声音太大,惹得隔壁邻居探头说大半夜的能不能安静些。丁昭来不及说抱歉,满脑子想着去哪里找人开锁,眼睛瞥到大门,忽然清醒。
实在是急昏头了,差点忘记一件事。他深呼吸,按上指纹锁。
程诺文果然还留着他的指纹录入。
屋内没有半点亮光,窗户拉紧,伸手不见五指。刚打开门,有团东西挤到丁昭脚边。他摸到开关,餐桌上方那盏灯亮起。叉烧立即扑到他身上,看上去像是受到不小的惊吓。
他赶忙抱起小狗,轻轻拍它。别怕。丁昭低声安慰,小狗闻到他的气味,稍稍安分下来,窝在他怀中不动。
光线投到地上,一件脱下的外套,往走廊,陆续见到领带与西装马甲。丁昭抱着狗向里走,在主卧门口停下脚步,有样东西发出微弱闪光。
丹斐经典1971静静躺在那里。程诺文最爱惜的那只表,他拾起,边角已磕出一道裂痕。
主卧房门虚掩,丁昭推开,房内只有角落的玩具柜勉强亮着:程诺文认真打理的三层玻璃柜此刻面目全非,玩具混着玻璃碎片洒了一地,灯带也七零八落,时闪时不闪。
坐在玻璃柜边上的人一声不发,头埋进膝盖。空气中传来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叉烧害怕,长鸣一声,跳出丁昭怀抱,逃回客厅。
心跳几乎变成一条直线,丁昭走到程诺文面前,对方右手骨节全是血,好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这个家那么大,唯一让程诺文真正安心的地方只有这里。他看中他的玩具柜,闲暇时,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细心保养。每个玩具的排列、摆放角度,他都有自己的规矩,不会轻易更改。
他是用什么心情打碎这一秩序。丁昭半句话说不出,他伸手,轻轻碰一碰程诺文,对方肩膀颤动,仍是没有抬头。
第100章 坏冲动(1)
丁昭不要求程诺文给出任何回答,他坐到他身边,整理散落一地的玩具,一个个拾起,用衣服抹干净。
房内太暗,他捡时没看清玩具上混杂的碎片,指腹被玻璃划伤,也硬生生忍下去,默默含住手指舔掉血。
颠倒的世界,他为他摆正,放回玻璃柜中。灯带是修不好了,他扯下,电线接缝突然冒出火花,丁昭吓一跳,躲开时手又压到地上的玻璃碎片,下意识嘶一声。
听见他轻微的吸气声,程诺文抬起头。看清眼前场面,他即刻拉过丁昭的手:和自己一样,手指也留下几道细长的口子。
程诺文面色沉沉,下了很大决心,他放开对方。
“小昭,你回去好吗?”
压抑到极限,他声音放得很低:“我不想给你看到我现在这样。”
又要躲回一个人的壳中。丁昭先一步按住他手腕。程诺文。他叫住他,随后慢慢打开程诺文握紧的拳头,将自己的手覆上去。
丁昭一字不发,只是看着他。直视这双眼睛,仿佛一面镜子,映衬出程诺文最不想看到的自己。他没有秘密,在丁昭这里,伪装失去意义。
这是他最脆弱的一面,不坚强,极度不稳定——丁昭会不会因此低看他?程诺文不敢想。今天收到邮件,庄晓朵正与他开会,听见会议室外面发出响动,她看过手机,脸色发白,让同会的几个阿康先出去,再示意程诺文查收邮箱。
进乔蓓办公室前,他听见里面重重一声。乔蓓砸了她的青玉玄武,震司的风水阵破了,她受到打击,仰头微弱说程诺文你他妈的……我的救心丸呢……
他替她找出药瓶。同一个位置,两周前,他出差回来,接完狗去找乔蓓。对方模样疲惫,与程诺文梳理业务,他们反应还是太迟了些:骆家安伸手极长,a组有两三个am与他过从甚密,私下已经牵线搭桥,介绍手上的客户与他认识。
她呸一声:ian是前排兵,被香港那边派来搜集情报,背后至少有个史蒂芬,东尼有没有插手不好说,如果真是他们两个一起对付我,我很难招架。现在公司这局面,除了你和kate,我谁都不能信,但kate那边,我不想让她牵扯进东尼的事情。所以你站好岗,这种时候,但求太平,切记绝不能惹麻烦。
出差最后一晚,他只在ktv待了半小时,推托说累了要回去。供应商亲自送他到酒店,临别祝他玩得开心。进房才知道什么意思:浴室有声音,还以为客房打扫,结果开门出来一个特别年轻的男孩子,看到程诺文立即脱掉衣服,软软喊他老板。
他反应过来,厉声说穿好衣服。男孩上来抱住他,程诺文避过,开门说你先出去。
也不是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以前在t&h陪上面的人出差,接待给他们开好房间,堵在门口,他逃不掉,只能和mb面对面在房间坐到第二天早上。
进co2之后,程诺文对所有合作第三方的基本要求就是身家清白,并要求彼此间的社交应酬适可而止。这次的供应商是头次合作,深圳两场快闪合同都签了,事务推进到一半,想换都难。他连夜叫来董遐迩,严肃告知她项目结束后就踢他们出库,以后不能再用。董遐迩先是吃惊,说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随后表示她会处理,并且主动提出帮程诺文换个房间。
他让董遐迩低调进行。出差不止他们两人,让其他手下知道难免传出风言风语。
当时只以为这是一场暗中的风波。董遐迩跟随自己多年,虽能力出众,但人激进,易骄易躁,放权太大容易出事。与她相反的庄晓朵是最好的制衡,两人良性竞争,才能保证a组的稳定局面。程诺文对于下属向来严格,嘘寒问暖那套虚伪的关照,他不做。来工作就拿出能力,干得好,他自然会在物质上给与回馈。
是他行事太过独断,自信足够强大,能够化解一切难题,却忘记人心变化只需一个瞬间。
吃过药的乔蓓冷静下来。年前她刚过四十五岁生日,平日注意保养,看着和三十多岁没有太大差别,近几个月却极速衰老。她没有质疑程诺文的职业道德,只说ada用这种方式出卖你,是铁了心要搞死你,你真的是……你得罪谁不好?现在我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程诺文,你自己说,我该怎么处理你?
他答不上来。入行十二年,实习期被客户邮件羞辱,都不比今天走出办公室的一路凌迟。那些投向他的目光,轻蔑、怀疑皆有,小刀般割去他仅剩的自信心。
无处可去,也无人求助,从白天坐到黑夜,他以为自己会随湮灭的世界坠入永夜,而在此之前,有人牵住他。
丁昭的手掌微微发热。他低头看,手叠手,两人血淋淋缠在一起。
“你手还在流血,不处理伤口会感染的。”
丁昭认真说,用衣服替他一点点擦掉血渍。
远远一声低呼,叉烧叼来自己最喜欢的蓝色球球,嘴一张,放到程诺文面前,又着急跑出去,咬着另外两个玩具回来,全部堆到程诺文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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