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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柚子灯的阿平去而复返:郎君,七饭啦!

萧彧回过神来:哦,好。原来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

他看着裴凛之,他还是之前那个动作,桌上的水渍已经成了一大滩。萧彧试探着喊:凛之,该吃饭了。

裴凛之没有回答,阿平见他们没动,便想翻过门槛进来,萧彧连忙说:我们就来了,赖峰你带阿平先去。

赖峰敏锐地察觉到屋里的气氛不对,赶紧抱着阿平走了。

萧彧抬起手,放在了裴凛之肩上:凛之,你要节哀!

裴凛之突然一把将萧彧抱住:殿下,殿下,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和自责,听得人心都碎了。

萧彧轻拍着他的背:这不怪你,真的,你已经尽力了。殿下若在天有灵,一定不会埋怨你的。

裴凛之哽咽着说:是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殿下,属下罪该万死!我一定会手刃萧祎,替殿下报仇。

萧彧说:报仇需从长计议。该吃晚饭了,大家都在等我们呢。

裴凛之回到现实中来,松开萧彧,看着眼前的人,又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萧彧,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匪夷所思之事呢?

第72章 元旦

年夜饭非常丰盛美味, 但是吃得有滋有味的好像只有阿平。

大家都看出萧彧和裴凛之的情绪不对,仔细看,裴凛之的脸上是一丝过年的喜色都没有, 眼圈甚至还有点红, 萧彧也笑得很勉强。

成年人都善于察言观色,见家主不高兴, 都不敢大声说话。又没有孩子们在场活跃气氛, 整个年夜饭吃得沉闷无比。

幸而阿平还没学会察言观色,在萧彧和裴凛之身上爬来爬去,吵着要肉吃, 有他在调节气氛,这顿饭才没把所有人给憋死。

裴凛之就没怎么吃, 主要都在给阿平喂饭。

萧彧也食不知味,胡乱吃了几口, 偷眼去看身旁的裴凛之,他虽然没什么表情, 但周身散发出一股抑制不住的悲伤。不由得有些后悔, 不该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告诉他这件事的, 起码也要过了这个年吧。

萧彧注意到席上其他人早已停箸,端坐在那儿不动,看样子是都吃完了, 只是在等自己散席,便挥挥手:吃完了你们就先走吧, 不必讲那么多规矩。

于是护院与厨娘们都纷纷撤了杯盘, 退下去了, 只剩下赖峰和关山还没动。

赖峰说:阿平, 吃饱了吗?吃饱了我带你去玩。

阿平嘴里还含着一口饭, 含糊地说:饱了。

萧彧说:饱了就去玩柚子灯吧。

阿平想起来自己的新玩具,赶紧跑了。

赖峰和关山都起来,带着阿平走了,整个饭厅就只剩下了萧彧和裴凛之。

萧彧看着裴凛之的饭菜,除了被阿平吃了些,几乎就没怎么动,他忍不住劝说:凛之,你吃点吧。他知道裴凛之习武之人,食量比常人要大。

裴凛之轻轻摇头,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往地上缓缓倒了一杯,接着又倒了第二杯、第三杯。

萧彧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我知道你难受,但这种事,我们都无能为力。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从来没有出现过。

裴凛之扭头看着他:你究竟是谁?

萧彧叹气,看看四周,说:这事不适合在这里说,回房说吧。

裴凛之跟默默地跟着他,将杯盘送到厨房,两人又回到了书房。已经有人将灯点上了,晕黄的灯笼在房中照出了一片温暖的区域。

萧彧在桌边跪坐下来:我也叫萧彧,与你的殿下同名。来自一个你无法想象的遥远时空,那里的生活与这里大相径庭。我原本是一名研究杂交水稻的研究员,所以你白日看到的,便是我的本职工作。

裴凛之喃喃地说:难怪。他用的那种办法,太过匪夷所思,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所以你现在该明白了,我为何对称王称帝没有任何兴趣,因为那跟我原本的生活相去甚远。萧彧摊开手苦笑。

裴凛之看着他:对不起,把你推到了这一步。但我不打算退却,只能麻烦你继续向前了。

萧彧继续苦笑:我好像也无路可退了。谁叫他原来是太子呢,萧祎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已经认清现实和自身的处境。

裴凛之点点头:你明白就好,我还是会像守护殿下一样守护你。

尽管他这么说了,萧彧还是觉得裴凛之对自己的态度变得恭敬疏离起来。

到了睡觉的时候就证实了。

裴凛之还是像往常一样给他打了洗澡水,等他洗好澡回到房间,裴凛之却不在。

不仅裴凛之不在,阿平也不在,萧彧想起自己做的那盏走马灯,便去书房提灯,结果发现走马灯也不在。

他转过身,裴凛之站在门口,说:走马灯被我拿到赖峰房间去了,从今晚起,阿平就由赖峰陪护吧。

萧彧眨眨眼,看着裴凛之:哦,好。

两人回到房间,裴凛之从床上抓上自己的枕头,说:我到隔壁去睡。郎君早点歇息,有事喊一声就好,我能听到。

萧彧舔舔唇,这唱的是哪一出,知道自己不是他的殿下,所以跟自己一起睡尴尬了?还将阿平都交给赖峰了。

好吧。萧彧也没多说什么,脱鞋上了榻。

裴凛之替他吹灭了灯,屋子里陷入一片浓稠的黑夜之中。

这本来是一个极其寻常的夜晚,但萧彧已经不知多久没熄灯睡觉了,躺下之后,他便有一种压迫感,仿佛所有的黑暗都无形中朝他压了过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安地翻了个身,将被子蒙住头,跟自己默念,熄灯睡觉才健康,亮着灯睡会抑制褪黑素分泌。不一会儿,他又从被子里钻出来,被窝里憋得难受,空气不新鲜。

萧彧闭上眼睛开始数羊,数着数着,便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他竖起耳朵,是阿平在哭?

哭声越来越响亮,确实是阿平在哭。萧彧便从床上爬起来,找到木屐穿上。虽然没有灯,但适应黑暗之后,便也能大致辨物,他安全无虞地摸到门口,打开房门。

院子里的光线比室内的更亮一些,因为赖峰的房间还亮着灯,隔壁裴凛之的房间灯也没灭。

萧彧走到赖峰的房门外,敲了敲门:阿平,阿平,你在哭吗?

赖峰很快就将门打开了:郎君,阿平吵醒你了吗?阿平正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萧彧问:阿平怎么哭了?

阿平听见他的声音,赶紧转过身朝他张开手臂,委屈巴巴地叫:郎君。

萧彧伸手抱过他:阿平不哭,郎君抱。

阿平一边抽噎一边说:我要跟郎君睡。

赖峰尴尬地说:阿平不愿意跟我睡,非要跟郎君谁,但是裴郎君说了以后让我照顾他,不能打扰郎君睡眠。

无妨,还是跟我睡吧。萧彧抱着阿平回了自己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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