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2 / 2)
乞丐也没走,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方靠着绿化丛坐下,眼睛看着这边,大有等会儿趁严律睡着再来偷鞋的架势。
燕清也没再回他睡觉的那个长椅,他在严律旁边坐下,和他一起看着地上的那只鞋。
虽然严律形容狼狈,但燕清能看得出严律是好人家养出来的孩子,可能遇上了什么事儿,才莽撞地体验人间疾苦来了。
他给严律的那个馒头裹在塑料袋里,还被放在长椅上,严律并没有吃。只是,在燕清坐下的那几分钟时间里,严律的肚子就没停止过叫唤。
那声音实在聒噪了点,所以燕清说:“馒头没毒,你吃了吧,不然等会儿乞丐来偷鞋,你有力气抢回来吗?”
燕清劝了这么一劝后,严律依旧没动,倒是那边的乞丐听到馒头两个字有点激动,拎着垃圾袋又往他们这边靠,探头探脑,似乎在寻找燕清口中的馒头。
严律一把将靠在腿边的馒头抓在手里,警惕地看向乞丐。
那乞丐呵呵笑,说馒头真香,让严律不吃就给他吃,不然馊掉就浪费了。
严律和他有偷鞋之仇,自然不可能给馒头,而且他也是真的饿坏了,馒头一抓在手里,那麦香味儿就不要命地往他鼻子里钻。
然后在乞丐一脸遗憾的盯视下,严律把馒头一口一口吃掉了。
严律饿了一天,头一次觉得冷掉的大馒头居然这么好吃。他吃完馒头,觉得嘴巴有点干,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燕清,燕清已经因为疲惫,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整个晚上,严律没有和燕清说过一句话。
到天微微亮时,和燕清分坐长椅两端的严律,发现燕清的状态不对,呼吸沉重,脸色是不正常的红。
燕清为了挣钱,仗着年轻,白天上班,晚上代打,一直将自己的休息时间压缩到极限。长期下来,他的身体一直处于一个过度劳累的疲劳状态。
更深露重,燕清靠着椅子睡了一觉,疲惫加上受凉,直接发起了烧。
那时严律以为燕清和他一样,都是离家出走的,这一晚上他虽然没和燕清说过一句话,但燕清给了他馒头吃,现在燕清生病,他也不能什么都不管。
燕清因为发烧,意识不清醒,严律问他什么都得不到清晰的回答,别无他法,严律只能提前结束自己这一遭叛逆的冒险,回去向自己的父亲求助。
身上的钱都被抢光,严律没法打电话,好在他知道他所处的位置离他爸的公司不远,跑着去半小时就能到达。于是他让发着烧的燕清在公园等他,他穿上被乞丐穿过的那只鞋,尽可能快地往他爸公司的方向跑。
但他运气不好,过没有红绿灯的斑马线时,被一辆车开得略急的车撞了。他当时就被撞晕了过去,醒来后都是第二天了。身上其他问题没有,就是脑震荡,在医院晕了好几天。
当时太匆忙,严律只想着快去快回,根本没和燕清留联系方式,尽管第二天他就让人去那个公园及其附近寻找燕清,但并没有找到人。
后来他出院去找过几次,以及之后的两年里,他也时不时的就会去那个公园一趟,希望能在那里遇到燕清,但都没能如愿。
直到严律十六岁那年,无意中在一个世界级电竞比赛的微博下面,看到了燕清带着耳机的照片。
严律开始看他的比赛,看关于他的各种采访。
于是知道他叫燕清,是新冒出来的极有天赋的电竞选手,会神技回溯,是孤儿出身,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成为电竞选手之前,过得忙碌又辛苦。
也知道了他曾以为的离家出走,原来是被房东从租屋赶出。
燕清和严律说话时,严律高冷地不作任何回应,当他找到了燕清,说不上什么原因,他便主动起来,想联系上燕清,问一问两年前他离开之后的事。
只是,燕清的联系方式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的,他试过加网上别人曝出来的燕清的联系方式,但是假的,他还被骗了钱;他也去现场看过燕清打比赛,可惜燕清身边人很多,他们这种粉丝没法儿靠近。
这些方法都联系不上燕清,严律便想,那他也去打比赛,和燕清做队友,这下总能行吧。
严律要去打比赛这件事,又一次在严家闹翻了天——用严律的话说是他的父亲一个人闹翻了天。十六岁的严律,虽然不会再干出离家出走这种事,但依旧处在叛逆期,谁都管不了。
最后和严父几经谈判,严父答应严律,让他打比赛,前提需要在自家的战队里,让他们随时掌握动向;平时除了训练和比赛,学习也不能落下。
就这样,本意是想进star的严律,在家里收购了一个俱乐部后,签了一批电竞选手,由他带头,成立了beliefe战队,短短一年就打出了名堂。
严律带着战队第一次出去打比赛时,在后台遇到了燕清,当他正措辞着该如何跟燕清打招呼时,燕清已经无视他,跟着队友从他身边经过了。
燕清居然没认出自己,严律为此错愕不已。
当年严律脾气还是幼稚的,很为燕清没认出他这件事而生气,他本可以直接向燕清表明身份,但他和燕清赌气,他就是不说,就要看看燕清什么时候才能认出他来。
结果直到燕清死,燕清都不知道严律就是那晚上那个从躺椅上摔下来的男生。
燕清听完,很是哭笑不得,“你就因为这个,单方面和我赌了这么多年的气?”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第一次和严律见面的场景,的确是在比赛后台里。当时严律站在那里,蹙眉瞪着他,像对他意见很深的样子,看着特别凶,他哪敢和他对视说话啊……
“最开始是赌气,但后来是因为唐泽。”严律还牵着燕清的手,他揉着燕清的尾指,“唐泽告诉我,你们在交往,不让我接近你,还跟我说你很讨厌我,我和唐泽打架,你也偏向他……我很多次都想和你说清楚,可是我不敢,我怕你真的讨厌我。”
燕清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这一茬,他不由有点心虚。
还是那句话,当年两家俱乐部火.药味实在重,那时作为唐泽的队友和好友,燕清自然是选择站在唐泽那边的。
不过,燕清很认真地向严律解释,“我没和唐泽交往过。”
“我知道。”严律几不可见地勾了下唇,“他不配。”
燕清淡笑了一下,倒也没有什么配不配的,他只是单纯地无法对唐泽产生爱情这样的喜欢的情感。
发烧后的他并不知道严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昏昏沉沉地醒来,严律已经不在了,而他还要去上班。拖着病体到了工作的地方,没一会儿唐泽就找了过来。
早在那天前,唐泽就对燕清说过,他家里准备投资个俱乐部,让燕清跟他一起去打比赛,到时候他俩可以跳过青训生的选拔,直接以青训生的身份进入战队。
燕清也同意了。
唐泽来找他,就是来带他去入队。之后唐泽又带着他去看病,一路照顾,一起进入star,知道他为赵院长的手术费着急,主动帮他把所有费用垫付干净。
那之后燕清的生活日常就变得忙碌无比,想要快点上场打比赛来挣钱、还钱,成了他那段时间唯一的念头。
这样忙碌的燕清,其实也在某些很忽然的时候,想起过那个深夜里只有一面之缘的严律。
但一面之缘留下的印象真的不会太多,他记得,只是不会特意去寻找。
燕清心里生出遗憾,如果当初严律能早点说他是谁,抑或是他自己能将严律的样子记得再清楚点,或许他们两人,都不用经历后来那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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