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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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是……与公子比起来,谁人又不是村妇?”

“照这么说,什么公主,进来还不是跟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没两样……”

“哈哈……胡说吧你……”

虽有人反驳,但话语中的不屑任谁都听得出来,乔杏心里不服气,正要上前教训她们,却见世子与身边伺候的闻山不知何时站在拐角的廊下,更不知他们二人听了多久。

几个婢子顿时住了嘴,面面相觑。

李意行握着折扇,墨色的发垂在身后,如玉的面容神情阴恻,却是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乔杏后头得了空,去找闻山打听,才知道那几个婢子俱被杖杀,连个完整的尸首都寻不到。

闻山说的时候,乔杏瞪大眼:“裂刑?”

“不是,只是下手狠了些。”闻山解释了一句,不知想起什么,却再也不肯说了。

南王朝至今二十多年,天子是一介草民起义自立,背后倒是有几方士族扶持,但宫中规矩还不至如此严苛,多是沿用了前朝南宋,婢子太监们多嘴了几句,杖刑五十大板也就扔去自生自灭了。

李氏一族能把人命看得如此轻贱,连手握皇权之人都自愧不如,乔杏一面忧思盛族势大,一面又觉得李家大子必然是在意公主才会如此行事。

第5章 笼子 到最后,他将她关在了这笼子里。……

王蒨在池中洗沐,两炷香之后裹着衣裳回了房。

李意行见她两腮泛红,脚步虚浮,从乔杏手中接过,把她抱到了床榻上。昨夜的红枣莲子早就收拾干净,床褥柔软整洁,王蒨陷在一片绵软里,不想开口说话。

待李意行洗沐回来,王蒨已然彻底睡熟。

他站在塌边,看着她圆脸上红晕不曾褪去,眼睫紧闭,眉心轻轻拧起,李意行伸出手指抚平,随后往她腕上套了一个银色的镯子。

闻山在外头低声道:“公子,信送来了。”

他是李氏一族的嫡系,家中出过的三公名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作为长子,族人对他颇为看重。李氏的族人多在临阳城中闲居,李意行的父亲李谋乃是临阳城大司马,叔伯更是当朝太傅,久居皇城。而李意行自己虽是年少,不曾进仕,父亲已经会让他帮忙处理临阳城闲杂琐碎之事。

李意行接过几封信件,批阅地很快,他写得一手好字,这在两朝中都是极为有名的,闻山在一旁屏息凝神,认真看着他行笔,想学一两分神韵,却不得其要。红烛映在墙上摇曳,李意行打开手中的最后一封信,搁下了翠竹笔。

这信与其他折子不一样,油漆封口,是李氏人的密信,一层层送到他手中,不得经过外族人之手。

闻山好奇地看着这封信,李意行没有展开,他漠声道:“下去歇息吧。”

今夜原是闻山当值,但此刻他能提起歇息,自然求之不得,立马忘了眼前的信封,行了个礼缓缓退下。李意行待他走远,才拆开信纸。

王蒨睡在他身后的卧榻上,呼吸绵长。

李意行眼中晦暗,将信纸递到烛火边,任由火光一点点、一寸寸吞噬了它。

他不知想到什么,有些痛苦地闭上双目,再睁眼时,方才的情绪已经被他藏了起来。火光烧完了信纸,他有些嫌恶地用铜盆中的水仔仔细细地洗手。李意行的手骨节修长,秀致有力,上头分明什么脏东西也不曾沾染,他却仿佛极为厌恶似的,良久才停了动作。

王蒨睡得很沉,没有听到这些动静,她睡相很好,双手垂放于两边,不曾乱动。李意行吹了灯,脱去衣袍躺在她身旁,凄寒的明月照进床铺,李意行伸手解下床幔,遮住了月光。

他讨厌这明月,冰冷,凄楚,似乎能照映出他的不堪与下作。

寒月也让他觉得好冷,分明是盛夏,他却冷得在抖了,李意行呼吸乱了几瞬,伸手握住了王蒨。

如今王蒨又躺在他身边,睡得香甜,李意行不愿想起那些绝望。他吻着她的十指,又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摸着她柔软的发,确认了手心的触感不是焦灰生硬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怀中人还是少女时,面颊饱满,没有后来的形容枯槁,更没有最后那让他此生都不愿回想的一幕。

“卿卿,我的阿蒨,真好。”

他吻着她的额头,低声呢喃,即使她听不到。

……

王蒨这一觉竟睡得很是香沉,这让她翌日醒来,愈发对自己失望。

族人受难的场景历历在目,她竟能在仇人身边酣睡,也不知说自己可笑还是蠢笨了。幸而李意行一早上并不在她身边,不知去了何处,否则王蒨真不知如何面对他。

她支起身子,正要唤人,腕间滑动一个温热的物体,让她不禁垂首看去。

是一个精致的镯子。玉色为底,镶有银边,虽色泽温润,倒也看不出别的门道,王蒨抬起手腕轻嗅——原是个用香膏养的暖玉,通身气味幽淡,倒是让她晨起的头晕缓解了几分。

李意行不知何时进了房,问道:“可喜欢?”

“玉镯养人,郎君有心了,”王蒨悄悄握紧手,疑惑道,“这镯子从何而来?”她记得前世没有这东西。

李意行走到她身边,拨动着精致的玉镯,随意道:“搬出来时,在库房里翻出来的。想起三公主身体虚弱,拿来博美人一笑。”

王蒨闻言,缓缓挤出一个笑:“多谢郎君。”

“如此生分?”李意行想了想,“也该改口叫夫君了。”

前世再熟悉不过的称呼,如今她怎么也说不出口,王蒨硬着头皮,佯装羞涩,不去看他,能应付一会儿是一会儿。好在闻山在外头唤李意行,嚷嚷着什么东西好了,李意行循声而出,王蒨松了口气,唤乔杏进屋。

与乔杏一同陪嫁的还有一个宫女叫霖儿,霖儿年岁尚小,行事倒稳重,拿着物件递到她面前:“公主请用。”

待王蒨洗漱后,换了身衣裳往外走,才晓得方才闻山在外头所说的是何事。

李意行命人打了个精巧的五色石笼,笼子的架身细而密,笼门上还有一层薄薄的金色。此物打磨细致,在晨光下折射出夺目的光彩。

王蒨看到这笼子,却面色煞白,下意识后退两步,乔杏还当她被崴了,在后面支着她的身子,焦急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她重新站稳身子,平复了气息。

李意行听到乔杏的声音,转身朝王蒨看来,见她面色不好,上前搂着她的腰:“怎么?”

王蒨摇头不答,问道:“这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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