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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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一个人晚上会做很多很多梦,可有些梦,是不会留存在记忆里的。

可有些梦,却清晰得像亲身经历一般。

来到这个奇怪幻境的第三日,亦秋从一个可怕的梦境之中醒来。

她梦到了与幽砚分开的那一日。

身后,是快要将她吞噬的五色灵光,身前,是不愿将她松开的幽砚。

一个意识告诉她,有些事若不在这时候说清楚,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哭喊着把这一路的欺瞒尽数告诉了幽砚。

可此时此刻,留给她的时间多短啊,她甚至来不及为自己的改变多做解释,唯能在最后说出一句对不起,我骗了你。

下一秒,她看见幽砚眼底一闪而过的茫然、愤怒,以及深不见底的哀恸。

不要管我了。她说,不值得

就像上一次,她在芜州的那个石穴之外,对洛溟渊和江羽遥说出某个真相时一模一样,努力剖开卑劣的自我,一心期盼着对方能够心安理得地将她抛下。

这分明是她所期望,也能够预料到的结果。

毕竟,只有傻子才会选择同生同死,她是傻子她知道,但幽砚又不傻,不是吗?

可明明什么都预料到了,真当幽砚松手的那一刻,她还是忽然感觉,有一种「被全世界所抛弃」的孤独感,似洪水猛兽般,将她淹没、啃噬

那种绝望,好真实,真实得她自梦中挣扎着醒来之时,眼边的毛全都是湿润的。

小红花趴在她的面前,歪着那颗小到就算歪起来也不怎么明显,而且一点也不可爱的脑袋。

透过那一层薄薄的水雾,亦秋能看到它眼里的好奇与担忧,却还是被这近距离的对视吓了一大跳,下意识颤抖着自干草堆上弹跳了起来。

小红花当即背过身去,改用背上的小花对着亦秋。

对,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亦秋连忙解释起来,就,就是,有点突,突然

刚从梦里睁眼,便看见了一只大蜘蛛,脑子都还沉浸在伤痛里没回过神来,试问谁又不觉突然呢?

你怎么了?

小红花写字问道。

没,没怎么

你又在喊幽厌的名字了。

又喊了有什么好喊的啊,一个梦而已,真是太不争气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幽砚在身旁的每一个夜晚,她要么睡不着,要么睡得不安稳。

搞得跟个刚和老母亲分房睡的小屁孩一样。

其实这么说也不太对,毕竟她小时候最大的愿望,便是拥有属于自己的一间卧室,晚上把门一锁,聊天刷视频也好,追剧看小说也罢,谁都管不了。

所以,她甚至无法形容这种莫名其妙的依赖。

她只知道,这样的依赖,对一只羊驼而言是正常的,可对一个人类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好事。

别告诉她。亦秋轻声说着,抬头望向了树洞之外。

昨夜睡得早,今日便也起得早。此时此刻,洞外天色将明未明,还萦绕着一层山雾,远方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朦胧。

小羊驼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干草,见抖不干净,便又走到草堆外,用力蹦了几下,最后以一种十分高难度的姿势,用蹄子一点一点将身上残余的干草扒拉了下来。

就算是只羊驼,她也是只爱干净的羊驼。

她这般想着,伸展了一下四肢,慢吞吞地走出了洞外。

此处树木稀少,视线勉强算得开阔,她仰头向往远方,不由得陷入了一阵沉思。

意识消散之前,珠子里透出的五色灵光,是来自翳鸟的力量吗?

那颗珠子到底是什么?究竟又为谁而准备?为何能将她与幽砚拽进两千五百多年前的一段过往?

而且这段过往是属于幽砚的,所以到底是珠子里暗藏了这段过往,还是珠子会唤醒入境之人的过往,而后将其困锁其中,反复折磨?

若是前者,那么翳鸟想要对付的便是幽砚,若是后者,那便是她与幽砚意外踏入了一个用去对付金乌扶桑的陷阱。

要是系统还在就好了,能问问话也好啊,虽然大概率只能问出一点废话。

亦秋想到此处,不禁将属性栏又调出来看了一眼。

一开始还能看到好感度,昨天便只剩下了体力和健康,今天倒好,全部变成了问号。

宝才?亦秋试图呼唤系统,得到的,却是全然陌生的提示音。【系统正在努力升级,请宿主耐心等待。】

看起来,这个幻境真是把系统屏蔽得死死的,都要针对性「努力升级」了。

也不知这宝才需要升级多久,虽然总说它屁用没有,可真到完全用不了了的时候,又多少感觉它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用处的

至少,算是个随身图鉴,能告诉她那破珠子是啥玩意儿,现在又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此,她便能不那么一头雾水了。

人在望着一个方向发呆的时候,时间总是会过得很快。

四周的天色一点一点明亮了起来,雾气似也一点一点渐渐散去。

远方太阳徐徐升起,月亮却并未很快落下。

这是亦秋第一次看到昆仑山的日出,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看到日月同辉。

要是幽砚在就好了尽管那鸟女人活了那么久,像这种算不得稀奇的景象,于幽砚而言一定没少见,八成看完便会送她一句「无聊」。

她正于心里想着,便忽然被揉了揉后颈。

那突如其来的触碰并未将她吓着,反而给她带来了一丝欣喜。

冰凉的指尖,温柔的触碰,从来都是属于幽砚的。

小羊驼缩着脖子转过身去,身后之人也开玩笑似的,两只手掌半抱着她的后颈,随她一同转起了圈圈。

她能听到身后细碎的脚步声,也能听到少女努力憋住的笑意,甚至可以看见那带着补丁的破旧衣摆,却始终看不见那与她玩闹的少女。

亦秋也不知自己到底转了多少圈,终于在小脑袋瓜开始犯晕之时,看见了那个今天暂时还算干净的红发少女。

幽砚将双手背于身后,身子向前俯了些许,望向眼前傻愣愣的小羊驼,弯眉问道:刚才你在看什么呢!

太阳和月亮都在天上。亦秋也不生气,只抬头又看了一眼天空。

每隔一段时日都会这样。幽砚说着,也随亦秋目光望去,她没有说出什么「无聊」「常见」一类的话语,只是于嘴角扬起了一丝暖意,轻声说道,你也觉得很美,对吧?

昆仑山很美,无论日出日落,白昼或是黑夜,都有属于它的独特之景。

奈何这也曾活在光明之下的女孩,到底还是踏着荆棘,一步一步从仙山走到了魔域。

有那么一瞬间,亦秋似在小幽砚有些迷离的目光中,看见了自己十分熟悉的神色。

那种感觉,就像是那个时而很好,时而又很讨厌的鸟女人回来了。

可那一瞬的迷离稍纵即逝,幽砚回过神来,低头抚摸起了小羊驼背上的毛毛: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她说着,快步跑进了树洞里的干草堆旁,掌心灵光一闪,便变出了一张「床单」。

或许,那可以称之为床单。

它实在是太破,也太不规整了,一看就知道,那是一些破烂衣服和不知道做啥用的布料,东拼西凑后缝到了一块儿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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