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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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随从才发现问题麻烦大了,若是完颜允成醒来发现自己差点已经成了个太监,那他们这些人肯定一个都逃不了掉脑袋的下场。

这个锅他们不能背也背不起,就只能去找宋国的麻烦,还得赶在完颜允成醒来之前。

然而,没有豫王的身份,他们连太常寺的寺丞都见不到,更何况是朝中高官乃至皇帝赵昚。

就连他们抗议被人袭击导致豫王完颜允成受伤,都只得到一个冷冰冰的答复,“哦,行凶啊,人家说是见义勇为呢!人就在你们隔壁住着,要讨个说法,自己去找吧!他们是瀛洲使臣,跟你们一样,不属于我们大宋子民,自然不归我们管辖,请恕我们——爱莫能助。”

段雄差点被噎死,转头回驿馆一看,隔壁的院里的确住进了人,还是一群花里胡哨的女子,簇拥着一个打扮的“不男不女”的高帽男子,好像就是在茶楼里见过的那位“主君”大人,刚准备去讨个说法,就看到一柄金锤从面前飞过,转了个圈又飞回那人身边的一个黑衣人手里,顿时吓得矮了一大截,哪里还敢说话,屁滚尿流般逃了回去。

“那些瀛洲人太凶残了,还是等王爷醒来再做打算……”

“王爷醒来若是知道自己……岂不是要先砍了我们的脑袋……”

“还是要宋人赔偿……”

“没错,这是宋人的地方,出什么事,不管凶手是谁,他们都得给给说法!”

几个随从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番后,完美诠释了“欺软怕硬”这个词,一边讨论着,一边狮子大张口地写了份气势汹汹的书函,准备送去太常寺,要他们负责交出凶手,还要赔偿大金豫王完颜允成的身体损伤及精神损失等等,合计约三州之地和一百万贯。

仗着岳璃在身边吓走了金人的方靖远,在隔壁听岳璃实况转播了那边的计划和方案,冷笑不已。

“想得还挺美啊,就那头金猪……也不拉出去称一称,他值这个价吗?”

“先生,”岳璃问道:“可要我再去揍他们一顿,把这封书信毁了?”

“不用。”方靖远笑眯眯地说道:“不但不能毁了这封信,最好让他们顺顺当当地递交上去,让那些相公们也亲眼看一看这些金狗的嘴脸,看他们还能不能说得出‘以和为贵’,‘社稷为重’的屁话来。”

就算赵昚先前借着跟太上皇角力之机,清理了一批老臣,可现在大宋朝堂上的议和派仍然占据多数,毕竟自从宋金议和,赵构付出了岳飞父子的性命和大笔银钱,换回了自己的母妃和十几年的太平日子,早已养得肚满肠肥,满心满眼都在算计着如何能多收点银子,连武举都荒废了好些年,哪里还提得起打仗的精神。

若非如此,去年完颜亮南侵时,也不至于一败涂地到虞允文在采石矶挺身而出才稳住局面,所谓千金易得,一将难求,被养肥的身子和养懒的性子哪里还能上得了战场。

要北伐,不光是要选拔将领,训练士兵,还得敲打下这些文臣,让他们真正感受到危机和北伐的势在必行,才不会在未来前方作战时在后方拖后腿甚至捅娄子,这种事,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要杀威,就得先下手为强。

果不其然,朝中大臣次日上朝时,看到这封“义正言辞”声讨赔偿的书函,一个个都惊呆了。

辛家茶楼出事后很快被封锁现场,都是殿前司和御前侍卫处理善后,外面的人虽然看到金国使臣气势汹汹地闯进去,满脸是血地被人抬出来,但并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就算是茶楼里一楼大厅的茶客和舞台上说唱的艺人,也只看到小二和完颜允成先后从上面摔下来,二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除了完颜允成一行人,就只有赵翎和杨念瑾最清楚。

剩下的知情人,除了辛家茶楼的,就是武学的人,早早就跟方靖远对好了台词,一个个演技一流,口口声声都说是完颜允成调戏瀛洲使者的人,双方互殴后,完颜允成失足坠楼,人家还出手相救,是完颜允成自己的手下抢了银索后又把人摔下去,关别人什么事。

总之,一句话:没关系、不承认、不负责。

瀛洲使者是什么人,何时来的临安,朝中都无人知晓,禀报到赵昚那儿,赵昚也只是“称病”懒洋洋地坐在龙椅上,让相公和众臣自行商议,出结果后再行禀报,他也想像方靖远一样,“钓”几条大鱼看看。

众臣就愈发为难,当堂就争论不休。

有人建议直接将瀛洲使者一行人绑了交给金人,左右是他们之间“互殴”与我们大宋何干?

可又有人说,“金人上书就是要我们赔偿,绝口不提瀛洲使者之事,分明只是借机勒索,我们交不交人,他们都不会少要钱。”

“若是不赔,那他们就有借口南侵……我军去岁业已伤亡过重,朝中又无领兵大将,只怕……”

“这仗打不得啊!不光没人,国库亦无钱粮支应,连今年的岁币尚未凑齐,若是开战,粮饷军备从何而来?”

“可他们不光是要钱,还要地!”张浚已是气得吹胡子瞪眼,“海州是魏胜夺回来的,若不是他们在金人背后牵制,完颜亮哪有那么容易兵败?现在我们若是过河拆桥,交出海州和魏胜,那北方各州义军,将如何看待我们?”

“更何况,秦州、商州都是我军将士奋勇厮杀才夺回的领地,多少人死于其中,诸君轻飘飘一句话就归还,可能对得起那些死于金人刀下的亡魂?”

汤丞相被他怼得面红耳赤,忍不住说道:“朝中无大将,莫非和国公要亲自领军出征?就是不知廉颇老矣,尚能战否?”

张浚反唇相讥:“老夫早已向官家请命,如若出征,纵使当陛下之马前卒,亦未不可。倒是汤丞相,听闻你膝下尚有三个孙女,若是国库银两不足以赔付金人需索时,可是要用她们来抵付赔偿?”

“你——”汤丞相瞪着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最后说不出话来,转身朝赵昚声声一揖,双目含泪地说道:“请陛下明鉴,老臣之心,纯诚为国,我大宋如今兵马疲惫,并非金人铁骑之敌,贸然开战,只会使百姓遭殃,以万民白骨成就一战之功,胜亦苦,败……则更无安宁之日啊!”

赵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你是想让朕,去向他们称臣求情?割地赔款?”

“这……老臣愿代陛下前去议和!”汤丞相额头冒汗,不觉进退两难。

赵昚冷笑道:“有以国毙,也不屈从!”

“金人如此胡搅蛮缠,就是被你们养大了胃口。打伤他们的是瀛洲使者,你去告诉他们,有本事,去找瀛洲国王索赔。想要朕割地赔款?何不入梦?”

汤丞相仍是坚持说道:“可他们是奉命来使,在我们的都城受伤,如何也说不过去……”

赵昚忽地问道:“敢问汤相,你祖籍何处?”

汤丞相一怔:“老臣家在龙泉县龙门乡……”

“哦,听你说话,朕还以为你是上京人氏。”赵昚冷冷地看着他,说道:“既然是我大宋子民,还望汤相记住自己的身份,想想该站在哪边说话。”

“至于那位瀛洲使者……他们惹的事,当然该他们自己去解决。与我何干?退朝!”

众臣面面相觑,眼见没人能说服官家,一个个都惴惴不安地离开,却不曾注意到,先前他们讨论之时,旁边当值的御前侍卫们已经暗暗记下了他们讨论的内容,然后汇总提交慕峥处,再有他统一交给了赵昚。

“今日早朝共计一百零三人,其中赞成赔偿的五十六人,反对的二十三人,余者左右为难,未曾明示。”

方靖远如今的品阶还不够位列朝班,唯有奉旨议事之时才能殿堂之上,还是敬陪末座的那种,听到这个数据时,也忍不住一笑。

“果然如陛下所料,议和之人,仍是多数啊!”

赵昚虽然早有预料,可是真正看到时还是忍不住气恼,“昔日鲁肃对孙权说,众人皆可降曹,唯独主公不可。他们议和对自家毫无损失,却要朕向金人称臣,割地赔钱,承担一世骂名,他们当然可以说议和!这些人,若有鲁肃半分忠心,也不会说出这等话来!”

方靖远点点头,叹道:“陛下既然清楚,那最好不过。终究这天下是官家的天下,与诸公共治,并非要事事听从诸公之言。”

“真要想赔偿的那些人,让他们自己去见那金狗,看看他们舔狗能舔出什么好结果来。陛下且等他们行事之后,拿到把柄,再行处置也不晚。总不能就因为他们为保天下太平求议和而处置他们,当中或许真有些糊涂虫,以为和平是能求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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