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1 / 2)
绯红袍角与青灰箭袖缠绕,他小声讲着话,多亲昵的样子。
身影渐远,破晓几人却没有任何办法。
慧班失去记忆,凡人一般成长变化,他信任寂就宛若当年信任郗吾一般,而他们却掩耳盗铃般不肯承认这个事实。
郗吾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站定不动,掌心血液顺着指尖滴答,砸在地面。
晨光微熹,又一日到来。
啊啊她短促尖叫,忽又捂紧嘴巴,双目充血颠颠撞撞推开房门,她挨个儿叫门,泪滴大颗落下。
我鸾鸟哽咽白鸽就在我身边我居然什么都没听见我
火凤扶住她,柔声劝阻,别哭啦
几人堆在房门里,莽原双拳紧攥,不忍再看。
扩散瞳孔仍未闭目,白鸽死前似乎毫无还手之力,直挺挺的躺在榻上,只剩一张瘪下去的皮囊。
那身血肉似乎都被什么东西吃了个干净。
昨夜这三个队伍里的女孩子居于一室,鸾鸟排行榜七,火凤排行榜九,谁也不曾想在她们之间竟是最弱的白鸽先被下手。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越过二人的视线悄无声息杀死白鸽。
揠阖上她的双眸,整身盖上。
这个清秀坚韧的姑娘从未抱怨喊苦,丑时女未曾杀死她,她却死在了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深夜。
在场众人无一不恨,缄默似的底下头颅未再言语。
揠敲开留魂珠将白鸽的遗体收攸起来,她不该被独自留在这里,乌托邦会以无上礼遇将她安葬。
莽原砸门,嘴中恨骂,什么玩意儿都冲我来,挑一个姑娘家下手,我呸!腌臜东西!
今晨之事宛若小小插曲,未在这偌大祭司府掀起任何浪花。
厅堂之内,揠将第三张羊皮卷平铺展开,就在今晨,它浮现出字迹了。
我们无法得知它出现的契机是什么,但是小队中,绝不允许再有任何一人出事,请大家相互扶持,共同走出这次站点。
第三张羊皮卷展现众人眼前,戏谑小人被线绳吊起,嘴角微笑夸张咧到耳根,粗拙的两只手染血,牢牢抓紧线绳。
【皮影戏,月黑风高杀人夜】
第61章 青山祭(6)
七月十四日,设醮普度时。
青山下灯火通明,□□街众三两作伴,地门打开,寻常人家也要摆上蔬果茶点以示敬意。
昏黄灯光打在脸侧,火舌跳跃轻噬烛影,祭司府办的热闹,请了皮影班子来表演,侍者们挨在一处窸窸窣窣讲着小话,忽的惊堂板一拍,你听那婉转回肠:
【傅相公,家传玉镯放我门栏】
【踩鸡留镯前世姻缘】
【一线牵】
铜锣南梆子相应,几寸长的花旦戏角映在鱼皮绷布上,灯光绰约,钗环辉映,长袖粉杉,好不灵韵。
我说,这都快半个小时了,莽原顾及周围众人,声调降下来,这能有线索?
我不知道,专心看着。沈虎睨他一眼,还是说,你有什么其他能够找到线索的地方?
莽原顿噎,嘀咕了句什么。
天色渐晚,被勒令紧闭一周的慧班在经历几次你追我赶后也憋不住。
外头熙攘喧嚣,南梆子声后院都能听见。
他小心睨了眼寂。
他抱胸倚门边,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慧班丧气,小声嘟囔:呀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皮影戏呢
寂冷哼,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
寂身量极高,靠在门前时慧班连半点影子都见不到。
马上就快要到祭祀日子了,你还在这里琢磨着看皮影戏,怎的?你是神乐舞学完了还是闲的没事干?他阴阳怪气,出言嘲讽。
他叹息一声,蠕虫似的挪动着移到榻边,神乐舞第二十六式旋啊嘶?!
翻书声戛然中断,竹板拍在屁股上清脆回弹。
你做什么
寂风轻云淡,你不好好起来练习,只在这里纸上谈兵,别说吃竹板了,我看就是饭菜也不该让你多吃。
快起来了。他催促。
寂冷硬下颌半明半暗隐于门外透过的灯火,他走上前,束紧慧班腰封,他声音极轻,手上动作不停,别紧张,也别踩了裙摆。
他拍拍慧班后腰,退后几步。
慧班手持神乐铃,脚尖绷起脆弱弧度,轻灵有力仿佛一只即将待飞的雏鹰。
他的目光落在寂身上,眸色潋滟又多情。
一如初见。
寂本是这青山中未开灵智的一只小狼,他毛色雪白,与狼群格格不入,通身皆是摸爬滚打碰撞的伤痕,虚弱的朝慧班嘶吼,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即使他并站不稳。
慧班身后跟着徐伯,老人功力深不可测,只轻轻一睨,威压便令他抬不起头。
跟我走吧,你受伤了,在这里活不下去的。
他畏葸又坚定的朝小狼伸出手,眸色清透澄澈,须臾,他就脱力昏死在慧班身边。
慧班极爱这只小狼,它不吃饭他也不吃,同吃同住,一点一点的打破小狼心防。直到后来谁也未曾想到那么小一点的东西,不过短短几个月,就有一个慧班那样长。
青山有灵,不计其数的精怪应劫而生,寂还未学会幻化人身,便先学会呵退那些趴在门帷的小山精们。
它们喜欢他,超乎寻常的喜欢。
小狼在这样的环境中慢慢长大,在一个很寻常的寒夜中生了灵智,幻化人形。
他醒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面无表情的跟慧班比了比身高,然后心满意得的继续睡觉。
他少言寡语,极高傲的样子,慧班应情便为他取名寂,二人一天天的长大,相互陪伴彼此十几年。
【那位小娘子,请来见礼】
怪异戏腔在南梆子摇板击配中念着唱词。
慧班停下,疑惑四顾。
刹那间,室内灯烛熄灭,极短促的一声惊叫,内门大开,呼啸的风吹拂进来。
一室无人。
他在寂的眼皮子底下将慧班偷走了。
他形化兽躯,骇人威压遮天盖地,嘶吼声震耳欲馈。
【我这里将玉镯且放下,但看那佳人怎样拿?】
【我看她拾玉镯是心中已允,我二人一定要结成婚姻】
鱼皮绷布上,娇女拾镯,傅相公步步紧逼。
拾了镯子,你可就是我的人了。怪异腔调在慧班耳际响起,他手腕一重。
盈盈绿意的清透镯子已然挂在腕上,纤细皓腕匀亭细腻,显得那镯子更是相得益彰。
他喟叹一声,似在为自己的眼光而乐。
这是哪里?
目之所及皆为缥缈,只余那泛着亮光的篷布和这把椅上的慧班。
那人隐匿黑暗中,即便知道他就在身边,慧班依旧无法得知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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