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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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宗所有子女中,人们公认十一郎是身体最好的哪一个。他又能上房揭瓦、上树摘果子,又能打拳练武,还能在边关打仗,受伤流血养好之后回来依旧横扫球场,转脸又奔赴边关。其他人要么幼年夭折、要么是斯斯文文的每年病几场。

赵煦今年二十二岁,赵佶马上就要到十七岁了。

十七岁的青年看起来是成年人模样,身材高大健壮,又有一股强壮而蒸蒸日上的朝气,一旦病倒又突然变成一个孩子。

向太后怒道:“肾气……这就是纵欲过度吧?哀家早就知道早晚会这样!少年人没有节制,又操劳,还带了王氏同行,边关苦寒之地也不肯安分。他生来就知道胡闹!你们都惯着他!赵煦!惯子如杀子!”

说的是官家,本来违背祖制就不对,打破祖制还带着赵佶,好便好了,一旦事态不妙他就是罪魁祸首!

朱太妃脸色微微一变:“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京城里就不感风寒?官家每年还要病两次,河北东路更冷,他就不能病?”

其他先帝嫔妃都紧张起来,纷纷劝说道:“佶儿那么可爱,谁能不宠着他呢?”

“就是就是,他又会撒娇耍赖,又不惹人烦,还会讲笑话,知情识趣的一个人,咱们惯着点他怎么了?”

“章惇曾布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哪能拦着他。”

“他都加冠啦,娘娘,您不惯着他,他也不听您的啊。”

向太后深感局势不利,只得深深叹气:“哀家说的是自己,这些年把他惯坏了。原想着他快活就行,不用严加管束,也不指望他出将入相,没想到官家肯重用他。这多意想不到啊。”

她这话里带刺,旁人又劝解不了。

就叫保母过来再次盘问。保母知道这件事的底细,又不敢说,郎君说给她交个底叫她别担心,又怎么能不担心呢?“回禀向娘娘、朱娘娘、郎君发病时是在霸州城,当时担心战况紧急,小人留在大名府,没跟去边关。郎君认为是在城外和辽太孙谈话时饮酒过度,又连续吹了两天的冷风。”

向太后尖锐的问:“那王小娘子是怎么回事?佶儿最看重你,哀家也倚重你,指望你把他们隔开,你做了什么?”

保母只好请罪。

在角房里继续开会的太医们也听见了这番争论,心下暗道:都说了不是纵欲过度的肾气不足,是心力交瘁、疲劳过度的肾气不足。听说十一郎和辽太子面谈了两日,打了无数机锋,不知道是怎样的巧舌如簧才能说服他退兵,恐怕比《战国策》的精彩程度不遑多让,这过度疲惫很正常啊。

赵煦本来坐在床边,看着蠢弟弟,他倒躺在床上病的哼哼唧唧,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柔柔弱弱的壮汉,又可怜又可爱。正要嘲笑他,听见外屋吵嚷喧嚣,也不介意向太后的坚定反对态度,反正她反对也没有用,什么用都没有:“你啊,都病倒了还傻乐,有什么好笑的?”

林玄礼晕晕乎乎的还记得自己计划:“嘿嘿嘿,六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别告诉别人。”

“嗯。”

“英英她终于从了我。”林玄礼睁大一双被小豪猪评价为‘纯洁可爱小胖熊’的眼睛,顺便说,这评价是在某项剧烈运动时给出的。压低声音又雀跃的说:“多少年了!”

赵煦本来不该探讨这件事,但他可太震惊了:“现在才??”

林玄礼:“啊?哥哥你以为呢?”

赵煦忍笑道:“我以为,哈哈哈,我以为你早就和她有事了。不容易啊,想不到你竟是个正人君子,堪比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不知道以前打架时滚在一起你怎么能忍住。

林玄礼哼哼道:“我不想吗!她不愿意我有什么办法。这次看我凭三寸不烂之舌退敌,她觉得我智计无双,这才从了。”

官家彻底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好好,是你聪明。”

这傻孩子还不知道,其实是辽国压根就没想进攻。辽主拿你激励太孙而已。

【辽主:你看看别人家孩子,年纪比你小,还比你努力辽太孙:离家出走!】

林玄礼捂着鼻子擦擦鼻涕:“哥哥保重贵体,等我病好了,再去找你。”

“好啊。清菁有孕在身,她这次不会嫌你。”

刘清菁非但不嫌十一郎占用美好的夜晚,还恨不得在自己有孕期间,指定让秦王占据官家的床上空位,免得有别的小妖精来抢地盘。对于他生了重病,异常惋惜的派人送些药材,督促他赶快好起来。

本来官家、太后、兄弟姐妹们都想当然觉得很快就能康复,他那么强壮,过去偶然感冒睡两天就好了。万万没想到,他病的还挺严重,太医院用药只能短暂控制一下,转眼之间病情再次加重。

回宫之后直接昏睡了四天,没见丝毫好转,再去看他,脸上是病态的红晕,人有点浮肿看起来更胖了,又近乎昏迷不醒(含伪装成分),一天十二个时辰能睡十一个时辰。

官家盯着自己惯用的几名太医。

太医们也无可奈何:“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急切不得。”

“参军打仗,气血有些损伤,郎君上次征战归来也病了一次,只是那次因为暴饮暴食,这次是饮酒过量。”

“而且十一郎才说,服用了一些大补之物,不知道是生病前还是生病之后,补的不恰当也会生病,我们之前给他用药补气可能冲突了。”

“听十一郎醒过来时说,他买人参时,怕对方用萝卜须知粘和假冒,品鉴了不少人参参须,官家,您懂医理药性,风寒是内感风邪,要以驱风邪为主,万万不能服人参,人参补气就是补实肺脏,助邪深入。有道是人参杀人无罪。”

“十一郎身体强壮,大概能熬过来。”

赵煦大惊:“大概能熬过来是什么意思?”

太医们毫不隐晦:“换做别人,可能就熬不过来了。”

譬如说官家您。

当然我们用药没那么蠢。

赵煦愣了半天,抬手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不是说太白昼见,秦王有天命吗?我本打算给他换一个封号,改封为别的王,既有加冠晋禄的意思,又能试着避开这谶语,他怎么就真病倒了呢。

最后只好叹了口气:“先帝骨血只有我们几个,大多体弱多病。哎,你们要尽心尽力,治好佶儿,朕有厚赐。”

保母在深夜无人时,担心的低声问:“你是真病了,还是装出来骗人的?”你装的也太真了。

林玄礼睡了整个白天,浑身骨头都发痒,正在床上拉伸筋骨,抓起纸擤鼻涕,依旧头晕眼花浑身难受:“真病了,难受,头疼,睡的腰酸背痛,浑身难受,还发热。”

保母凝视着他,从自己能轻轻抱起来,十几年时间,长得比自己还高大:“非她不可么?现在民间并不忌讳那么多,即便她和你有过一段,只要你放手,从此往后独善其身,她一样能嫁人,好好过日子。你非要娶她,等她进门之后,向娘娘万一看出什么端倪……谁都别想好。”

林玄礼点点头:“我知道。但是非她不可。她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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