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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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林中的众人早已等了半晌,男男女女在林中的树下摆着低案跪地而坐,欢笑声不绝于耳,王蒨粗略地听了一番,都是一些风花雪月,诗词歌赋,让她没有半分兴致的话茬。

见李意行与三公主过来,一个高个子的华服男子最先举着酒杯打招呼:“子柏,弟妹,怎么才来?快!快,罚酒一杯。”

王蒨看着他的脸,有些熟悉,又听到他能唤李意行的小字,想必关系走得极近,猜测到了这人的身份。只是她面上软弱,稍稍颔首:“潮生表哥。”她说完就不再看他,退到了李意行身后。

李意行握住她的手紧了紧,王蒨有些不解地抬头,却见他面色如常地与李潮生说话:“表哥好兴致,喝了不少罢?”

“不多,就一壶!”他一身热气,带着二人往林子深处去,低案旁的众人倒是与夫妻二人点头打招呼,只是李意行在与李潮生说话,没有搭理。

李潮生举起玉雕的酒壶,又倒满了两个酒杯:“我前年埋的酒,都快忘了!前些日子院里的杏树死了,下人们收拾的时候把它给挖出来了,我一尝——这味道!可不得请兄弟姐妹几个都来试试?”

王蒨离得近,闻到一股极烈的酒味,不禁拧起了眉。

李意行垂眸看了一眼,道:“嗯,能让表哥喝得尽兴,看起来的确是好酒。”

“闲话少说!”李潮生将杯子推到他面前,“你们两个误了那么久,还不得多罚几杯啊?弟妹是女儿家,也不为难,一杯就行……子柏,你就替弟妹多喝上几口吧!”

王蒨看着那小小的酒杯,正要伸手接过一饮而尽,李意行先行一步,制住了她的动作。

只是,他的动作到了手边,又堪堪停住,李潮生一看就明白了,指了指杯子:“子柏,你就放心用吧,这杯子就是你从前用的,一直放在我府中,忘记了?”

他又打趣道:“你这样的人物,我这个做表兄的哪儿敢随便拿不入流的货色来搪塞你?”

琼林中的众人笑作一团,众人俱喝得微醺上头,有人已经扶墙作呕,被婢子连忙搀回了马车。

玉兰树的花瓣落在李意行肩头,王蒨跪坐在他身边,看李意行面无表情喝完了三杯烈酒。

喝完之后,他继续举着酒壶,一杯接着一杯,将壶中的琼浆玉液喝得一滴不剩,才停了下来,王蒨见他如此,一时摸不着头脑。

虽他面上含着浅笑,然不知为何,她觉着李意行此刻气得厉害。

第9章 阉奴 咱家这种贱奴生来就是为了伺候您……

李意行并不是冷淡苛责的性子,至少面上绝不是。

多数而言,他待人还算神色缓和,唇角总是噙着笑意,只有与他相处久了才知道这人惯是个高高在上的,面上温和是他不想失了风度,恐怕转头就能把人给忘了。他更不曾在外与谁人动怒争辩,就算发了脾性,也只是稍冷着那张秀致清绝的面容,笑意也阴恻恻的,一言不发。

王蒨悄悄看了一眼他,心道果然是生气了,生的哪门子气她却摸不着头脑。前世没有这场花会,她不清楚会发生什么,只好等李潮生作何反应。

偏偏李潮生喝多了,也是个昏头昏脑的,没注意到表弟渐沉的面色,打趣道:“好,好,子柏这样疼弟妹……那我这个做表兄的也再敬你们夫妻二人一杯。”

案桌凑的近的几人也哄笑着,口里说着贺词,杯酒交错,瞧起来还真像和和气气的一大家子。

王蒨全当看不见听不着,在场的人都知道她的性子,因此她也只是跟着李意行身边,看他与李潮生一人接着一杯,仿佛较劲似的,自己只是时不时挑些葡萄吃。

李潮生亲手酿的一大坛酒很快就用完了。

二人来之前,他就喝多了,李意行又有意激他,一来二去,李潮生醉的伏在桌上,似是睡了过去。林中众人也见怪不怪,哄声大笑之后,不知是谁带来的婢女拨起了琵琶,醉生梦死间,李意行终于和王蒨回了席位。

王蒨忙着自己清理葡萄皮,人被惯久了果然不行,要她自己动手理葡萄她都觉得费劲。

李意行坐在她身边,也不出声,见她磨磨蹭蹭了半晌,才要来了湿帕,低头抓着她的手,替她仔细擦拭。他微微低头,话语间倒听不出喜怒:“公主比传言中的聪慧不少。”

王蒨试着收回手,没挣脱开,干脆由他去了,反问道:“郎君这是何意?”

李意行的动作轻柔,将她纤长秀丽的十指都擦干净了,才抬起脸。

这一回,语气缓和了不少,甚至重又挂起笑意:“与表兄匆匆一面,竟记得如此清楚。”

这话儿听着焉酸,王蒨忍不住在心底失语。眼前的李意行是不是疯了?世家子怎么能说出这般无理、拈酸吃醋的话来,为了哄骗她,真是下了十足的血本。她只好配合道:“只不过是大婚时见过,有些面熟。”

婚前,她与族人们是见过,只不过前世没记着人。

李意行望着她的眼:“嗯,若当真如此,自然是极好。”

他扔掉帕子,又别过脸一言不发。

王蒨很熟悉这样的李意行,前世她也以为这李家大子是个心气高的,不会与她吵架,时间久了也琢磨透了,每每他阴阳怪气说上几句好话又不吱声,那就是等她去哄。

可是,王蒨没忘记自己此刻还什么都不懂呢。

她毫无负担地继续坐在案边赏景,李潮生的酒喝完了,有婢子搬过来几坛新的,没那么猛烈,闻着像杏子酒,王蒨浅酌几口,支着耳朵听旁人的闲话。

临阳城不知何时兴起养狸奴,李意行叫人打笼子也是为此。只不过贵女们都是尝个新鲜,也没几是真心爱的。

左手边不知哪个案上,一妙龄女郎对同行的姑娘抱怨道:“你瞧我这手,都是那小畜生抓的……怎么没涂药?涂了好几回,就是不见好。”

“我看看……这还肿的厉害呢,”另一个庆幸道,“我家那只倒是乖顺,就是不理睬人,逗弄她也没甚么趣味,索性让下人们关起来了。”

话音落在王蒨耳中,她暗中握着一只手,抬首眼巴巴看向一边的李意行。

李意行的怒意淡了几分,他本就不该对她如此,这时的三公主还是胆小怕事的主,自然也不够了解他,不会看出他的心情来哄他。见公主小心翼翼的眼神,他不自觉放软了语气:“卿卿这是怎么了?”

“我想把小狸奴接过来,”她凑近些与他说话,担忧道,“虽那两只并不听话,但相处久了也有感情,怪惦记的。”

王蒨悄悄拉着他的衣角,在他耳边低声:“我怕宫婢们疏忽了……”

她的气息和声音那样近,李意行忍不住想起了昨夜的温软,他移开视线,按捺住心头的涌动。他的指尖摩挲着酒杯,思索半晌后,应了声好:“我稍后修书一封,叫长公主替你照看那两只狸奴。过些时日等二公主班师回朝,我与三公主去一趟皇都,届时一同把那两只小狸奴带回来。”

提起两位姐姐,王蒨的眼神发亮,她打心底里高兴,小脸红扑扑的,一连追问了几遍:“当真?什么时候动身。”

“当真,正好要与伯父见一面,”他垂着眼睫,不愿多提。

王蒨也不关心,她回过神,哀叹道:“可是大皇姐还在牢里,修书过去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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