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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砚说:是因为我啊。
幽砚说着,在亦秋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弯起眉眼轻声一笑,眼底笑意分外冷漠。
她忽而站起身来,目光悠悠望向了头顶那片阴沉沉的天空,淡淡说道:两千五百年前,我逃离昆仑,又在途中重伤了天界的仙神,最后成功躲入了魔界。
偌大的天界,竟然捉不住一只藏匿于仙山五百多年的魔物,这说出去多可笑啊?
一时之间,天界受到了质疑,许许多多得知此事的妖精开始质疑天界,质疑那些仙神是否依旧还像上万年前那样与魔族有着一战之力,质疑他们是否还能守护人间。
那之后不久,天界便开始捉捕人间凶兽,或驯化或斩杀,以此重树仙神的威严。
幽砚话到地处,不由冷笑一声,若非如此,那些凶兽藏于深山早已千年万年,就如猛虎饿狼只于山中猎食,何必真要赶尽杀绝呢?
亦秋闻言,一时皱起了眉头,咬唇片刻后,沉声说道:幽砚,你你的意思是
报应罢了。幽砚冷冷说道,人间之劫必会动摇天界之基。说到底,无非是他们在自食恶果。
世间种种,皆逃不过因果二字,世事虽是无常,可冥冥之中却也早有定数。
或许,早在幽砚诞于昆仑山的那一刻,三界便注定要迎来今日的劫难。
西王母寿辰,一面澄心镜照出了一颗魔心,天界仙神不问是非善恶,便是遵循了命运的轨迹。
木神句芒于暗中救下幽砚,使得天界颜面大损,不得不以别的方式立威。
熏池一时心软,使得夫诸祸斗因此相遇,不久之后,天火焚了蛇山,翳鸟遇上句芒,生了可怕的执念。
金乌降灾于人间,下凡历劫十世,九世为翳鸟所阻,扶桑与句芒不得不追随下界,试图以此相互,却一步步走至了小说的「终章」。
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有着必然的联系。
说来可笑,那双将命运推到今时今日的手,恰恰是每一个人的私心。
高傲者虚荣,善良者怯懦,卑微者扭曲。
谁都是罪魁祸首。
这三界若是脏了,自也没有谁称得上一句干净。
山火是劫,洪流是劫,大疫是劫,历朝战乱亦是劫这个三界,随时随地都有生灵在灾劫中死去。劫,本就是命,仙妖神魔或是凡俗之人都无法免俗。
幽砚轻声说道,而这众生之劫,属于守护众生的天界众神,他们逃不掉的。
他们自己种下的因,自是逃不掉一个果。
这样的灾劫,身为守护者的天界仙神都逃不掉,那些被守护的凡人又如何能逃?
原来在《枯枝瘦》的设定之中,幽砚才是所有劫难的源头,这个故事的所有苦痛由幽砚身上开始,便也该因幽砚而结束。
或许,这个世界的世界观其实是极其完整的,小鸟咕咕飞脑中原也有一个合乎情理的故事。
可她从前一直都是一个文下争议较少的甜文作者,第一次尝试大格局、大世界观的小说,真正落笔之时生了太多顾虑,剧情便逐渐成为了脱缰的野马,再也拽不回来了。
不过前文之中,她写了许多伏笔根本没有回收,如果她愿意,也不必尽数回收。
反正很多支线砍了,读者根本不知道她最初的设想,她大可以将幽砚写作最终boss,让男主后期追妻火葬场时幡然醒悟,在追回女主后杀了幽砚这个大反派,如此小说便能走向一个he的结局。
可她始终在妥协与不妥协中徘徊,在想写与不敢写中自我拉扯。
在这拉扯的过程中,她笔下的各个人物性格都偏离了她心中所想,可那么几个核心剧情点却始终还跑在原设定的轨道之上。
正因如此,原文后期的剧情强行得一塌糊涂,看得是个人都觉得怒火中烧,引得评论区骂声一片。
一没写出心中所想,二没迎合到读者,这下小鸟咕咕飞的心态彻底炸了,干脆自暴自弃,砍纲烂尾,写下了如今的结局。
而正是这个结局,严重崩坏了随着作者脑洞一起生成的世界。
只有以因易果,才能改变故事的结局。
是这样吗?
其实,若非遇见了你,我本无心管着一切,甚至恨不得在背后推波助澜。
幽砚说着,摇头轻笑了一声,继续道,可我就是遇见你了。
亦秋忍不住偷瞄了幽砚一眼。
只一眼,便已猝不及防撞入了那温柔眼眸。
她想,她猜得没错。
她确实抓住了一切的「因」,可她却有点舍不得了,舍不得幽砚为她付出这么多。
但幽砚却将她揽入怀中,于她耳畔轻声说道:我不希望你不高兴。
啊?
你有着我早就失去的很多东西,那些东西我失去了,寻不回来了我想替你守住它们。
那一瞬,亦秋抬起头来,怔怔望向身旁的幽砚,一时不禁红了眼眶。
她知道,也记得,幽砚说过自己所有的善念皆因她而起。
可她从没想过,自己那些在幽砚眼中本应极其无用且可笑的同情与怜悯之心,那些想要人人都好,以至于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天真的念想
竟也是值得被人守护的。
第186章
午后,算不得漫长的等待中,金赤色的羽翼终自远方归来,亦秋远远望见,不禁从房顶站了起来。
他们在回来的第一时间飞向了长清阁,想来是要将近日情况与掌门好好禀明一番。
亦秋本来打算追过去看看,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就算去了,许多话也不方便当着江掌门面前谈论。
不急,晚些时候他们自会过来。幽砚淡淡说着,自屋顶跃下,转身走回了屋中。
亦秋瘪了瘪嘴,跟在幽砚身后小声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猪蹄子飞得比以前快了不少。
因祸得福。幽砚走至桌边坐下,轻声说道,九世之劫的记忆没能在梦魇中夺了他的性命,反倒让他苏醒了部分神力,这对接下来的行动倒是有利。
亦秋闻言点了点头,坐到幽砚身旁打了个哈欠。
幽砚见了,不禁说道:你怎么不问我接下来的计划?
不问了,等人到齐了你会说的。亦秋小声道,大致计划我知道了就不会瞎担忧了,至于详细的计划,我知不知道都无所谓的,反正计划里肯定没有我的事儿。
亦秋说着,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身为一只有自知之明的羊驼,亦秋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十分明确的,她就一个大佬的腿部挂件,只要把自己挂稳点,别拖了谁的后腿就好。
就这样,她坐在桌边发起了呆。
幽砚一直在她身旁闭目养神,这鸟女人脾气虽然不好,但确实比谁都耐得住性子。
屋中暖炉烤着,温茶喝着,窗外的寒风也吹不进幽砚设下的结界,亦秋等着等着就犯起了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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