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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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情不愿地接过杯子,递到父王手里,内宦犹豫了一番,不知是否要验,皇帝却自己接了过去,一饮而尽:“做这些虚礼干什么!”

这一切事情都在短短半柱香内结束。

没有质疑,没有停顿,所有事情水到渠成,比王蒨所想得要容易太多,几个臣子已与皇帝说起别的,美人趴在皇帝怀里,李意行正侧脸看她。

就这样?她有些恍惚。

王蒨知道父王不会验她送去的酒,因为她嫁给了李氏,皇帝便以为她事事帮着李家人说话,李家人想动他,还需要偷偷摸摸下毒?验毒就更是打他们的脸了。

他没想到这个怯懦的三女儿也生出了反骨,王蒨则是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

她在脑中挣扎了许久的事,随着那杯酒一同尘埃落定。

王蒨站了没一会儿就告退,与李意行一同往外走,穿过长径,李意行看出她心情很差,倒也不知为何,轻声问她:“夫人怎么了?”

王蒨被他的声音拉回来,她站在树下,望着四周,一阵头晕目眩,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出了身冷汗。

“郎君,”她努力让自己发出声音,找回一点清明和冷静,“回去吧。”

乔杏和霖儿都跟着他们,也没看出不妥来,三公主如以前一样,不爱与人说话,见了陛下草草行礼、不得不敬酒,随后又找个借口离开,乔杏跟着三公主许多年,知道她本就如此。

没有人对她投去质疑的目光,可王蒨心中的鼓跳却越来越响,不停扑腾,她无法欺骗自己。

药性不知什么时候会发作,今夜皇帝用了很多东西,其实就算查出来又怎么样?谁会在乎皇帝是生是死,王家还有活人在,无非是换个木偶演戏。

王蒨不断说服自己,终究还是做不到若无其事,她静静等待着事发。

与之相反的是李意行,他十分悠然地跟着她回席间,又陪着她退出宫门外,一道回府。

王蒨没有拒绝,她与他坐在轿内,看向宫门外,忽然道:“前世,他们也是这样骑着马,冲进去的?”

李意行瞬间变了神色,他看着她,颓然:“许久不见,你就要与我说这些。”

在临阳的月余,路上奔波的那几日,李意行一直在念着她,盼她消气,盼她有一丝的心软,可他刚见到她,就被泼了盆冷水。

王蒨心头有千万种糟糕和不安的情绪,她急求于发泄出来,最终还是别过脸,不再与李意行说话。可李意行却不能让她如愿,他察觉出一丝不妙:“阿蒨,发生了何事,你先告诉我。”

他如往常一般,放软语气,讨好一样去指背去蹭她。

王蒨再无法忍耐,她拍开他的手:“李意行,尊贵的世子大人,你装出这幅模样,是在做什么呢?”

李意行错愕地看着她:“阿蒨。”

在他眼中,王蒨的这顿脾气来得莫名又急促。

“看我心头不悦,你就来哄我?”王蒨烦他,“你对着别人去行这哄骗之举,我无福消受。”

清丽温润的眉眼之间,因她的话语而渐渐染上冷色,李意行端坐在她对面,想让她冷静些,试着道:“你就算厌弃我,也该知晓我只愿对你如此……我只是怕你遇到了伤心事。”

王蒨拧着眉头,怒意是散去几分,她只怪道:“你不知么?最让我伤心的人就是你。”

“还是说,你在装傻?”她困惑不明,又反问,“你这样自甘下贱地贴着我,不觉着很没劲么?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能否别来烦我?”

李意行看着她,唇角紧绷,喃喃道:“你在说什么……阿蒨。”

“听不懂吗,”王蒨想起那天夜里在花楼的见闻,一字一句恶声对他,“你若是那样喜欢伺候人,就去花楼挂个名好了。反正那些小倌会做的事情,你也上赶着要做。”

厢内无声,李意行的面色青白交错,唇被他咬的猩红,他不可思议:“你拿我与倌人比?我在你眼中,就那么不堪么?”

他从小自视甚高,名满下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心爱人的眼中,与花楼的倌妓乐人无甚出入。

王蒨否认:“是你自己要寻上门来。那日我在花楼听到了,倌人会被斥为卑贱的狗奴,李意行,你比起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也是……”那几个字在她唇齿间翻涌,最终她还是无法当着他的面骂出口,只轻飘飘道了句,“也是贱奴吗?”

李意行僵在原地。

他从前认为自己有高贵的出身,一切道路都顺风顺水,进可左右朝纲,退可挥霍成山,万千族人见了他都要叩头,如今他却坐在心爱人的对面,被她质问,他是贱奴吗?

他当然不是。

可他的讨好让她厌恶,原来他与男倌无二,甚至还要再不堪些。

李意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期许了那样久的重逢,是这样的对话,他在她眼里是最卑贱的人,阿蒨的一言一句好像在刻意诛心,他看着她,双目中有了湿意。

与此同时,他并不明白,阿蒨为何会有这样大的火气?

很快,杂乱的马蹄声传来,追上公主府的马车,宫内的内宦太监气喘吁吁,焦急道:“不好啦公主!世子!陛下急病,昏迷不醒。”

第47章 烟霞 表面装得清高无欲,实则却败坏到……

正在回府路上的大臣与公主都一同往宫里赶,排队贯入宫门。

陛下急病,除了当差的太医,已归家的医官也得了消息,急急忙忙地驾车而来。

今夜注定不安宁,前脚夜宴,后脚出了这样的事,群官们酒意退散,恢复了清明,静静立于寝殿外,太医们只往里进,不往外出,底下一干人仰着脖子等待。

晋宁公主与庆元公主本就还未离宫,这会儿站在屋檐下候着,面色都不大好。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是敛眉肃目,各怀鬼胎,他们聚在这里,有的忧愁陛下的龙体,有些已经往日后的安排作想,倘若陛下倒了,朝中又有谁能当事?

又等了一会儿,内宦通报三公主与世子过来了,婢子举着夜灯,映照出二人匆忙的身影,投在玉阶台上。

没有人去看华陵公主,都只看向场上的世子与太傅、司马,一旦陛下有什么不测,今夜就没有人能睡得着。

世子的脸隐藏在昏暗中,看不出什么来,高挑的身影在公主旁,似是轻抚了公主的肩头,以作安慰。

良久,以张太医为首的一干人推门而出,天色已晚,昏浮的灯将他们也衬的满脸如蜡色,太医们面面相觑,欲言又止,还是王楚碧疾步向前:“父王怎么样?”

张太医退后几步,跪拜于地:“下官斗胆,陛下似病似毒,不敢断言!只能待陛下醒来,再、再作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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