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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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话世轩。

一楼座上,青衣修士首睿端正地坐着,看了看热闹中心,说书人唾沫横飞地讲着临夏现今最受欢迎的故事,但他似乎是对故事不感兴趣,收回了眼,嘬了口茶。

后排角落不甚显眼处,一个老头和一个布衣男子蹲在地上津津有味的嗑瓜子,老头一只眼睛看着楼上,一只眼睛注意着周围,布衣男子一只耳朵听着说书人讲故事,一只耳朵分给絮絮叨叨的老头。

老头尹不醉道:“还是临夏城好啊,有时风门在,还能护一时平安,外边就不一样了,这两个月不安生,可不敢乱走咯。”

布衣男子老包回他:“外边儿怎么了?话别只说一半哇。”

尹不醉纳罕:“这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哇。”老头啰里啰嗦的,布衣男子的注意力又被说书人分走几分。

尹不醉又抓了一把瓜子,准备大展身手:“嗐,那我来跟你摆摆,前阵子修界发生了一件大事,不,不是一件,修界这几个月以来就没小事。”

老白着急的盯了他一眼:“你倒是说哇。”

尹不醉:“你知道阆风人重回天垣了吗?”

“怎么不知?外边儿那皎玉榜第二那人不就是阆风少君么。”

尹不醉摆手:“什么皎玉榜不皎玉榜,都是谁排的,一群城里嫩娃子在那里比上比下,有意思么。”

老包瞥了他一眼,这老头不修边幅,胡子拉碴,颇为嫌弃道:“你懂什么,难不成要弄个老头老太太排名出来,你就舒服了?”

尹不醉吐一口瓜子壳道:“嘿,跟你说正事呢,臭小子。”

老包让道:“说说说,阆风人怎么了?”

尹不醉哼了声,才道:“说阆风人呐,千百年来镇压惘极境用的是活人祭阵,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到处都在说天理难容,要杀尽阆风人替天/行道呢。”

老包惊道:“这是真事?要用多少人呐?”

“不知道。”

老包颇有些怀疑,这阵子听书编排的都是季风和那阆风少君的故事,听久了多少生了些感情,不舍得随意给人下定论了,道:“那后来三星门不是修复了阆风的结界么,是不是就不用活人祭阵了?况且这十几年也没听过这档子事儿啊。”

尹不醉破不在意真相究竟如何,道:“那不晓得,如今的阆风人出世怕是不为这个。”

老包:“你想说他们是要找修界寻仇?可这两个月也没啥动静啊。”

尹不醉没答,说:“我听说霁月阁阁主闻人羽也是阆风人,你不怕吗?”

老包想也没想:“我知道啊,这不早就在传了吗,我怕什么,人霁月阁又没打家劫舍又没杀人放火,我为何要怕?”

尹不醉斜眼看了看他,问:“你相信阆风人么?”

老包嚼了嚼瓜子,把说书先生那句关键话听完了,才道:“信不信么,对我来说无所谓,临夏是时风门坐镇的,我们现在还能安安稳稳的在这儿听闲书,那都是蒙时风门庇护,我听闻季掌门是站在阆风这一边的,那不就简单了,时风门信谁,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就跟着信谁。”

尹不醉只是笑,道:“天下群魔,蠢蠢欲动,临夏混进了不少东西啊,是人面鬼还是鬼面人,谁说的清,南屏城避世多年也免不了灾祸,临夏又能太平几时哦。”

老包不满地看了看他:“你这老头,怎么讲个八卦也要打机锋,什么鬼啊人,什么南屏城?”

尹不醉道:“不太平呐,妖怪吃人人怀鬼胎,为什么没动静,若木之花,还没找到呐。”

说话间目光直直往上落在一个蒙眼少年身上,座间首睿也看了一眼那个方向,老板走了过来,知道他是时风门人,恭敬道:“公子,季小公子就在楼上雅座呢,您找他,我给您去吱一声儿?”

首睿将茶饮尽,说:“巡职,不必打扰少主,告辞了。”

老板连声应着,道:“公子辛苦啦。”

话世轩一阵敲板声,一阵哄闹声,众人吃着酒聊着天,也没漏了说书人哪句关键话儿,不时地要叹几声哄几句。

楼上雅间薄纱帘后,穿深色衣衫的少年屈腿坐着,腰间挂了一只白玉短笛,一把银锁,右手捏着酒杯随意地搭在右腿上,往上,一条黑布蒙着眼,轮廓流畅清晰,薄唇上沾着酒液微微湿润,脸上几分苍白色,无端醉人。

季风看不见,索性将眼睛蒙上,无限识海反倒会让他注意到用眼睛看会轻易忽略的东西。

两个月了,他和风银的话本出了新章,但他自己倒兴致缺缺,只一味饮着酒,神思不在此,倒是沈青崖听得专注,不时还要点评几句,听到关键处他还要惊讶地回过头问季风本人这是不是真事。

季风回得都不甚认真,他思绪乱的很,都说临夏太平,那不过是因为麻烦只找季风一人。

风银自那日走后再也没回来,他在周围找了很久,也等了很久,南屏城公墓都建好了,城中禁制也再次加强,他才回了临夏,洛商至今也不见踪影,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自他回来后,临夏混进了不少人人鬼鬼,季之庭一面要寻赤乌凰,一面加派更多人巡防城内外,还要派人看着他这个移动的若木之花,其实临夏已经算不得安稳了,都只是表象。

季风哪儿也去不了,只得在城内转转,发榜告示天下来城中人寻飞花宾主风银踪迹,他总出来晃悠也是因为这个。

季风抬起没拿酒杯那只手,怔怔地看着手腕上,空空如也,那日风银走后天黑未归,季风便想顺着红线去找他,却发现红线被隐去了,这红线虽不死不断,但只要其中有一个人刻意隐去,另一端便看不见此线。

他魂不守舍的仰头饮尽杯中的浊酒。

洵舟,你就这么不想让我找到你?

耳朵一动,老板端着酒壶轻轻踏着木地板上来了,停在帘后问:“季小公子,给您添酒来啦。”

季风唇线轻合着,未曾开口,抬手挥了挥,老板进来,放了酒,说:“季小公子,楼下有一修士向我寻你,说有重要的事找,让我带个话。”

季风声音沉沉的,道:“何事?”

老板笑道:“为那皎玉榜中第二人之事。”

眉峰一动,季风说:“请他上来。”

老板退出去,不久后有一个修士上来,正是陈璋,陈璋合手行礼:“季少主。”

季风听声,道:“陈璋?”

陈璋道:“季少主还记得我,数月前曾与季少主西水段同行,没认出少主,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季风道:“不必如此拘束,你今日找我,可是有他的消息?”

陈璋笑道:“若不是如此,也不敢上来打扰。”

季风听他的语气,明白了,放下酒杯道:“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陈璋推手:“哎哟不敢不敢,那日在西水段石洞中,幸得季少主与风公子相救,我才得以活到现在,如今天下人都在找风银少君,我也是偶然得到一些消息,又听得季少主也在找,便特地来告诉少主了。”

如今风银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找他的人自然不必找自己的人少,季风道:“在哪里?”

陈璋说:“就在城外,少主可愿往一去?”

季风心中生疑:“城外?”

季之庭严令他不许再出城给他找麻烦,况且他若木之花在身,城内守得严没人敢贸然动手,城外等着他自投罗网的可不少。

陈璋笃定道:“是。”

季风又问:“消息可靠吗?你是听谁说的?可曾亲眼见过?”

陈璋一敛眼色,道:“实不相瞒,我不曾见过,是一道友在城外十里亭拾得一物与风银少君有关,知少主悬赏求信,又知我曾与少主有过几面之缘,便托我来送信。”

季风忙问:“是何物?”

陈璋从怀里摸出一物递给他,道:“此乃阆风山下独有灵石蓝幽玉,世上除了阆风人,怕是没有人有这个,大有可能是阆风少君遗落之物。”

“风吟。”季风接过这块他亲手挂在风吟脖子上的吊坠,口中喃喃。

“带我去。”

季风拿起桌上的骨扇,起身掀帘与陈璋离开了话世轩,尹不醉也跟着起身,招呼老包道:“人走了人走了,跟上去。”

老包愣了愣,“谁走了?跟哪儿去?”

尹不醉回头看他,见他瓜子皮还黏在嘴角呢,嫌弃地皱眉:“吃你的瓜子,让开。”

老包:“嘿这老头,怪叟的。”

十里亭外,十几人聚在一起,为首的是首睿,首睿道:“我不便留在这里,待你们抓住他,再通知我,注意隐匿气息,别让他提前察觉异样。”

说罢便走了,一吊梢眼睨了睨他的身影,待他完全离开才嗤了一声,道:“出卖同门师兄弟,还是自己少主,他倒知道心虚了。”

众人道:“他走了,咱们可以么?”

吊梢眼道:“怕什么?你不知道时风门少主是个废物么,再说这次咱们准备这么充足,他只要敢一个人来,必然逃不了,去,埋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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