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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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志下意识问:“什么原因?”

向前一步,在距离他只有一尺左右的地方站定。许长安身体微微前倾,眸中光华流转:“这是因为我内心深处不想让你给我爹做嗣子,而是想让你跟我在一起啊。”

她轻轻叹一口气,神情哀伤而又惋惜:“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明白。现在的你,也不明白吗?”

承志胸中一震,瞳孔骤然一缩。他双唇紧抿,脑海里倏地浮现出一个猜测:难道真的是误会她了吗?是她年纪小,不懂怎么表达爱慕,因此才会故意做出凶巴巴很讨厌他的样子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但很快,他又自行否定,不可能的。喜欢和讨厌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再说,他们是兄妹,她喜欢他,他该担忧才是。

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也不知他信了几分。许长安略一思索,再接再厉:“当然了,一开始我没看清自己的内心,只知道不想让你入嗣许家,所以对你态度不好。但是从前天开始就不一样了。前天我掉进水里,你连水的深浅都不知道,立刻跳下去救我。我当时觉得你傻,可我回去之后,却很感动,想了很多很多……”

她凝神望着他,又像是越过他看着远方:“我娘去世以后,就再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也只有你,不考虑后果,直接跳下去想救我。只有你,会担心我没胃口给我蜜饯儿……”

她说话时声音很轻,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怀念。

这番话真假参半。想到早逝的母亲,许长安鼻腔微微发酸。

她从出生起就被母亲假充男子养大。母亲曾满怀歉疚的说对不住她,毁了她的人生。

可许长安从来都不这样想,她感谢母亲,让她以一个男子的身份长大,让她有了更多的机会和权利。

真情流露和虚情假意,到底还是有着不小的差别。

许长安眼眶发红,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泪珠盈盈欲坠,将落未落。

承志的心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他原本坚定的念头甚至有了一点点动摇。他犹豫了一瞬,递给她一块手帕。

许长安没接帕子,只偏了头看他,好奇而疑惑:“所以我们这是要交换定情信物吗?”

少女脸上泪痕未干,语气欢快,一扫先前的哀伤。

承志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定情信物”四个字仿佛自带灼烫,烧得他手心一阵发麻,帕子险些拿不稳掉在地上。

许长安伸手去够,与此同时,承志恰巧也伸出手来。

一切就发生在刹那之间。

等承志反应过来时,他已紧紧攥住了许长安的手指。

许长安适时出声:“这就是诗经里说的执子之手吗?”

手心里异样的感觉令承志霎时变了脸色,再听得她这句话,他不由地悚然一惊,猛地松开手,连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你擦擦眼泪。不是定情信物,怎么能算定情信物呢……”

平日里他并不是笨嘴拙舌的人,可这会儿偏偏就是语无伦次。尤其是看到她似笑非笑的模样,他更是脑海里大片的空白。

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承志双目微阖,尽量不去看她,思绪这才逐渐回笼。他认真解释:“我前天跳下水救你,是因为我当时在场,而且是我不小心害你落水。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是你,是别人,我也会这么做的。至于蜜饯,那是因为你因我而病,我自然该去探视你。长安,你我有兄妹之义,不是男女之情。”

许长安也不说话,只拿眼睛定定地瞅着他。待他看过来时,冲他展颜一笑。

她眉眼弯弯,眸子里满满的笑意似乎能流淌到人心里去。

可她这模样,分明是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承志一时间心情复杂,有无奈,有惶急,还夹杂着一丝丝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皱眉,叹一口气:“长安,我……”

“好啦,我不打扰你,你好好看书吧。”许长安柔柔一笑,格外体贴懂事,“你要是不喜欢荷包,我还有个香囊,这个香囊有安神的功效,对你有好处。”

她说着将香囊放在书桌上:“我先走啦,明天见。”

不等他拒绝,她就迅速离去。

其实承志如果执意要拒绝,那也未必来不及。只是他一晃神的功夫,她就不见了踪影。

书房的门还开着,吹进丝丝凉风,也在承志的心湖里吹起了阵阵涟漪。

他打开医书,本想聚精会神多看一会儿,可耳畔时不时地回响起她今晚说的话。

内心深处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告诫他:不要相信她的话,你白天还见她和吴富贵走的很近。可随即,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反驳: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你这样岂不是伤她的心?

承志无意识摇头,眼角的余光落在那个浅紫色香囊上。他双目微阖,偏过头去,默念医经,尽量不再受她影响。

许长安一走出书房,就收敛了笑意。

她在心里连说两遍“晦气”,今晚撒娇卖乖,主动示好,做了这么多,那个木头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明明前天在后院,他看着她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不像是毫无感觉啊。

难道真该按照吴富贵建议的去做?

次日清晨,许长安正用早膳,小五在外面求见。

“让他进来。”

小五一进门,就行了个大礼。他垮着脸:“少爷,昨天小五去吴家传话的事儿,给老爷知道了。”

许长安放下筷子,神情严肃:“我爹为难你了?”

“那倒没有,只是说小五作为长随,不该帮着小姐联系外面不三不四的人。还说小姐以后经常在内宅,有事自有丫鬟去做,用不上小厮。他让我以后听从那位承志少爷吩咐,还要给我涨月银。可我的命是少爷你救的,我自然只听你一人的命令,又怎会因为区区一点月银就去效忠别人?那和叛徒有什么区别?”小五义愤填膺,一脸的不服气。

许长安眨了眨眼,略一沉吟,慢条斯理:“倒也不是不可以啊。”

她心想,这不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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