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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自安放下笔的时候,林奎楞楞地听着林自安念出的一字一句,望着红日高挂的天空,终于红了眼眶。而村中那些向来不爱议论是非的人只觉得大快人心,少了那些闲言碎语,想必清河村往后也会祥和许多。
村规刚开始执行的那几日,有些爱议论是非唯恐事少的妇人不知是没察觉到此事的严重还是没管住嘴,被逮住几次罚了银钱后,终于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当清河村迎来第一场雪的时候,村中的谣言渐渐少了起来,少了是非口舌,麻烦事也少了不少。
年关将至,卫潜的兄长来到了清河村,是为林自安与卫潜的婚事。
自卫潜决定送林自安回清河村的开始,他便打定主意此生唯他一人,两人确定心意后一直很恩爱。随着季睿修和林慕的成婚,卫潜便不止一次提过此事,而此次卫潜长兄的到来,便是将此事摆到了明面上。
当晚,林学便准备了丰盛的酒席,请了林生、林悦、林伟一家,至亲叔伯兄弟关起门来商议两人的婚事。
卫潜的长兄刚过四十岁,正是男子顶好的年纪,时任礼部尚书,说起来,他刚刚入仕途的时候,还是在季睿修父亲的手下,两家父亲又是知己,在京都的时候亦时常见面。
多年不见,季睿修俨然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去年那一盒盒精致的奇颜花茶,亦让季睿修在京都名声大噪,那阵子,季睿修少时的才名亦再次被提及,人虽不在京都,却是风光了一阵。
当年名满京都的少年郎如今也长成大男子汉了,季伯父在天有灵,也定是欣慰的。
尚书大人过奖了。
哎哎,叫什么尚书大人,咱们往后可都是亲人了,我这三弟没个定性,三十岁的人了,家里的长辈可愁坏了,好在,遇见了自安,来,这一杯我敬各位。
三言两语之间便将众人的感情都拉近了几分,连林生几人也都放松了不少。
林学酒量一般,今夜不知是不是太过高兴的缘故,一杯杯下去,没过多久便红了一张脸。
他甄满一杯酒站起身,对着卫潜和其兄长道:我家自安打小就孝顺又聪明,明明有大好的前程,被我这个做父亲的生生拖累了。
话说到这里也红了眼眶,林自安正欲起身安慰几句,却又见林学轻笑一声道:不说这些糟心的事了,老天保佑让我儿得遇良人,往后,自安就拜托你多照顾了,这一杯我干了,二位随意。语罢,便将一小杯酒一饮而尽。
林自安家的事卫潜家人都知道,从前的是是非非如今再说也无用了,终归卫潜能遇见心爱之人,不至于孤苦一生,卫潜家人也就放心了。
林学又几杯酒下肚,人已经开始晕乎了,话也异常地多,他拿着酒瓶晃晃悠悠走到林生身边,林慕赶紧起身将身边的位子让了出去。
林学将自己的酒杯倒满,又给林生满上,才抬起酒杯道:大哥,小弟以前对不住、对不住您,对不住嫂子、对不住那个没出生的小侄儿,小弟糊涂但大哥不糊涂,大哥的恩情,小弟、小弟铭记于心,这一杯敬您,敬嫂子。
想来这些话林学憋在心中很久了,今夜便借着酒意都说了出来。于林生夫妇而言,从前确实怨过林学,但那一刀足以偿还一切,恩恩怨怨,人皆死的死散的散,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大哥也敬你救命之恩,咱兄弟两干了。
兄弟两皆不再说话,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林学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这是他自家中遭了变故后最放肆的一次,或许心中太苦,从前无法说出口,今夜却借着喜意、借着酒劲说了许多真心话。
林慕虽知今日的一切皆是林学咎由自取,但看着也有几分可怜,世上之事,一个微小的决定便是一生无法挽回的错误,逝者已逝,生者却还需带着自责悔恨继续过活。
夜已经极深,屋外雪花飞扬,屋内却是一片酒杯碰撞,美好喜意。
商议好了日子,卫潜的兄长事务繁忙,在清河村逗留两日后便踏上了回京的路程。今年大年,卫潜将带着林自安和林学前往京都,也算两家长辈正正经经见一次面。
一场场大雪又一次次化雪后,大年如期而至,林慕一家前去二房送别。临走前卫潜再三相邀他们一家去京都过年,然而考虑到两厢路途遥远,京都又素来严寒,林生去了白白遭罪,且两人的结亲之日定在八月,那时再去也是一样的,因而便婉拒了卫潜的好意。
第145章 春来花香时疫除
欢欢喜喜的大年过后,天气逐渐暖和起来,少了清晨的白霜,多了几分可见的绿意,而随着初春的脚步,困扰大瑜朝几月的时疫也逐渐散去。
此次疫病虽救治及时,但因华洲和東洲乃是此次疫病的重灾区,因而这场肆虐了多月的疫病给大瑜朝造成巨大的损失。
幸好当朝天子英明,大瑜朝又素来强盛,一项项优民惠商的政策从京都传到地方,想来不久大瑜朝便会一扫时疫留下的阴霾。
在林琛两周岁生辰前夕,季睿修他们终于收到了肖诀寄来的书信,华洲彻底战胜了时疫,而他门一家一切安好,无须他们挂念。有了这封书信,他们也放心不少,打算今年到東洲祭拜完木康再下一次华洲,从华洲回清河村。
一晃时间便到了二月二十八,林琛满两周岁了,虽是只请了家中亲人,但这生辰却办的一点也不含糊。
夜愈发深了,送走林悦一家后,家中终于安静下来。
堂屋中,烧得通红的碳火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流,将这个冬留下的寒意彻底阻挡在屋外。
许秀琴盘点着今日的贺礼,林生似是还未尽兴,正和白君炎和魏旬喝着酒,林慕抱着有些嫣嫣的林琛,一句两句地陪着许秀琴说话。
说话间,却见季睿修手中拿着什么进了屋,他三两步走到林慕跟前,又蹲下身看着林琛。
自从那小兽消失后,林琛便安静了许多,几个月过去了,不过将将两岁的人儿,却总是隔三差五地提起他的白白,一家人惊异之余也不禁时常想念起那小兽。可无论林琛如何念叨,他们如何思念,这小兽就这样消失在了他们的生活中。
季睿修将手中的画卷展开,只见月下小林,一只雪白长翼尖角的小兽疾驰着,背上还有一个稚嫩的孩童。林琛见此,一下便激动起来,他伸出手口中说着:白白、白白。
季睿修将画铺平放在桌上,林琛伸着白嫩嫩的手指抚摸着画中的小兽,却听季睿修道:这是兄长送给琛儿的生辰礼物,琛儿喜欢吗?
林琛盯着季睿修,一双大眼亮晶晶的,面上笑着露出浅浅的酒窝,直点头。
琛儿喜欢。
兄长知道琛儿想念白白,但是白白不能和我们生活在一起,等琛儿快乐健康地长大,兄长便带着琛儿上山,兴许咱们就能见到白白了。
林琛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他似乎不懂白白为何不能和他生活在一起,但他知道等他长大了就可以去找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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