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2 / 2)
说罢,大巴掌摁上那碗。一摇,一转,吼一声:单!
结果揭开来
是他娘的双。
段青泥:
骑舟微微一笑,起身为他斟酒。
玉宿刚要伸手拦,却被段青泥抢先了去。骤一仰头,整杯烈酒入喉,如火灼一般,眼睛立马红了一圈。
不就是故事吗,讲!
段青泥朝后一仰,靠软椅上,重重缓一口气。
许久方道:从前有一条鱼,它本来待在水里,一辈子安安稳稳。可有一天,突然刮一阵大风,把它送到了岸上。
等等,不是说自己吗?骑舟忍不住道,怎么讲起鱼上岸了?
说一半时,陡然噤声。玉宿冰冷的目光投了过来,骑舟便识相捂了嘴巴。
那条鱼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聪明绝顶,在岸上也能混得跟水里一样。段青泥说着,又抿一口酒,低低笑了起来。
骑舟也笑道:怎么可能呢?鱼若没有了水,是随时会死的啊
是啊,一条快死的鱼。想回也回不去,想活也活不下来。段青泥转过脸,正对玉宿幽黑的眼睛,一字字道,身边等着他的,不是砧板就是屠刀。
玉宿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段青泥便继续道:他也不敢和别人说,其实自己很害怕、怕得要死。因为在岸上就是这样,无故摆出脆弱的一面,很快会被撕成碎片尸骨无存。
玉宿神情微动,彼时仰起脸,默然望向了窗外的夜色。
那真是一条悲伤的鱼啊骑舟喃喃地说。
岸上也有别的水。
这个时候,玉宿突然开了口:它为什么不肯换个地方?
说换就换,哪儿那么容易?段青泥反问道,怎么,你家开鱼塘的啊?
玉宿移开目光,又沉默了。
再来,我今天非赢不可!
段青泥捞了骰子,一把放到碗下,道:这次,我猜双。
然而再一揭开
是单!
哈哈哈哈!骑舟不由大笑道,公子这手气,相当不错呀
不可能啊,怎么这样?段青泥瞪着眼睛,伸手摸那碗和骰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后又向骑舟道:你这东西是不是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纯粹是运气罢了。
不行,重来重来!段青泥酒不喝了,故事也不讲了,就盯着三个骰子,搁酒桌上摇来晃去,稀里哗啦一阵响。
紧跟着第三次猜,又输了。
第四次猜,还是输了。
第五次
这个骰子有病吧!这一连串下来,段青泥耳朵都红了,气得灌了好几大杯酒,说话都有些结巴,它它怎么跟我对着干呀?
骑舟笑得前仰后合,直喊道:别赌啦别赌啦,你这都欠几个故事了
不管,让我再来!
段青泥还真不信了,趴下去抱着那碗,左边摇一摇,右边晃一晃,拼了命地捣腾好几下。
直到所有准备工作完毕,他才小心翼翼伸出了手,正待将碗揭开的时候
无意间的视线一偏,瞥见不远处的桌边,放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五指白皙,修长有力。此时微微弯曲,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一下,两下,三下,随之一股强劲汹涌的内力,悄然自指尖冲向了骰子的位置。
玉宿!
段青泥咬牙切齿,一声大喊。
那敲桌的手立马顿住,一动不动了。
而手的主人也抬起眼,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竟有几分可耻的无辜。
把爪子拿开!段青泥恨声道。
玉宿:为什么?
你还敢问为什么!段青泥刷的站起来,却因方才喝多了酒,手脚没什么力气,整个人跟着东倒西歪,一个往前扑进玉宿的怀里。
公子!骑舟惊喊一声,慌忙上前要扶,却被玉宿一记冷眼震退回去,站原地不敢走出一步。
段青泥的酒量一向不差。这若放在平日,说是千杯不倒也不为过。
可今天这一栽下去了,偏像是整个人脱了力似的,浑身上下不剩一丝力气,连带着骨血也随灵魂一并飘飞远去。
他把脸埋在玉宿肩窝里,闭着眼睛。好一阵子,依然感到意识昏沉,索性抵着玉宿的肩膀,哑声道:玉宿,你知道那条鱼,为什么不肯换水待吗?
玉宿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复杂。
因为岸上都不是水,全是一口口的大铁锅!
段青泥费力地抬起头,忽然张开两条手臂,晕晕乎乎开始比划:就这么大,这么这么大!
说完又坐起来,搂住玉宿脖子,笑嘻嘻道,我要是跳进去,不被沸水烫熟了,哈哈哈哈哈
玉宿:
公子怕是喝醉了。骑舟尴尬道,我这就去喊欧璜公子!
说罢刚要转身,玉宿一拍酒桌,两根木筷飞驰而来,一路擦过骑舟的脚背,堪堪没入地面三寸之深。
骑舟一拭冷汗,讪笑着道,我、我不去便是了。
玉宿低下头,注视着怀里的段青泥。
见他一袭薄衫散乱,外袍揉皱了大半,彼时眼角潮红,面色仍是病态的苍白如今已然醉态朦胧,却强撑着不肯再歪倒半点。
玉宿只看了一眼,便匆匆别开视线。然后掀起外袍的一角,掩在那人迷蒙不堪的脸上顿时遮盖得严严实实。
但只盖了不到片刻,便被段青泥狠狠掀开了。
他冲出来,一把抓住玉宿的衣领,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就是最最最大的一口锅!看着不讲话,一肚子全是坏水是不是?
玉宿先摇了摇头,见段青泥横眉竖目的样子,只好跟着点了点头。
别摇头,点头。段青泥令道,回答我是,或不是?
玉宿说:不知道。
段青泥问:你,是不是只会砍人。除此之外,没有感情也不会说话?
玉宿还是说:不知道。
段青泥又问:那你刚才,为什么帮着骰子,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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