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节(1 / 2)
林玄礼又欣然打开另一份奏本:“啊哈哈哈说得好狠。”
这本不长,三百多字,也是劝皇帝不要作,要对自己的生命尊严负责。
写的太毒舌了以致于有点爽。
王繁英又掰了半天,成功把一个圆溜溜的金项圈给掰成一个波浪纹项圈,放弃了,还是让工匠来修理吧,没有工具徒手掰金圈太难了:“下次再扯我项圈,你就等着好吧!”
林玄礼无语死:“向娘娘的丧期还没出,你本来就不应该戴项圈,而且你平时也不戴啊。”
王繁英神神秘秘的坐回去,拾起奏本看他是怎样挨骂的,低声笑道:“是啊,突然想戴上,我感觉最近会有一个好消息。”
皇帝出巡的车驾在官道上缓缓前行,安车蒲轮似得平稳,华美而大的马车像一个被牵引的小木屋,还有流苏罗盖。
前后仪仗华丽而安静,英俊威严的班直骑在高头大马上吹着冷风,从头到脚穿着绸缎绫罗,在这灰白黄三色的寒冬腊月里五彩缤纷,棉甲上刺绣精美还有些许彩绘,手上也戴着漂亮的丝绸手套,怀里搭着仪仗武器,或是单纯的舒展身姿,展示天家威严。
道路两旁的百姓出于感激、崇敬、崇拜之情,纷纷跪拜。
黄嘉和朱福就半蹲半跪在在道旁,凝视着赵官家鲜艳而华丽,令人目不暇接,心生敬畏的盛大仪仗。
朱福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好家伙,俺们大金也能这样吗?我以后要是能扛着彩旗,跟在大王身边,那就满足了。”
黄嘉也很羡慕金国,他们地大物博,物产丰富,皇帝、大王都骁勇善战,反观自己所属的西夏,处境苦寒而且狼狈,今年来在宋朝这里也听不见对于西夏的指指点点,看起来已经不足为虑了。他低声问:“你有没有听说过汉高祖说过一句话?大丈夫当如是也。”
朱福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问:“那咋能昧听说过?你寻思啥呢?你是觉得你像刘邦我像项羽吗?”
黄嘉心说等我把东西弄到手就杀了你,你这个一惊一乍的快乐废物:“宋主现在很有成就,是时候去封禅泰山、巡游天下了。找京城附近有名望的高寿老人说这事儿。”
只要官家他出了远门,天下巡游,京城这里的戒备一定会放松,到那时候再想混进火器营——自己混进去当雇工,都会比官家在京城的时候轻松。宋□□时期每十天亲自巡视一次,就是因为半个月不管,他们就松懈了。
官家如果和秦始皇一样天下巡视,那京城中会松懈不少,太子年幼,还有身份隔阂,事事都得小心,尤其是武备方面,就算是亲生的太子都不敢接触武人,何况只是个侄子。
乡野之间的高寿老人,自古以来都有资格给皇帝上书,还能被官家看到。他们活得长,在这个尊老的年代里受人敬重,皇帝也不能忽视。
黄嘉心里做好准备,又拿出《巧连神数》来背诵,打算改换衣裳,做道士打扮,去诓骗那些苛求爵禄的老糊涂虫。
京畿路之下的辖区很大,官家这次就要去视察驻扎在郑州的部分禁军。郑州作为宋代四辅郡之一,地位很高。
晚上郑州的知州、通判、厢军都指挥使等军政官员都来接驾,被官家留下吃饭。
宴席上并不丰盛,老卤烧鸡和烩面,辣辣的白菜炖豆腐,山药炒肉,蛋饺肉丝,还有一碟翠绿翠绿的腊八蒜,看起来河南和山西交接带来了许多好处,譬如这特别酸香的醋泡出来的腊八蒜,以及山西传过来的醋泡洋葱。
皇后也换了一身便装一起吃饭,并不避讳。君臣二十余人,正在行宫里愉快的吃吃喝喝,谈论当地民生民情,黄河的状态,今年的好消息,以及一些笑话,郑州籍的进士老家中如何大肆庆祝。
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疲惫的马匹那唏律律的大叫,童贯出了屋,在短暂的喧哗之后又匆匆的跑回来,神色复杂的勉强笑着:“官家,高蜜带着船队回来了!!”
林玄礼夹着腊八蒜愣住了。
童贯喜出望外:“官家,您忘了高蜜和他的千人船队?”
高蜜就是这么无足轻重!!但是官家怎么会忘?
就算忘了高蜜,难道能忘了这只船队所花费的那————么多钱吗??
“我怎么能忘呢!他走了五年了!好像快六年了!!太好了!谢天谢地,朕还以为他死在海外。”五年来了渺无音讯,真以为数千人的船队,百万贯的货物,全都倾覆在碧蓝波涛中。偶尔想起高蜜时,总会产生一些很克鲁苏的猜测,不知道在这个海洋生物作为海上霸主的年代里,他们会不会被几百米巨大章鱼给……带到另一个国度去,或者在海外遇到美人鱼什么的,被吸引着葬身大海。
“娘娘占卜的可真灵啊!果然没死,还能回来!”
王繁英含笑点头:“等他们回来了,你正好问问他们的航海行程。他这一去,比陈庆去的还远。”
知府赶忙端起酒杯:“海外浪荡五年,全凭官家洪福庇佑,才能安然无恙。”
通判立刻作词一首以示恭贺。
林玄礼快活的拍了拍她的手,又问:“好好,你们不急。他还说了什么?叫传信的进来。”送信的都头进到温暖芬芳的大屋里,刚一下拜,就被叫起来,听官家一连串发问:“高蜜他们从什么地方回来?几时登岸?回来的有多少人?几艘船?哎,朕也不指望回本,人能都回来就好了。”
都头躬身道:“启禀官家,船在钱塘县停靠,来了三百余人,四艘船,船中的货物半满。船员都生了病,被海风侵染的时间长了,个个头发脱落,牙齿摇动,下船医治按照官家的吩咐,使劲吃柑橘。高太监有书信呈上,请官家预览。”
高蜜的信,当地官员的奏本,一起呈上。
林玄礼擦擦手擦擦嘴,展开来一看,高蜜的这封信上有点点泪痕,简直是声声血泪,短短几百个字,诉尽离别之情,还有这几年的险死还生,能见到官家的欣喜若狂。
他也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苦了他了。当初我只是让他下西洋游览,差不多就回头,他这到底跑哪儿去了。再过一两个月,两国的使者回来了,高蜜也回来了。这可真好啊。大观二年,该回来的都回来了,等到中秋节前后谢英也能回来。”
…【时间回到半年前,向太后下葬后】…
籍籍无名的一位太后,其他朝代的皇帝都没来看热闹,只有宋代的皇帝们聚在一起。
叙了礼法,向太后依次行礼,上头有一群祖宗压着,立刻就觉得自己年轻了。
“此地乃是皇帝休养生息、体察民情、静思己过的地方,自古以来只能留下一位皇后,还得是皇后自愿留下。除非参政执政的皇后,与政治无关的皇后都可以自由离开。嫔妃都放归自由身。”赵煦替父亲简单给嫡母介绍了一下情况,对当前尴尬的局面叹了口气:“佶儿还好吗?他的祭文书信报喜不报优,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烦恼。”
他选择性的忽视了弟弟烧过来的大量抱怨,抱怨不算忧愁,解决不了的烦心事才叫忧愁呢。
向太后那顾得上说人间的情况,冷眼看着神宗。
赵顼看了看这两个女人,一个是很不喜欢的向氏、另一个生了个好儿子又温婉柔和小心奉承自己的陈氏,生前不怎么喜欢陈氏,觉得她木讷无趣,现在和向氏一比,可真是可爱多了,更何况她有那么骁勇善战的一个儿子,虽然没仔细想,潜意识里也对她好一些。直接拒绝由向氏更替陈氏的位置:“佶儿还没见过他娘呢。他们母子重逢,想必有许多话要说。”
陈氏柳眉微蹙的微微低着头,眼中含泪,满是思念之情:“向娘娘,对不住了。”
向太后冷笑道:“那可未必,赵佶这些年对陈氏,连一首悼亡诗都没写,每年的祭文都是翰林代劳。反倒是追思赵煦,年年写诗词祭文。你这两个好儿子,古古怪怪,做了许多不合常理的事。”
屋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每个人都变得不太对劲,眼神都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盘盏,不再抬眼看人。
赵祯试图打圆场:“你陪葬的青花瓷倒是好看。不知有没有耗费民财。”
宋英宗冷眼看了一眼名义上的父亲,有点神经质的盯着他:“您就想问青花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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