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不敢(1 / 2)
余暮醒的时候意识还有些恍惚,昏暗的灯光下她看不清自己所处的环境,但鼻尖萦绕的药水味顷刻间拉扯出了许多痛苦的回忆。
以往的记忆被这股味道见缝插针地填满,牵动间都是尖锐的刺痛。
也是在这样黑暗的、充斥着消毒水味的房间里,妈妈的身躯逐渐失去了体温。
保持浅眠的薛谨禾几乎是在怀里的人开始颤抖的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打开灯,入眼就是余暮那张被泪水染湿的脸。
不像之前她在梦中嚎啕崩溃的样子,只是无声地睁着眼落泪,呼吸极轻,被水雾迷蒙的双眸失焦空洞,像是被打碎的清玉,破碎得仿佛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宝宝?”薛谨禾眼眶泛红,慌乱地擦拭她脸上的泪,冰冷的水液落在手背上却像是熔岩,灼得他四肢百骸都在抽痛。
他知道她为什么哭,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无措,他没办法替她抹平曾经收到的伤害,没办法替她找回母亲。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当初被火灾伤害的人是他,如果这个世界上能灾替,他恨不能承受替她承受百倍千倍的痛苦,只求余暮顺遂快乐。
眼泪越擦越多,薛谨禾嗓子干涩,将人搂紧在怀中力度甚至想将她揉进血肉里,俯身吻她湿濡的脸颊,哑声轻哄,“小鱼…我在…对不起…对不起…”
爱是常感亏欠,他恨自己从前没能时时刻刻都在。
紧致的环抱逐渐收箍着呼吸,余暮的目光渐渐聚焦,像是被解封的禁锢,声音再也压不住,喉咙里发出支离破碎的抽噎声。
整张脸都埋进了男人的胸膛,手指无力地拽着他的衣角,像是抓着最后的支撑,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每一滴都是记忆深处当时迟慢的钝感,如今全然冲溃当下的裂痕。
眼泪顺着她的眼眶滚进他的胸口,烫得薛谨禾被泪水湿润的那一肌肤都在灼痛。
他没办法在此刻告诉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也无法抚慰她当下被记忆反噬的痛苦,只能一遍遍地哄着,哽咽着说“对不起”。
夜幕垂悬,暮色正浓,窗外浓稠夜天上坠着暗淡的星光,冷风吹拂树叶轻轻作响,室内的温度却在两人紧贴的身躯间升高,气息交缠在啜泣的低音下。
余暮哭了许久,才慢慢止住了抽噎,手里紧攥着他胸口的衣料,哽咽的声音被浓重的鼻音裹挟,低低道,“我不想在医院,我想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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