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主义下(1 / 2)
事情好像没有了结尾。
论坛上的帖子轰轰烈烈地闹了几天后,突然消失,连带着几篇转载的帖子也一同被删除,再去查找发帖的小号也显示“已注销”。
一颗石头砸进湖里荡起层层涟漪后,涟漪还未消散,石头已经沉入水底。
这段时间经常有人来问邓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只是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周围的人悻悻闭了嘴。
但他前后的态度和反应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和猜测,就像大爆炸后残留下的销烟颗粒,有人在论坛上提出“这到底是一场乌龙还是私下进行了和解?”
还没迎来剧烈的讨论,帖子已经被快速删除了。
紧接着就是校园论坛发出维修公告,具体意思为:部分账号受到恶意入侵,论坛将加强对账号保护的安全。
至此,这种强制性封口的举动又带出不少猜想,晚灵倒是习惯了另样的打探,但不同的是,落在她身上的打量又多了一个来源。
另一个主人公,邓齐。
和别人不同,晚灵能明显感到,在班里无法避免地相遇时,他总是轻佻又蔑视地将她扫视一遍,他不会讲任何的话,只是溢出一丝奇怪的笑容。
这种欲语未语的样子比任何说出来的话都更磨人。
池筝发现晚灵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事情明明已经结束了,她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靠在她的桌前,捏捏她的手指,将她的思绪唤回:“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在想这件事情的走向不应该是这样的;在想邓齐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在想是谁删掉了帖子?
这一切都有一种“明明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但比赛突然结束了”的不真实感。
她还在想这件事情池筝知道了吗?他有参与吗?在想他是怎么想的。
晚灵想回答,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把手抽出来,站起身:“我去接水。”
“我陪你?”
“不用。”
晚灵拿起水杯,池筝的视角从俯视转变为仰视,掌心还残留着温度,洗衣液的味道拂过鼻尖,很香。
他想起比赛前她的求饶示好,喉咙滚动,指尖微颤,低头视线下移间又看到晃动着时不时贴上腰的衣服。
很细。
一只手都能握住。
池筝皱起眉,看着晚灵出了教室后,他没看樊依依一脸“吃到瓜”的表情,转身找了同桌去小卖部。
临近放学,水房没人,晚灵按下热水,看着水位线升到刻度400毫升,关掉,按下冷水。
这时,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她下意识抬头看去,邓齐拿着水杯走进。
他似乎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晚灵,怔愣一下后,微扬下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水满出,晚灵往后退了一步,鞋尖被沾湿,她关掉水,将盖子旋好,没等她走开,邓齐就撞上,手臂顶开她的肩膀。
晚灵一个踉跄,差点没拿稳杯子,回头却发现邓齐的视线落在她的脖子上。
水杯在接水,他却没看着,而是看着她的衣领。
一股恶寒在胃里翻涌,皮肤像被脏东西划过,激出一层鸡皮疙瘩。
“你在看什么?”声音在水房里回荡开,添了几分空灵。
邓齐没回答,反而转身正对着她,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
抓水杯的手微微用力,指节发白,晚灵又问了一次:“你在看什么?”
她的眸色很深,像是无波无澜的古井,和当初两人对峙时一模一样的平静,邓齐被她看得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明明她应该慌张,应该害怕的,但她没有。
她只是看着他。
装什么清高呢?
于是邓齐说:“我还真没看出你哪个部位值一千块钱,可能是被你衣服遮住的地方吧。”
说完他简短快速地轻笑了一声,回身按掉出水键,关好水杯。
准备离开时被拽住,晚灵又问:“什么意思?”
她的嗓音开始发颤,触到他肌肤的手也冰凉,他回头时晚灵也才抬头,邓齐看到她的淡漠一寸寸龟裂,疑惑中掺着不可置信和一点点的怒意。
是的,就是这样,就该是这样,凭什么她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邓齐终于生出一丝快意,恶趣味地靠近,嗅她身上的味道:“嗯,很香,不知道在床上是不是也这么带劲,应该是的吧,不然怎么能哄得池筝为你拿出一千封口费呢?”
晚灵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冷水,又冷又惊又狼狈,她抬眼,不相信地又问一遍:“什么,意思?”
邓齐能看到她的眼圈又红了,在惨白的脸上格外鲜艳,有意思,却又没意思,就知道哭,他没了兴趣,甩开她的手,只留下一句:“反正我收了钱,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就好了,以后少在我面前晃。”
像是灵魂被剥离了肉体,心脏酸胀得仿佛挤压到了肺部,晚灵几乎不能呼吸,她用力地想汲取氧气却依旧感受不到肺部的膨胀,眼前阵阵发黑,世界天旋地转,整个人向前扑倒,双膝砸向地面,刚愈合的伤口崩开,尖锐的疼痛反而让她清醒了几分。
好痛。
但眼泪好像在上次消毒的时候流干了,现在一滴都流不出来。
膝盖处的校裤被渗出的血迹染红。
上课铃预备铃响起,今天的最后一节课。
樊依依差点以为地震了,桌子一直在抖,后来才发现是晚灵在抖。
“你没事吧?”
她的状态很不对,像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停止抖动。
晚灵一只手握着笔,笔尖发颤地写不出一个正常的字,另一只手握成拳抵在唇边,牙齿死死咬着,眼睛红得吓人,她从没见过晚灵这样,哪怕之前被孤立,流言满天飞时她也淡然处之。
晚灵说不出话,只是摇头,强迫自己努力深呼吸平复情绪,直到下课,那种不受控制的发抖才好了点。
樊依依和她打了招呼,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转身看见同样停在后门,往这边看的池筝。
樊依依了然一笑:“那我先走啦!明天见。”
其实他们并没有约好,池筝是打算去画室的,上次那块沾了血的白石膏还放在那没有处理掉,但他看到晚灵还坐在那,和夕阳的余晖一起,他立马转了方向。
他想和她多说说话。
他走到晚灵身边:“要一起去画室吗?”
晚灵没理他,连头都没抬。
池筝蹲下,教室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他拉起晚灵的手,冰得可怕,他双手交迭给她暖手:“怎么了?”
见她不做声,池筝又低了点头想去看她的表情:“嗯?”
“那一千块钱,”晚灵的声音沙哑,她对上池筝的视线,“是什么钱?”
池筝给她暖手的动作一顿,移开视线笑道:“是人民币。”
晚灵反握住他的手:“所以你也觉得是我拿的?”
反问句被说成了陈述句,语掉平稳语气甚至还带了点柔意,晚灵并没有抽走手,明明就握着,池筝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
所以他更用力地抓着,试图挽留:“我只是想让这件事情快点过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