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2)
林书安重新看向甄大:“甄叔,不知我可能请人来商谈婚事?”
甄大看了眼脸色难看的王氏,拿起烟杆在桌上磕了磕,叹口气:“既然你这么有心,妙娘又非你不嫁,明儿带人来家里谈吧。”
王氏倒不是怕这么个穷书生,只是他故意当没看到她这个人似的不与她搭话,全程只同甄大商谈,她反倒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又气又恼又难堪。
这个穷小子压根没把她当人看!
林书安点头道:“既然如此,聘礼我先留下,烦请长姐费心收着。时候不早了,我娘还在家中等我,先告辞了。”
甄娟心里比小妹还高兴,笑着应下来,故意道:“妹夫放心,交给我就是,小妹你去送送人家。”
一切尘埃落定,甄妙才觉得难为情,她之前胡思乱想许多,好在没有没发生,送他出去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支发簪轻声说:“首饰……不便宜吧?其实我也用不到,整天在外面灰头土脸的,糟蹋了好东西。你真愿意同我成亲吗?不会是……可怜我吧?”
林书安听她说得磕磕绊绊,尤其是那丝疑虑和紧张让他心疼,安抚道:“自然是真心喜爱你,你也该看得出来我不是爱管闲事的人,至于发钗……我想将它当成你我的定情信物。你生来貌美,该是多带这些。”
他从她手中接过来就着银色月光将发钗插入她乌黑发中,顿了片刻,才说:“我喜欢看。”
月下两人全都垂下头脸颊微红,继而相视一笑。
林书安有些庆幸这会儿是夜中,模糊了他的憔悴,这是他唯一能将甄妙娶回家的机会。
昨夜他一整夜没睡,初日东升,伺候母亲擦脸漱口用过早饭叮嘱了几句便去了镇上。
小路两边的野草上有和着太阳光的晨露在随风晃动的叶片上滚来滚去,晶莹剔透可爱的紧。
他无心欣赏乡下晨间景色,抱紧怀中书册匆匆而行,衣摆擦过野草被露水打湿都顾不上。
刚到观阅书斋小二就迎上来,客气道:“我家掌柜的正在里间等您,那位爷也在,您快请。”
以往书斋里的书生见他全都会客气地问好,今儿神色间浮现出几许踌躇,林书安目不斜视进了里间。
掌柜的和一位玉冠束发身着华美锦袍的男人说话,见他进来,掌柜的赶忙介绍道:“这位就是林书安林公子。”
男人起身拱手笑道:“久闻公子大名,家父寿诞能得公子写传赋真可谓锦上添花。”说着接过林书安递过来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捧着笔力虬劲潇洒大气的两页纸认真拜读,片刻后连声夸赞道:“公子当真好才情,不该埋没,不知有无兴趣与我……”
他眉眼间一片清朗,俊颜如水波不兴的湖面,淡然到无一丝多余的表情。
掌柜的笑出声打圆场:“郑爷莫要贪心,要不是他急缺银子用你怕是踏破我书斋的门槛都求不得他一字。”
第28章 (修改版) 我不想让任何人看……
一篇文两百字四十两银子。
郑爷爽快将手边托盘上的银子推过来,笑道:“全在这儿了,不知可否与林公子交个朋友?”
林书安冲掌柜的和郑爷拱手道:“林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郑爷眼看他就这般离开,又气又笑:“这位林公子果真傲气的很,眼里容不下人。”
“郑爷此言差矣,他生性如此不会主动与人攀谈,以往那才叫傲,任你是何身份他都不待理会,我劝了他许久他也只抄书。倒是不知为何他突然需要这么一笔钱,罢了,不说这个。”
郑爷重新将那纸张拿在手中,摸下巴叹息:“我爹若见了定然高兴。”
掌柜的将茶杯填满,眼睛一转想起一事,说道:“您家老爷子之前与县太爷不对付,寒门学子哪敢得罪父母官,便是有心也不敢接您这桩买卖。昨儿他来与我说要找大活,眼下只有您家和王家两家,您这是喜事,他便选了您。”
王大善人生前乐善好施经常帮助弱小,镇上人无不称号,给这等人物写墓志铭但凡真有才学的书生自是争抢着做,偏就人家王家瞧不上眼,非得要那顶顶好的人。无奈林书安家中有病重的母亲,不愿沾染这种事,这才选了郑家。
“如此说来我该庆幸,今儿也不妨和掌柜的交个底,我原本也没想他会答应。”
与郑家亲近便在县太爷那里有了姓名,往后的路只怕是不太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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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这个时间路上很少有人走动,林书安心事终了脚步轻快,向来无表情的俊颜如春风般柔和足见他此时的好心情。
这几年他甚少忆起过往旧事,日日忙于照顾病中的母亲和赚钱,在书斋药铺家三处来回奔波,日子过得并不轻松亦不敢深思以后。
他一如常人也会害怕,害怕世事无常,害怕在这世间只剩他一人。
好在往后他身边也将有温婉美丽的娘子陪伴,如父母那般恩爱有加。
父亲弱冠之年一举考中秀才,名声传遍十里八村,又因生得相貌堂堂为人谦和,上门说亲的人络绎不绝。可他独独偏爱母亲,任奶奶如何撒泼阻拦都未不曾改变心意,性格泼辣的母亲逐渐在父亲的疼爱中变得温柔小意。
他们家虽不是大富人家倒也吃穿不愁,若不论三天两头上门来吃喝要银子的奶奶,日子过得很是舒心惬意。两人恩爱如漆,为免分离之苦父亲放弃考取功名便在家中办了个小学堂,慕名而来的村民将适龄儿子送来读书习字。
许是耳濡目染的缘故,他至启蒙之年已经能熟背多篇诗词文章,父亲为此十分高兴,悉心教导倾囊相授。
外人赞扬他得父亲真传将来定能出人头地扬名立万,就连父亲也希望他将来走仕途,哪怕缠绵病榻也不忘叮嘱他要勤学刻苦,只有他出息了才能护住母亲。
谁想感情深厚的父母相守多年竟无法共白头,父亲过世没多久母亲也积郁成疾,四处求医皆无起色,大夫一句心病难医让他束手无策。
母亲也曾多次劝诫他勤奋读书到京城闯出一番天地便是对父亲最大的告慰,他却不愿,被打过骂过无数次他也不松口一心侍奉尽孝。
功名富贵不过过眼云烟,唯有陪伴无价,直到那抹纤瘦身影闯入他的视线,或含羞带怯或怒气逼人,尤其那股不甘不认输的劲儿让他如一滩死水的心重新泛发活力。
也许是父亲在天有灵要为他照亮了被黑雾弥漫的路。
刚进家门碰上宋阿婆的儿子来接她回家,赶紧赔礼道:“给您添麻烦了,害您这么晚回家。”
宋阿婆摆摆手,笑得慈爱:“无妨,反正我也闲,正好和你娘一块解解闷。快进去吧。”
林书安将人送到门外看他们走远这才回屋,从旁边拖了个凳子坐到床前,拧着眉头深思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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