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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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商转过身:“什么事?”

风银道:“去找堂子枫。”

洛商严肃起来:“师父,可是寒症发了?”洛商大概知道风银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病痛也一样,一向爱生扛,犯了病还能面上神色无常他都觉得没什么奇怪的,既然风银都说要找堂子枫了,那洛商想不到除寒症发作以外的情况,而且应当是很严重的情况。

“不是。”风银对整件事预感不太好,但具体说不上来,便没多做解释,只说:“我有事想问他。”

洛商也没多问,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诺大的上宾房一下子安静下来,这将近俩个月的时间,每一天都是如此,白天还有人围绕在他身边,为着危燕三星的事筹谋,天一黑,门一关,就剩他一个人。

他觉得很奇怪,难道过去十几年的时间,不是日日这般吗?分明没有哪里不同。

但他就是知道,自从季风出现在了他的世界,所有习以为常的事,都变得难以为继。

风银心想是不是自己太矫情了,缓缓吐了口气,把目光移到窗台,好让自己别再想这些没用的。

时间紧迫,离两月之期还剩下五天,抬起手展开手掌,看着那颜色越发暗淡的印记,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只剩两道。

他说过,以最后一道为限,届时不论发生什么,他也要打开惘极境将季风带回来,但明日长竟天的人就会带着他娘去风陵渡北郊试炼。

风银握紧了手,一双眼睛变得深邃不见底,隐隐一道蓝光迸发,转瞬即逝,忽然窗外传来一丝细微的动静,

“谁?”

仔细听了会儿才发现外边房顶是坐了人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果然,下一刻房顶的瓦片一动,一个身影轻轻落下,踩着窗台一跃落到地面。

“季掌门。”

季之庭浅笑:“小少君。”

风银问:“白掌门那边可有松动?”

先前从浮屠镇回来,风银和霁月阁这边便和时风门商议,时风门去跟青州白焰门交涉,毕竟不论现在关系如何,也都是有着旧渊源的,不至于像阆风人和他们这般对立,或许能够用一种更简单的方式卸去长竟天青州白门的力量。

“老头固执得很,口说无凭,他不会这般轻易相信。” 季之庭不客气地给自己倒茶,饮了一口。

“况且当年阆风人给他门中造成的损失是不可否认的,他宁愿站在长竟天那边,也不会放下对阆风人的成见。”

风银垂了垂眼睫,季之庭说的他何尝不知,当年的事,没有谁是绝对的受害者,一场混战,鲜血淋漓,你灭我全族上下,我毁你百年根基,没人有资格说句两相抵消,也没人能全然斩断无数条认命扎下的跗骨仇恨。

即便是知道这一点,他也承认他心中有恨,真正清醒的人不多,他知道他绝不是其中一个,或许刚下山那会儿是,可现在,他自己也不确定了。

但他知道,眼前这个姓季的和他心里那个姓季的就是这样的人,明明也是受害者,却不甘于为求解脱而轻易的把仇恨放在所有人都觉得最应当承受这一切的人身上。

明明只要恨他们,一切就会容易很多。

季之庭见风银失神,也不叫醒他,目光坦荡的盯着风银的脸看,好半晌才下结论:“阆风不愧是块灵泽宝地,净出美人。”

风银醒过神,看着季之庭挑起的眉愣了愣,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季之庭口不着调的样子和季风如出一辙,叔侄俩的的风流不羁是一脉相承的。

风银只好回敬:“临夏也一样。”

“哈哈哈。”季之庭朗声一笑,收回扇子接着方才的话道:“还是要找到余夫人。”

风银凝眉:“恐怕不好找,长竟天的人不会让白掌门见到俞氏。”

季之庭道:“有什么消息?”

风银点头:“明日,长竟天会带着人锁去俞氏试炼。”

这两个月两家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人锁的事季之庭自然是知道的,明白风银的意思,抿了抿唇摇头道:“老头应当不知道人锁这件事。”

风银:“何以见得?”

季之庭抱着手:“长竟天不相信他,老头固然是真心感念三星门送还爱女尸身之恩,但并非是要放弃某些门派立身的信念去还这个恩情,老头有自己的考量,他可以允许自己这些年暗中跟三星门做些不见光的交易,也可以对三星门很多损人利己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还是要自欺欺人地坚守着所谓的底线。长竟天也看得明白这一点,真正谋划的事是不会告诉老头的。”

风银道:“那便还好。”

季之庭虚指折扇:“那还不够,白焰门锻器世家,即便不参与长竟天的谋划,他也会给长竟天提供所需要的一切,这和帮他们有什么区别,我们要的不仅是老头彻底跟他们划清界限,还要他成为我们的助力,一想到老头万般不情不愿但又不得不帮我们的样子,我就能高兴一整天。”

看季之庭得意的样子,风银不禁想起,这个人已经是做了十多年的时风门掌门,还是将季风带大的小叔叔,已经是成熟的长辈稳重的掌门,但须得靠近才知道,他不过就比他们大了几岁,未必全脱了少年人的稚气,也没少了青年人的轻狂。

他忽然很想问问,时风门和白焰门究竟是怎么闹成这么个不太严肃的老死不相往来境地的。两家人这互相瞧不上又特想给对方找不痛快的样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话到嘴边,不知想到了什么,风银又咽了回去。

“风银。”季之庭叫了叫他,眼中没了方才的笑意,难得的严肃起来。

“季掌门想说什么?”风银正了正身形,还是第一次听季之庭直接叫他的名字。

季之庭声音变低:“为风儿一事。”

风银眸光动了动,心里莫名有点慌,他自己都不知道慌什么,只是想到了季之庭是季风唯一的亲人,如兄如父的存在,他会对自己说什么?

季之庭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一笑道:“别紧张,我又不是要做拆散有情人的恶人,只是有些事需要确认。”

风银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点头:“嗯,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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