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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怀点完菜回来,便看到任高格和陆修之在聊他听不懂的事情,什么百分点、什么政策……

他听了一会儿,满脸懵逼,只看出了任高格对陆修之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一心一意地在听陆修之说话,不放过每一个字眼。

司怀把串串放到小青面前,好奇地问:“我不在的时候他们说了什么?”

小青一口吃了一把串串,嘎嘣嘎嘣嚼着签子,含糊不清地说:“他喊错陆修之的名字了。”

“什么名字?”

小青想了会儿:“好像喊他陆宗。”

这不是第一个喊陆修之陆宗的人了。

司怀有些纳闷,难道陆修之的曾用名是陆宗吗?

他一边吃串串,一边上网搜了搜陆宗,出来一堆同名同姓的人,看得他眼花缭乱。

吃完夜宵,任高格亲眼看着司怀和陆修之上车。

他在原地沉思片刻,拨通司弘业的电话:

“老司,你们小区有人出二手房么?”

没过多久,电话那端响起司弘业的咆哮:“老任!你是不是快破产了?!难怪今天你奇奇怪怪的……”

…………

吃饱喝足回到陆家,司怀困得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哈欠。

走到房门口,他脚步一顿,转身问陆修之:“如果要托梦的话,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吗?”

陆修之点头:“一般是与自身关系密切的东西。”

“怎么了?”

司怀摸摸鼻子:“没什么,就问问。”

说完,他走进卧室,对着桌上的手札发了会儿呆。

托梦应该不难吧?

司怀捋平手札边缘的褶皱,小心翼翼地放到枕头下,无声地对空气说了声晚安。

脑袋一沾枕头,他便睡着了。

半夜,司怀梦见自己在和一群鬼打架,打得他热血沸腾,浑身燥热。

正要一拳打倒最厉害的那个鬼时,突然所有鬼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陆修之出现在众鬼后方,缓缓向他走来。

随着陆修之的靠近,司怀没有感受到平日的那种凉快,身体反而越来越热,心脏跳动的飞快,血管似乎都要爆炸了。

第二天早上

司怀是被热醒的。

他起来冲了个凉,随意套了件t恤,顶着湿哒哒的头发下楼。

陆修之已经在吃早饭了。

司怀走过去,对陆修之说:“我昨晚梦见你了。”

嗅到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陆修之心尖一颤。

“梦见……”

司怀顿了顿,刚起床的时候还记得梦见什么,洗了个澡就忘了。

陆修之抬眸看他。

发梢的水珠滴滴答答往下落,司怀眨去睫毛上的水珠,将前额的发丝捋到脑后,露出漆黑的眉眼。

他深深地望着陆修之,缓缓开口:“陆先生。”

“你昨晚是不是给我托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司怀: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不要插师兄的队

陆修之:……

第65章 纸人

“你昨晚是不是给我托梦了?”

陆修之:“……”

半晌,他抿唇道:“活人不会托梦。”

司怀眨了眨眼,有些茫然:“那我怎么梦到你了?”

陆修之凤眸微抬,看着他耳廓上的水珠慢慢划落,滴至桌面,轻轻的哒了一声。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司怀想了想,他今天白天好像的确想了很久的大和尚。

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陆修之指尖顿了顿,看着他纯黑的瞳仁,等待下一句话。

司怀喝了口牛奶,认真地说:“可能是我睡着后脑细胞还在处理白天的信息。”

“所以梦见你了。”

“果然有些事情还是应该先科学考虑的。”

“……”

陆修之垂下眸子,所以司怀是承认了白天在想他。

吃完早饭,司怀去院子祖师爷上香,有个人到的比他还早。

任高格站在祖师爷牌位前,双眼闭着,手拿三炷香,虔诚地拜了几拜。

司怀走近看了看,火苗挺旺的,看来祖师爷心情挺好。

任高格上完香,见司怀来了,立马说:“小司,昨天的辛苦费我已经打到你卡里了。”

“我想给咱们道天天尊的嗯……住所?”任高格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个有点像狗窝的小木屋。

司怀眼睛一亮:“你要捐道观吗?”

任高格:“……不、不是。”

道观他哪儿捐的起……

“我是想出钱修葺一下这、这个简单的小木屋。”

司怀哦了一声,看着香炉里缓慢燃烧的香。

难怪祖师爷刚刚那么开心。

任高格问道:“这个有什么讲究吗?我不太懂。”

“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我告诉工匠。”

司怀:“没什么,就按你刚才想象的来。”

任高格心里一惊,连他想什么都能算出来的吗?

看来以后在外面得注意点了。

“另外,我还想捐个金身,”任高格顿了顿,对司怀说,“这方面我就更不懂了。”

司怀瞥了眼祖师爷的牌位,摇摇头:“金身就不用了。”

任高格愣了下,小声问:“新香客不能捐金身吗?”

司怀解释:“不是,祖师爷没有法相。”

任高格听不懂,只能从字面意思理解:“天、天尊他没脸吗?”

司怀:“……”

陆修之微微皱眉,法相一词是佛教用语,一是指诸法的相貌,指本质的体相,或指意义内容的义相。二是指法相宗,佛教宗派之一。

司怀随口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祖师爷不需要金身。”

第二句话任高格听得明明白白,他应了一声:“我知道了,那我就不……”

司怀:“所以金身的钱就折现吧。”

任高格:“……”

于是,任高格又捐了一大笔功德。

看着他走进对面的司家,司怀忍不住感慨一句:“老司真是交了个好朋友啊。”

陆修之沉默片刻,问道:“法相的事是师兄告诉你的吗?”

司怀点点头。

陆修之半阖着眸子,现代的佛道二教关系虽然不错,但也没有好到学习对方的教义。

看出陆修之在想什么,司怀懒洋洋地说:“师兄对佛教的东西挺感兴趣的。”

“以前经常会去各地的寺庙听大和尚们谈禅……”

陆修之偏头看向小木屋,淡青色的烟雾萦绕着牌位,道天天尊的四个大字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亮眼。

知晓道术,研究佛法。

如果不是骗子,应该是个隐士高人……

司怀没有留意到陆修之的沉思,继续说着以前的事情:“我跟着师兄去过一次就不想去了,他能在寺庙里呆上好几天,我受不了,一点肉都不给吃,那谁待得下去……”

说完,司怀拍拍陆修之的肩膀,叹了口气:“你在白龙马寺的那几年,应该也很不好过吧。”

陆修之:“……白龙寺。”

司怀又叹了口气:“这就是传说中的刻骨铭心么。”

陆修之:“……”

…………

今天下午没课,吃完中饭,司怀跟着陈老师去余镇。

余镇的发掘工作进入收尾阶段,之后的具体工作和司怀这种业余人士没有关系了。

司怀刚走进工作间,就感受到了里面沉重的氛围。

孟淳耷拉着眉眼,看到司怀的第一眼就冲了过来,紧紧抱住他,声音还带了一丝哽咽:“司老师!”

元玉和方道长坐在一旁,神色都有些黯然。

闹鬼都没见他们这副模样,司怀心里咯噔一下:“谁出事了吗?”

孟淳:“……不是,司老师,今天是你们在这儿的最后一天了。”

“你还没有反应过来吗?”

司怀愣了愣:“不就是结束工作了么,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

陈福鸿笑了笑:“司老师说的不错,你们都在商阳大学,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很。”

孟淳挠挠头:“道理我都懂,但是以后司老师方道长不来,总觉得有些寂寞。”

司怀安慰道:“你可以闭上眼睛,假装身后有鬼,头顶有鬼……就会觉得热闹了。”

孟淳:“……”

“司老师你带平安符了吗?”

“要一百的还是八十的?”

“以我们俩的关系都还要给钱吗?”

“以我们俩的关系你居然好意思不给钱?”

“……”

拿到价值八十元的平安符后,孟淳低落的情绪消失不见。

司怀和方道长研究了一会儿古籍上记载的道术,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问道:“方道长,目前有邪教的消息吗?”

方道长摇头:“没有,调查过张亮、祝诚联系的人,没有找到邪教的踪迹。”

司怀:“可能他们只是邪教的外围人员。”

方道长眉头紧皱:“祝诚那种程度都只是外围人员的话……”

司怀说了一遍昨晚发生的事情,接着说:“麻辣烫还在炼鬼阶段,那个蓝袍都开始搞复活的事情了。”

方道长脸色变了变。

华国的邪教销声匿迹很久了,怎么突然又再次出现?

那个带□□的教主到底有什么目的……

良久,他沉声道:“看来商阳是要变天了。”

在他思考的时间里,司怀已经投入了工作,听见这句话,顺手看了眼天气预报:“这几天都晴的。”

“方道长你换个天气软件看看吧。”

方道长:“……我在说邪教。”

司怀哦了一声,没想到都过去十几分钟了,方道长还在琢磨这事。

“邪教是归哪个部门负责的?”

方道长:“公安。”

闻言,司怀幽幽地叹了口气。

方道长低声道:“司观主,华国的公安机关还是可以信任的,你上次当初说起邪教的事情后,他们就加大了抵制邪教的宣传力度……”

司怀缓缓说:“他们钱倒是有的,就是动作慢了点。”

“麻辣烫他徒弟的赏金到现在都没有打过来。”

方道长沉默了,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会想岔了,面前这位可是司观主啊!

傍晚,最后一天的工作结束,陈福鸿提议大家一起吃顿饭。

陈福鸿订的饭店位于商阳市区,众人过去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高峰,堵了半个小时,位置一动不动。

司怀打开地图看了看距离:“不如走过去吧,挺近的,走十几分钟就到了。”

导航领着他们穿过一条老街,老街的建筑陈旧,墙面也灰扑扑的,几个小孩蹲在店门口折纸玩。

“滴滴——”

电瓶车的喇叭声在身后响起,司怀往侧边让了让,顺手拉了把孟淳。

孟淳正在回消息,没看路,直到感觉自己踩到什么东西了,他才收起手机,看到脚下竟然踩着一个纸扎人。

他面前是一家纸扎店,门口堆满了花圈、纸扎人、纸质别墅等等,占据了半条路。

孟淳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中年眼镜男人冲到他面前,怒道:“你不看路的么?!”

“这么大的路都能踩到我的东西?!”

孟淳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

发觉孟淳没有跟上来,司怀回头,只见他停在一家纸扎铺门口。

司怀走过去问道:“你要买元宝吗?可以问我买的。”

孟淳:“……不是,司老师,我不小心踩破他的纸人了。”

“老板,多少钱啊?我赔给你。”

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这个女娃娃我做了好几天。”

“至少要一千块。”

司怀低头,躺在地上的纸人穿着红衣绿裤,脸上只是粗糙的画了眼睛嘴巴,连鼻子都没有。

粗制滥造。

“这个最多十块吧?”

听到这话,中年男人怒了:“十块钱?!十块钱连材料费都不够!”

“你去给我买个看看。”

司怀打开拼多多,搜索纸扎人,把手机放到他眼皮子底下:“哝,人家十块钱的比你做的好看多了。”

孟淳对中年男人说:“老板,这纸人是你放在路边的,咱俩都有错,你别坑我啊。”

中年男人冷笑:“我说一千就是一千。”

司怀有点饿了,不想和他废话:“最多二十,不要拉倒。”

“不然报警吧,让警察叔叔来决定。”

队伍少了两个人,陈福鸿和方道长等人又折了回来:“怎么了?”

司怀指了指中年男人:“他想敲诈勒索。”

中年男人:“……”

一群男人围在店门口,司怀又说要报警,中年男人咬了咬牙,只能松口:“一百!”

“行行行,一百。”

孟淳也不想和他耗下去,赔了钱,几人继续往饭店走。

包厢是提前订好的,司怀坐在孟淳边上,见他两手空空,问道:“你没把纸人拿来?”

孟淳应了一声:“我要那玩意儿干啥,又丑又吓人。”

司怀提醒:“要一百块呢,留在纸扎店不是便宜那老板了么。”

“有道理,等会儿吃完饭再去拿吧。”

孟淳拧开可乐瓶盖,一抬头,看见窗外飘过一抹红影。

第66章 公平

红影飞快地掠过,孟淳仿佛看到一张模糊的人脸,吓得手抖了抖,可乐倒在桌上。

司怀连忙往后退了退,见孟淳直勾勾地盯着窗外,也望了过去,什么都没看到。

他疑惑道:“你看到什么了?”

“我、我好像看到有人……”孟淳顿了顿,结结巴巴地说,“飘、飘过去了。”

司怀淡定地吃着小菜:“是人的话怕什么。”

“可能在擦窗户吧。”

孟淳:“……”

“包厢在三楼,大晚上的,应该不会有人在外面擦窗户吧。”

司怀瞥了他一眼:“是鬼的话更不用怕了。”

孟淳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包厢里坐着三个道士,他身上还有张平安符,的确没什么好怕的。

“吃饭吃饭。”

这家饭店的口味偏辣,司怀不太能吃辣,饭吃了一半,可乐已经喝完了一大瓶。

他扭头对孟淳说:“我去上个厕所。”

“我也去。”

孟淳打了个酒嗝,慢吞吞地站起来。

他和陈老师喝了好几瓶啤酒,肚子涨得厉害。

走进厕所,孟淳直奔隔间,坐在马桶上和司怀聊天:“司老师,你平常住寝室么?”

“改天晚上可以约个夜宵,小吃街那边有家烧烤店味道很好……”

“不住寝室,你可以白天请我吃饭。”

“行吧,白天的话得等古墓的事情忙完,不然我都不在学校里。”

孟淳说完,放下手机,抽了几张纸。

他低头提起裤子,忽然发现脚下的瓷砖多了抹绿影。

右侧的隔间有人。

孟淳手僵了僵,昏昏沉沉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

他记得很清楚,进来的时候隔间门都是开的。

厕所除了司怀和他没有其他人。

孟淳哑着嗓子喊:“司、司老师……”

没有人回应。

吱呀一声,右边的隔间门动了动。

脚边的绿影愈发清晰,下一秒,隔间下方的缝隙出现了绿色的裙摆。

裙摆下方是空的,没有脚。

女、女厕鬼?

孟淳吓得叫了出来,双手颤巍巍地拿出裤兜里的平安符。

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咚咚咚——”孟淳所处的隔间门被敲响了。

“啊啊啊啊!救命!”

“……你瞎叫什么?便秘了?”

“司、司老师?”

孟淳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见门外真的是司怀,这才安下了心。

司怀撩起眼皮,对上他惨白的脸:“没纸了吗?”

“不、不是。”

孟淳缓了会儿,连忙说:“我看见厕鬼了!”

“就刚刚,旁、旁边。”

司怀推开两边的门,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又在厕所里走了一圈,一丝阴气都没有找到。

“没有。”

“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会吧。”

孟淳躲到司怀身后,看了眼右侧的隔间:“我明明看到有条绿色的裙子……”

司怀仔细检查他手上的平安符,没有任何变化。

“应该不是鬼。”

孟淳小声问:“那是什么?”

司怀沉吟半晌:“如果你不是眼花的话……”

孟淳心里一紧。

司怀:“那我也不知道了。”

孟淳:“……”

两人回到包厢,一路上没有任何异样。

……

因为喝酒,这顿饭吃到很晚,孟淳不敢一个人去纸扎店,司怀看了看地图,他要到老街另一边坐公交,便陪着孟淳一起去。

十点多,老街上的店面大多数都关了,路灯似乎破了,发出滋滋的声音,没有一丝光,前方的道路一片漆黑。

孟淳打开手机手电筒,往司怀身边挨了挨:“这条路好黑啊。”

“吓人。”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短促的笑声,孟淳吓得打了个激灵:“司、司老师。”

司怀回头一看,是一个正在关卷帘门的阿姨。

意识到笑声被人听见了,阿姨对孟淳说:“这条路不算黑的。”

“男生嘛,阳刚一点,怕什么黑。”

听见人声,孟淳松了口气,鼓起勇气回头。

见孟淳这副模样,阿姨叹了口气:“难怪国家培养男孩子的阳刚之气。”

孟淳:“……”

他小声嘀咕:“我这还不够阳刚么。”

“我怎么不知道要培养阳刚之气。”

“司老师你说是吧,这要怎么培养?”

司怀瞥了他一眼:“你去生两个孩子吧。”

孟淳没有反应过来:“???”

司怀:“为母则刚。”

孟淳:“……”

走过拐角,身后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孟淳以为是刚才那位阿姨,十分阳刚地停下脚步,举着手机转身。

手电筒的灯光照射在树上,他清晰地看到树后探出了一个脑袋,皮肤惨白,眼睛嘴巴歪斜,没有鼻子,隐约可以看到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

“啊啊啊啊!”

司怀转身,看到树后的人影,眯了眯眼睛。

孟淳颤抖地弯腰,想捡起地上的手机。

他一低头,只见周围店面旁的各条小路,都有一道模糊的人影从里面缓缓走出来,他们手脚僵硬,衣服各异,共同点是脸颊惨白,五官简陋,甚至还有一两个没有五官的。

树后红衣绿裙的女人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她裙子的半边凹陷折损,和孟淳傍晚不小心踩到的纸扎人一模一样。

孟淳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这、这些都是……”

司怀扫视一圈:“纸扎人吧。”

孟淳眼前一黑:“她、她想做什么……”

司怀想了想:“送货上门?”

孟淳:“……”

看着逐渐靠近的纸扎人,司怀乐呵呵地说:“居然会走路。”

“早知道就不用特地赶过来了。”

孟淳心态没司怀那么好,欲哭无泪地问:“……司老师,现在怎么办啊?”

司怀实话实说:“不知道。”

他第一次遇到这种纸扎人。

想了会儿,司怀从书包里拿出镇鬼符,扔了过去。

纸扎人停都没有停一下,继续靠近。

司怀挑了挑眉,又扔了张平安符过去,纸扎人已经没有反应。

看来符纸对纸扎人没效果。

司怀往前走了一步,孟淳连忙拉住他:“司老师,你、你要干什么?”

司怀:“我把符捡回来,还能用。”

孟淳沉默片刻:“别捡了,我买、我买还不行么。”

短短一分钟时间,数十个纸扎人走了出来,堵住几条岔路,只给他们留了一条路。

司怀偏头望过去,唯一的那条路通往的是纸扎店。

“走吧。”

孟淳哆哆嗦嗦地往前走,时不时看一眼身后,

为首的是那个红衣绿裙的纸扎人,坡着脚,离孟淳越来越近。其余纸扎人们站在几米之外,保持着原来的距离,他们走一步,纸扎人们走一步。

见孟淳频频回头看,司怀安慰他:“放心,跟着呢。”

“这一百块钱花的多值啊。”

孟淳:“……”

纸扎店就在几十米外,没过多久便到了。

中年男人坐在店门口,双手飞快地折着手中木条,转眼间,一个纸扎人的骨架便完成了。

听见两人的脚步声,他头都没抬,冷笑道:“来了啊。”

“知道白天做错了么?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赔礼道歉,否则的话哼哼……”

中年男人冷哼两声,放下手中的骨架,缓缓抬头,对上了手机的摄像头。

???

司怀眨了眨眼:“这算是恐吓威胁吧。”

说着,他举着手机拍了拍身后的纸扎人们。

阴魂没有实体,无法用手机拍到,纸扎人就不同了,拍的清清楚楚。

中年男人气得嘴角抽搐:“你、你竟然敢……”

司怀反问:“我怎么不敢?”

孟淳在一旁恍恍惚惚,他都做好了赔钱的打算,没想到司怀竟然直接开始录视频了。

中年男人双手掐诀,嘴里念着什么咒语。

一阵冷风飘过,众多纸扎人朝着司怀冲了过来。

司怀没搭理纸扎人,一拳打在中年男人脸上,打断他施咒。

中年男人摔下椅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司怀:“你、不是道士么?”

“居然直接动手打人?”

司怀又踹了他一脚:“我还能动脚呢。”

中年男人意识到这是个与众不同的道士,转身想跑。

司怀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挥拳狂揍。

期间抽空质问道:“你说!你是不是想敲诈勒索我们?!”

中年男人被揍的呜咽承认。

司怀:“说大声点!”

“是、是的……”

孟淳趁机踹了中年男人两脚,见他被司怀揍的鼻青脸肿,小声喊道:“司观主,要不就这样算了?”

纸扎人没对他们做什么,他们现在已经暴揍了这店主一顿。

司怀怒道:“不行,他居然还想着坑你钱!”

孟淳有些感动,下一秒就听见司怀说:“你有那闲钱还不如给我。”

孟淳:“……”

中年男人虽然被摁在地上揍,但脑子还是清醒的,听司怀半句话不离钱,连忙说:“我、我赔钱,我赔钱!”

闻言,司怀停了下来:“赔多少?”

中年男人艰难地睁开眼睛:“您说多少?”

司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懒洋洋地说:“你白天想让我们赔多少?”

中年男人:“一、一千。”

司怀点头:“我也不坑你,那就一千块钱。”

中年男人有些惊讶,只要一千这点小钱?

“真、真的吗?”

司怀:“我们是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当代大学生。”

“公正、平等,公平懂么?”

中年男人愣愣地看着他,掏出手机:“那、那我扫……”

司怀继续说: “一个纸扎人一百块,一千块钱的话……你赔我十个纸扎人就行了。”

中年男人:???

“看你戴着眼镜,应该是个文化人。”

司怀一本正经地说:“赔人以鱼不如赔人以渔。”

作者有话要说:司怀:打工仔来了

第67章 陆总

“赔人以鱼不如赔人以渔。”

中年男人:???

“你、我、这……”

中年男人第一次遇到这种逻辑鬼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司怀皱了皱眉:“你不会想赖账吧?”

“刚才的对话我可都录着呢。”

中年男人:“……”

司怀眯起眼睛,拿起手机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脸。

咔嚓一声,中年男人沉默了。

司怀放大照片看了看,拍的很清楚。

中年男人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本来想坑一笔钱,结果反被坑不说,还被揍了一顿。

牵扯到脸上的伤口,他疼得呲牙咧嘴:“我不会跑的,这间纸扎铺是祖传下来的……”

司怀有些失望,如果跑了的话,说不定又是一个通缉犯。

中年男人捡起地上的眼镜,慢吞吞地说:“那个小兄弟,再商量一下?”

“这二十多个纸人过两天要交货的。”

司怀:“那就别商量了。”

“你把纸人给我,赶紧去干活吧。”

“要会走路的那种。”

中年男人:“……”

司怀走进纸扎铺,里面的面积很大,半间屋子像便利店似的放着货架,货架上是元宝、香之类的东西,另外半间则整整齐齐地站满了纸扎人、纸扎马。

见纸扎铺整洁有序,司怀想了想:“你不给我也没事。”

“这些纸人就存在你这儿吧。”

要纸扎人,又要放在他这里?

中年男人有些糊涂了,小声问:“你要这些纸扎人做什么?”

司怀:“跑腿。”

“和你一样。”

中年男人顿了顿,试探地问:“你也要用他们去敲诈勒索吗?”

司怀:“……”

中年男人连忙说:“我手艺不到家,做出来的纸扎人和纸扎马一样,最多走走路,勉强动一动手,其他什么都不会的,你看我遇到你们,这不是栽了么,我这是前车之鉴啊。”

“我祖上的手艺那才叫厉害,能说会唱……”

司怀没兴趣听他瞎哔哔,打断道:“……我不干敲诈勒索那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会走路就够了。”

“这些纸扎人最远能到哪里?”

事已至此,中年男人实话实说:“就商阳市内。”

商阳市内也够了,司怀继续问:“保修么?”

中年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不能保修,但看到司怀手里的手机后,还是怂得点了点头:“保修的保修的。”

司怀满意了:“那就这么定了。”

中年男人弱弱地说:“那个……你还没说让他们做什么呢。”

“就跑腿啊。”

司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来加个微信,我把地址发给你。”

通过验证的下一秒,中年男人收到了excel文件。

姓名、地址、电话号码、宝贝详情……

司怀从包里掏出一叠平安符,数了数,递给中年男人:“就按excel里的发货。”

说完,司怀意识到这些纸扎人没脑子,还是需要中年男人出一部分力。

他犹豫地说:“你的人工费……就当是补偿我们的精神损失费吧。”

司怀拉了把神情恍惚的孟淳:“你看都把他吓成什么样了。”

“先合作一段时间试试,没有问题的话,咱们再商量长期合作的事情。”

中年男人也开始恍惚了:“你、你是要他们送货么?”

司怀点头:“你不是说他们只会走路么?”

“除了送货还能做什么。”

中年男人神情呆滞,纸扎人居然还能送货?

本以为遇到是流氓道士,万万没想到是个当代周扒皮。

司怀走到纸扎人边上,勉强挑出几个有鼻子有眼,五官正常的,接着在桌上翻出只记号笔,在纸扎人手背上写了一到十的数字。

“就这十个。”

说完,司怀走到门口。

方才围着他们纸扎人都变回了原本的模样,静静地站在门口。

司怀拎起其中的红衣绿裙纸扎人,递给孟淳:“这个是你的。”

孟淳对上纸扎人惨白呆滞的脸,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不、不用了。”

“让她也去送货吧。”

司怀低头看了看,这纸扎人没鼻子。

思索片刻,他给中年男人转了一块钱:“给她买个口罩带带,吓到客户就不好了。”

…………

几天后的下午,董大山刷到一条带着道天观话题的微博。

小桃爱吃桃:#道天观#卧槽,我昨晚23点下的单,今天早上起床,平安符快递就放在门口了,划重点,门口!!这也太快了吧!!

【卧槽,现在还有快递送到门口的?】

【居然不放丰巢或物业么?告诉我是什么快递公司。】

【我也是!我昨天下的单,早上就到了家门口了!】

【好像不是现在那些快递公司,是道天观自己送的。】

【我是商阳隔壁的,为什么还是普通快递?】

【大概因为道天观在商阳?】

…………

董大山把手机放到司怀眼下,好奇地问:“你和什么快递合作了啊?”

“我想给我女朋友买箱零食,送到她家门口。”

司怀回忆纸扎铺的店名:“老陈纸扎。”

董大山:???

“纸扎?这么别致的名字吗?”

司怀把纸扎铺老板的微信推给他,补充道:“只能在商阳市内,远了送不了。”

董大山叹了口气:“那算了,市内的话还是让跑腿骑士送吧。”

司怀哦了一声,撩起眼皮,注意到董大山发黑的印堂。

他皱了皱眉:“你最近做什么了?”

董大山茫然:“怎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啊。”

“我最近就在和女朋友聊聊天,连校门都没出,她这段时间课多,哎,她表白后我就没见过她……”

司怀提醒道:“你最近小心点。”

“不是吧,来了桃花运就要走霉运么。”

董大山长叹一口气,琢磨了会儿,嘀咕道:“该不会是因为李文帅那小子昨天回寝室吧?”

“他昨晚说撞见什么口罩妖,吓得路都不会走,我就扶了他一把……”

司怀敷衍地应了一声,低头画符。

余镇的事情结束,司怀又过上了学校陆家两点一线的生活,早上跟着陆修之出发去学校,傍晚蹭陆修之的车回家。

周五的晚高峰比平常更堵,车流一眼望不见尽头,一个小时过去了才动了几米。

司怀看了眼窗外,发现纸扎铺的那条老街就在不远处。

他扭头对陆修之说:“我去趟前面的纸扎铺。”

陆修之怔了怔:“要买什么?”

“不是,送货。”

司怀简要地说了下自己和纸扎铺友好的合作关系。

陆修之沉默了:“我也去。”

两人走进老街,老陈坐在店门口做纸扎人。

看见司怀来了,他眼皮一跳,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连忙说:“昨天的货都发了。”

司怀哦了一声,解释:“我就是路过,顺便把符给你。”

老陈松了口气,接过他手里的符。

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走进纸扎铺,对老陈说:“陈老板,我来拿上星期预定的货。”

“另外,你有多的灵屋、金山吗?有的话,我全部都收下了。”

老陈连连点头:“有的有的,我这就去给你收拾出来。”

年轻人的视线在店内扫了一圈,见这家小店还有别的客人,多看了两眼。

看清陆修之多侧脸后,他微微睁大眼睛,快步上前,喊道:“陆总。”

陆修之脚步一顿,下意识看向司怀。

司怀一脸迷惑:“他在叫你吗?”

年轻人走近,递给陆修之名片:“陆总您好。”

“我是恒阁食品的钱齐成,赵兴赵总的助理,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您。”

这下司怀听得清清楚楚,陆总,不是陆宗。

???

作者有话要说:司怀:我耳背了吗?

第68章 陆氏

陆总?

总监?

总经理?

总裁?

…………

看着这个食品助理对陆修之恭恭敬敬的态度,司怀觉得有些眼熟,那天晚上,老司他朋友好像也是这样?

司怀陷入了沉思,逐渐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推理可能有点偏差。

准确的说,他忽略了很多小细节。

如果陆修之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那他哪有时间去白蛇寺当和尚呢?时间管理大师都做不到这种事情。

另外,以陆修之的能力,不会甘愿到一个普通的打工仔……

想到陆修之曾多次说过自己有钱、老司对他的夸赞、自己纠正陆修之名字时他沉默的表情……

司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神情恍惚。

陆修之一直在留意司怀的表情,见他双眼发直,知道他脑子转过来了。

他撩起眼皮,淡漠地看着面前这个莫名其妙打扰他们的年轻男人。

钱齐成没有留意司怀的情况,一心和陆修之套近乎。

发觉陆修之有些不悦,他挤出笑容,小声说:“陆总,听闻您和白龙寺交好,能不能、能不能介绍一下寂无大师?”

寂无大师是白龙寺前一任主持,十几年前退位后,便居于白龙寺,不见外人。

钱齐成跑了好几趟,到最后险些连白龙寺的门都进不去了。

“是、是为了赵总。”

陆修之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能。”

钱齐成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也没料到被这么简单粗暴地拒绝了。

陆修之偏头,见司怀还愣地坐着,抿唇道:“这位是道天观的观主。”

钱齐成怔了怔,连忙上前:“您就是司观主吗?失敬失敬。”

道天观的事迹他听说过,因为白云观的道长们都对赵总的事情束手无策,赵家人便忽略了道天观。

看见陆修之和道天观观主关系密切,钱齐成犹豫片刻,问司怀:“司观主,赵总最近出了一些事情,请问您这两天方便去一趟赵家么?”

赵总,听来就是个很有钱的名字。

司怀渐渐回过神,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钱齐成连忙问:“请问您大概什么时候有空,我派车来接您。”

司怀顿了顿:“看价格。”

“……”

钱齐成试探地说:“那、那现在?”

“可以。”

司怀点了点头,扭头看陆修之:“你去吗?”

陆修之嗯了一声。

钱齐成心里一喜。

司怀立马说:“这是另外的价钱。”

钱齐成:“……应该的应该的。”

没过多久,老陈整理出满满两蛇皮袋的东西,交给钱齐成。

从纸扎铺到赵家这段距离,司怀一言不发,连脑袋都没有转一下。

陆修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思索良久,他点开易助理的微信,打了一行字。

片刻后,司怀手机震了震,收到一条短信:【您尾号为7890的储蓄卡账户收入20,000,000……】

司怀脸上终于出现了情绪波动。

他侧头,幽幽地看了陆修之一眼。

陆修之抿了抿唇,正想开口,车停了下来。

赵家到了。

下车后,钱齐成领着他们走进客厅,一位中年美妇端坐在沙发上,看见钱齐成身后的陆修之,怔愣片刻:“陆总。”

钱齐成连忙介绍:“夫人,这位是道天观的观主,司怀司观主。”

“司观主,这位是赵总的母亲。”

他压低声音,把不久前讨要寂无大师联系方式失败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是陆修之介绍的道天观,赵夫人勉强安心了一些,让人赶紧上茶。

“司观主,赵兴出门了,大概马上就回来了。”

赵夫人喝了口茶,缓缓说:“赵兴是一个星期前开始不对劲的。”

“前段时间公司出现了点小问题,他一直在加班,结果一天晚上回来,开始暴饮暴食。”

“他每一顿都要吃之前好几顿的量,吃完再吃健胃消食片,也不去公司了,整天游手好闲。”

“去医院检查过,身体没有问题,精神科的医生也说是正常的……”

说着,赵夫人顿了顿:“但是他最近痴迷于买纸扎铺的东西,商阳市内的纸扎铺都被他买遍了,买回来还让钱助理负责烧了……”

赵夫人絮絮叨叨地讲着儿子的不对劲。

司怀听了会儿,拿出手机打字。

赵夫人话音一顿,问道:“司观主,您这是……”

司怀实话实说:“查点资料。”

“你继续说,我听着。”

赵夫人稍稍松了口气,心道,这个司观主虽然年轻,但还是很严谨的,知道查资料。

不像之前请的几位老道士,直接说没有问题。

她继续说:“还有,他最近花钱大手大脚,以前不是这样的……”

司怀低头,在网页搜索栏慢吞吞地打了四个字:【陆氏科技。】

【陆氏科技有限公司,目前是全球领先工业智能化整体解决方案供应商之一……主攻科技、医疗方面,在近十年内发展迅速,还与国家有关部门合作,共同开发……】

【陆氏科技掌权人到底是谁?为何十年来从未露面?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陆氏科技与司氏企业秘而不宣的关系,点击就看……】

看着一条条内容,司怀神情愈发严肃。

赵夫人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司观主,您查到资料了吗?”

司怀点头:“查到了。”

见状,赵夫人更担心了:“赵兴他、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怀一口气喝了半杯水,冷静片刻,对她说:“我先去打个电话。”

“好的。”

司怀走到门口,先给费秀绣打了通电话,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陆修之就是陆氏科技的掌权人后,他戳开微信,拨通了董大山的视频电话。

刚拨出去电话就被接通了,看见屏幕上司怀的大脸,董大山愣了会儿:“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女朋友呢。”

司怀木着脸问:“你在知道陆氏科技吗?”

“知道啊,央视新闻都夸了他们多少次了,每年还都上那个什么富豪排行榜来着。”

董大山瞪大眼睛:“卧槽,该不会是陆氏科技的老板找你了吧?!”

司怀摇了摇头:“不是。”

董大山更疑惑了:“那你说起陆氏干嘛?”

司怀:“你还记得我结婚对象的名字吗?”

“陆修之啊。”

说完,董大山深吸一口气:“他、他和陆氏有关系吗?”

司怀慢慢开口:“我也是刚刚知道,他是陆氏科技的总裁。”

董大山:???

!!!

半晌,董大山恍恍惚惚地问:“你、你没开玩笑吧?”

“该不会是什么恶作剧,特地打视频电话看我的反应吧?”

司怀凑到镜头前,眨了眨眼:“不是。”

“我是想让你看看有钱人长什么样子。”

第69章 合法

“我是想让你看看有钱人长什么样子。”

董大山:“???”

半晌,他面无表情地说:“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挂了。”

司怀木着脸,黑漆漆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

董大山的手指悬在空中,迟迟没有按下挂断键。

两人认识以来,他没有见过司怀这副模样。

看出司怀对这件事的震惊,董大山无奈地抓了抓头发,问道:“陆修之一直瞒着你这件事吗?”

“他是在装穷么?难不成怕你看上他的钱?”

司怀摇摇头,实话实说:“没有,他没有瞒着。”

“甚至还让陈管家告诉过我……”

董大山:“???”

“告诉过你你还不信?”

司怀反问:“我刚才告诉你的时候你信么?”

“……”

董大山沉默片刻,纳闷道:“你们家都有管家,你怎么就觉得他是个普通人?”

司怀慢吞吞地说:“我以为他们家破产了,陈管家是忠心耿耿不离不弃的忠仆……”

董大山:“……不是,你不是说订的娃娃亲么?你家里人都不知道他的情况?”

司怀哦了一声:“知道,他们废话太多,我懒得听。”

董大山无力吐槽,过了会儿,忍不住又问:“那面相呢?”

“你不是看人很准么?”

司怀眨了眨眼,他平常不会特地看人的面相。

像董大山现在这种印堂乌黑,霉运当头,赤裸裸地把命运放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会一眼看出来。

司怀从一开始就没有留意陆修之的面相,只是单纯地看他的皮相。

他顿了顿,缓缓解释:“光顾着看脸了。”

董大山惊了:“所以完全是你自己的原因?”

司怀点点头。

“那陆修之知道你知道这件事了吗?”

司怀想了想:“他刚刚给我打了两千万,应该是看出来了吧。”

“……前半句话完全没有必要告诉我。”

董大山在寝室里喝了瓶冰水冷静了会儿,问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解决这个尴尬的事情?”

司怀摸摸鼻子:“我不是尴尬。”

董大山愣了下。

司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董大山幽幽道:“……所以你打电话给我是真心实意地来炫富的吗?”

“那也不是。”

司怀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以前不知道他的身份就算了。”

“现在知道了,我还怎么拉着他帮忙驱鬼捉鬼啊。”

“他的工资我哪儿付得起。”

???

就这点小事?

董大山提醒:“司怀,人家都这么有钱了,还能贪你那点小钱?”

“愿意陪着你捉鬼到处跑,那肯定是爱啊!”

司怀怔了怔:“你说的有道理。”

董大山不想吃狗粮,他都脱单了为什么还要被迫看他们秀恩爱?!

“那我就先挂……”

司怀斩钉截铁地说:“他肯定是很喜欢捉鬼驱邪。”

董大山:“……”

司怀认真地想了想:“可能是很怀念以前在白龙马寺的生活吧。”

“既然对钱不感兴趣,那我得给他一个名分……”

“不说了,挂了。”

理清思路,司怀拍拍屁股站起来,毫不留情地挂断视频电话。

一辆轿车驶到赵家门口,从后座下来一个亮金金的男人。

他脖子上挂着金链子,手上戴着金表,连皮带的标志都是金的,整个人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洋溢着土豪的气质。

走到门口,他用力地清了清嗓子,“嗬”的一声,一口老痰吐在花坛里,流里流气地走进客厅。

司怀进屋的时候,这个男人坐在赵夫人身边剔牙。

见司怀回来了,赵夫人连忙介绍:“这位是道天观的司怀观主。”

“司观主,这就是我儿子赵兴。”

赵兴看了司怀两眼,见他连件道袍都没穿,撇撇嘴,对赵夫人说:“妈,我今天出门特地去请了几个道士神婆。”

“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

赵夫人喝茶的手一顿,惊讶地看向赵兴。

赵兴一边剔牙,一边说:“你不是觉得我不太对劲么?”

“说实话,我自己也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还是多请些道士来,让他们好好看看,指不定家里有什么脏东西……”

说着,他伸手挠了挠肚皮,完全不在乎当着司怀和陆修之的面。

赵夫人看不下去他这随随便便的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地说:“你去楼上把书房桌上的文件拿来。”

“这种小事都要我去干,这大少爷当的……”

赵兴小声嘀咕,对上赵夫人的冷脸,还是站了起来。

等他离开,赵夫人朝着陆修之抱歉地笑了笑,解释道:“最近赵兴的脾气秉性也变了不少,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司怀收回视线,赵兴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阴气,赵家客厅也有遍布着丝丝缕缕的阴气。

但是赵夫人和帮佣阿姨身上却没有。

这鬼看起来是只缠着赵兴。

“司观主,您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司怀应了一声:“他身上的确有阴气。”

赵夫人脸色变了变:“所以他突然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是因为有鬼作祟吗?”

司怀不敢确定,开口道:“可能吧。”

“他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赵兴是赵家的独苗苗,从小到大上的都是最顶尖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人是懒惰了一点,但不会这么不修边幅,陆总,您应该见过他以前的模样……”

赵夫人狠狠地夸了儿子一通。

司怀凑到陆修之耳边,小声问:“这是不是亲妈滤镜啊?”

陆修之摇头,赵兴的确是赵夫人所说的那种人。

司怀哦了一声。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陆修之抿了抿唇,轻声问:“你刚刚出去……”

话未说完,赵兴咚咚咚地从楼上跑下来,随手把文件夹扔到沙发上,不满地问:“就是这个吧?”

司怀抬眼,仔细地看了看赵兴的面相。

面相呈现出来的信息和赵夫人说的一样,是个讲文明懂礼貌的知识分子。

门口忽然传来了数道脚步声,是赵兴请的道士神婆们来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各个年龄层的都有,手拿各种法器,领头的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茅山道士。

赵兴连忙迎上去:“大师们快请进快请进。”

等他们坐下来,赵兴扭头对赵夫人说:“这位是新济观的道长,这位是……”

赵夫人朝他们点了点头,让帮佣阿姨上茶。

不等茶上完,赵兴起身,对着众人说:“大师们先看看我家有什么不对劲。”

“等问题解决了,我请你们去五星级酒店吃饭!”

为首的茅山道长在客厅转了一圈,看见沙发上的司怀后,惊了惊:“司观主,你也来了。”

司怀盯着他看了会儿,记起来了:“你是之前一起做过道场的道士。”

茅山道士点头。

茅山道士是新济观的道长,新济观名气虽然没有白云观那么大,但也有不少香客。

见他和司怀聊了起来,赵兴走过去问道:“道长,你们认识?”

茅山道士简单地说了两句:“司观主道术天赋高超,远在我等之上。”

他这么一夸,其他几个道士神婆纷纷望了过来。

赵兴立马对司怀说:“那你也可以一起去吃饭。”

司怀瞥了他一眼:“饭就不用了,折现。”

“你喜欢钱啊。”

赵兴嘴角一咧:“钱好啊,我有的是钱。”

“只要你能解决掉我家里的脏东西,我给你一百万!”

一百万砸下来,另外的人也心动了,一个接一个地提问:“最近家里有什么异样吗?”

“你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

还有几个拿出了法器,直接在客厅做法、跳大神等等。

司怀头一次见到这种群魔乱舞的景象,新奇地多了看会儿。

茅山道长拿出一张符纸,掐诀念咒,他把符纸往空中一扔,符纸慢悠悠地往楼梯方向飘。

“在二楼。”

赵兴压了压上扬的嘴角,带着他们上楼。

他一边走一边说:“这几天晚上我都睡不好,该不会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吧。”

走到二楼,茅山道长再次施法,符纸指向西侧的房间。

“这是?”

“这就是我的卧室。”

赵兴说完,躲到了赵夫人身边。

赵夫人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看向司怀:“司观主?”

和茅山道士比起来,她更信任司怀一些。

毕竟司怀只看了赵兴两眼,就得出有鬼的结论。

司怀点点头:“这个房间的阴气重一些。”

站在门口的男道士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茅山道士挥手一指,符纸飘进卧室,自燃了起来,灰色烟雾萦绕在空中。

他飞快地掐诀,厉声念道:“显形!”

一声令下,符纸燃烧的灰烟渐渐出现了人形的轮廓。

“的确有鬼!”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站在门口的几个道士神婆抄出家伙扔进卧室,灰烟一一闪躲开。

下一秒,灰烟忽地散去,一阵阴风拂过,众人身前出现了一道模糊的黑影。

茅山道士神情一肃:“不好,是厉鬼!”

“鬼、鬼啊!”赵兴大喊了一声,对众人说,“快杀了他!”

司怀偏头看了他一眼,赵兴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眼里没有丝毫恐惧,反而难掩激动。

看了看赵兴的脸,司怀又看了看那个厉鬼的脸。

一模一样。

思索片刻,司怀问赵夫人:“您当初生的不是双胞胎吧?”

赵夫人一脸茫然地摇头:“不、不是啊。”

“怎么了?”

司怀哦了一声,淡定地说:“没什么,就是这个厉鬼和你儿子长的一样。”

听到这话,赵兴的脸色微微扭曲:“道长,您看得清那鬼的模样?”

茅山道士替司怀回答:“那是自然,司观主天赋高超……”

赵兴咬了咬牙,立马说:“肯定是那鬼幻化成了我的模样!”

“他、他想夺舍!”

司怀懒洋洋地问:“你怎么知道?”

赵兴怒道:“你废什么话!收钱做事,让你把那个鬼杀了就赶紧杀了!”

他莫名其妙突然发怒,茅山道士皱了皱眉,喊道:“赵先生。”

“动作快点!我出两百万!”

赵夫人渐渐回过神,连忙喝止:“谁都别动!”

“司观主,您刚才说什么?”

“那厉鬼的模样……”

赵兴打断道:“妈!你别听他瞎说!”

“这个道士说不定和那厉鬼是一伙的!”

“你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

司怀看着他,随口问了句:“你是不是和一个蓝袍道士合作夺的舍?”

赵兴大惊失色,满脸都写着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赵夫人心里一寒,咬牙问:“赵兴,我问你,十岁养了什么宠物?”

赵兴支支吾吾地说:“我、我记不清了。”

“妈,我真是你儿子!”

司怀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阴魂,阴魂哽咽地说:“是、是一只拉布拉多,叫cookie。”

司怀原话复述给赵夫人。

“对,是cookie。”

赵夫人眼眶立马红了,一把推开赵兴:“这不是我儿子!”

茅山道士亲眼见识过司怀的能力,丝毫没有怀疑。

他挥剑指向赵兴,喝道:“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其他人的法器也纷纷转向他。

见状,赵兴破罐子破摔,他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阴恻恻说:“是赵兴本人自己同意把身体给我的。”

“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闻言,众人脸色齐齐一变。

赵夫人攥紧衣角:“司、司观主?”

司怀:“他没有撒谎。”

茅山道长脸色十分难看:“这、这……该如何是好?”

“是本人自愿让出身体的话,根本无法召回魂魄……”

赵夫人眼前一黑:“为、为什么?”

司怀想了想,解释道:“就是说赵兴身体里的魂魄,是经过户主同意,合法入住的。”

第70章 待遇

司怀的解释通俗易懂,赵夫人眼泪簌簌地往下落:“怎么会让他住进来呢!”

一旁真赵兴的魂魄哭哭啼啼地说:“上星期因为公司的事情一直睡不好,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梦见有人追着问我要身体。”

“他实在太吵了,我就同意了,我还以为就是做梦……”

司怀原话复述。

赵夫人连忙说:“梦里的话怎么能作数呢。”

茅山道士摇头:“那也是赵总亲口同意的。”

见众人束手无策,假赵兴猖狂地出声:“他把身体给我了,这就是我的身体。”

司怀抬眸看他,有些纳闷:“你在高兴什么?”

假赵兴扯起嘴角:“你们没辙的——”

司怀冷笑道:“跑不掉了还这么高兴?”

假赵兴愣了愣,反应过来现在的形势对他不利。

他往后退了几步,虚张声势地说:“这可是赵兴的身体!”

“你们敢做什么?!”

司怀哦了一声,上前两步,一拳将人打到在地:“敢揍你。”

说完,他又是两拳砸了下去。

赵兴的身体身娇肉贵,三拳挨下来,假赵兴疼得眼前发黑,眼睛嘴巴立马肿了。

他艰难地看向赵夫人,喊道:“这可是你儿子的身体!”

“你唯一的儿子!”

司怀又是一拳砸在他嘴巴上。

赵夫人回过神,连忙走上前。

假赵兴心里一喜,只见赵夫人高高地抬起手,他又挨了一记重重的巴掌,赵夫人的美甲很长,在他脸上抓出了数道伤口。

假赵兴怒道:“你、你这个臭婆娘,连亲生儿子都打!”

“我打我儿子关你什么事!”

赵夫人反手又是两巴掌:“就该让他长长记性!”

说完,她咬紧牙关,扭头看司怀,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司观主,您有办法吗?”

司怀拎起假赵兴的衣领,冷声道:“快点,说你愿意把身体还给赵兴。”

假赵兴死死闭着嘴巴。

司怀皱了皱眉,对准他脸上的伤口来了一拳。

“快点。”

假赵兴痛得叫出了声。

司怀:“不说就揍到你说为止。”

看他没空解决自己的疑惑,赵夫人小声问茅山道士:“道长,这、这样也可以吗?”

茅山道士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反正他是没办法。

眨眼间的功夫,假赵兴又挨了数拳,看出司怀说的是真话,他咬牙切齿地说:“行,我说。”

“我愿意把身体还给赵兴。”

话音落下,无事发生。

假赵兴吐出一口血沫,扯起嘴角,阴笑道:“我当初可没有逼着他把身体给我。”

“他是自愿的。”

“你这是屈打成招,不可能有用!”

司怀想了想:“你快对着道天天尊说这个话。”

道天天尊?什么玩意儿?

假赵兴还没反应过来,司怀的拳头已经落了下来。

“快点。”

“我——唔——”

假赵兴脸颊肿起,含糊不清地说:“我、我对道天天尊说,把身体还给赵兴。”

“都说了,你这是……”

忽地,一阵清风拂过,假赵兴话未说完,身体一轻,像是能被这阵风刮跑似的。

假赵兴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低头。

他抬了抬手,只见自己的魂魄脱离了赵兴的身体。

假赵兴难以置信,咆哮道:“这不可能!”

“我不是自愿的!”

“我是被逼的!”

“人家还是被你骗的呢。”

司怀眯了眯眼,打量附在赵兴身体上的魂魄。

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肥头鼓脑,丑陋不堪,他躺在赵兴身体上,一动不动,似乎在期冀自己重新附身。

司怀抓住他的头发,直接将这个魂魄从赵兴身上抽出来。

炽热的阳气灼烧着头皮,魂魄受伤的疼痛是身体受伤的数倍,假赵兴痛得面色扭曲,惨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

司怀皱着眉,把他扔到一旁。

短短几秒钟,假赵兴不仅头发没了,连头皮都被烧了一层。他痛得眼前模糊,本能地想逃跑。

司怀掏出一张镇鬼符,将他牢牢定在原地。

赵夫人等普通人只能看到假赵兴晕了过去,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茅山道士看出司怀用的是镇鬼符,施了一个显形咒术,假赵兴的魂魄出现在众人眼前。

见状,众人意识到司怀的屈打成招起效了!

赵夫人赶紧问:“司观主,那我儿子现在是能回来了吗?”

众人看向一旁泛着泛着淡淡黑气的模糊魂魄。

赵兴缓缓飘近身体,在身体上方转了几圈,依旧无法接近自己的身体。

他茫然地看向司怀:“道长。”

茅山道士眉头紧皱:“不好,赵总因为被抢占身体一事心怀怨恨……”

“再加上方才与我等对峙,如今怨气加身,怕是无法回归本体了……”

假赵兴的本是想让真赵兴魂飞魄散,目的虽然没有达成,可真赵兴的魂魄还是受到了影响。

解决了一个问题又来了一个问题,赵夫人气血翻涌,身形微晃,险些晕过去,站在她边上的神婆连忙伸手扶住。

缓了会儿,赵夫人紧张地问:“那怨气好解决吗?”

茅山道士解释道:“厉鬼的怨气多因为执念,消除执念即可,但赵总是生魂,和阴魂不同,一些术法对他……”

说着,众人听到轻轻的咒术声。

循声望去,只见司怀站在一旁,对着赵兴的魂魄说了什么,魂魄周身的黑气渐渐消失。

赵兴茫然地看着司怀,一阵吸引力将他往地上拉。

再次睁眼,他便感受到脸颊伤口的剧痛:“我、我……”

赵夫人冲过去,死死地抱住儿子。

茅山道士恍了恍神,过了好一会儿,他走到司怀面前问:“司观主,你、你刚才念得是往生咒吗?”

司怀点头。

茅山道士不敢相信:“可道教往生咒乃是超度咒术。”

是把鬼送到地府的啊!

司怀瞥了他一眼,解释道:“念一半,把怨气散了就好了。”

茅山道士:???

站在他们身后的几个道士神婆听见了对话,其中一个年轻的男道士低声询问:“这位司道长是?”

神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是道天观的司观主啊。”

“道天观你不知道吗?”

男道士摇头:“我刚来商阳不久,不清楚道天观的事。”

神婆对业内发生的事情十分了解,立马给他解释起来:“道天观最近风头正劲,他们家的平安符和美容符卖那叫一个好……”

男道士一边听着,一边打量倚着墙的司怀。

司怀懒洋洋地站着,随口回答茅山道士的问题。

“往生咒竟然还能这样用吗?”

“你下次可以试试。”

“那应该念到哪里为止呢?”

“第二段。”

茅山道士点头道谢,正欲收起手中的桃木剑,忽然被人推了一下,桃木剑直直地戳中假赵兴的魂魄。

魂魄凄厉地惨叫一声,原地魂飞魄散,悬在空中的镇鬼符缓缓飘落。

茅山道士愣了愣,转身一看,神婆站在他身后,愣愣地看着他手中的桃木剑,夸道:“陈道长,您真是道术高深啊。”

一把桃木剑就把人家戳的魂飞魄散,连咒都没有念!

茅山道士轻咳两声:“哪里哪里,大概是因为司观主的镇鬼符……”

“害,陈道长,你可是新济观……”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司怀低头,看着刚刚贴在假赵兴身上的镇鬼符。

他还没来得及问邪教的事情呢!

难怪反派死于话多,聊天真是碍事。

司怀皱了皱眉,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现在邪教还不是通缉犯,而且假赵兴说不定和之前那个鬼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

赵兴魂魄无恙,只是身体受了一些皮外伤,众人在客厅休息片刻,赵夫人给每个人包了红包,到司怀这儿的时候,又递给他一张卡,低声道:“司观主,两百万还是作数的。”

“等赵兴伤势痊愈,我们再去道天观上香捐功德。”

司怀一手红包一手卡,见陆修之两手空空,问道:“他的呢?”

正在给赵兴上药的助理连忙走过来,凑到赵夫人耳边说:“陆总这趟来是另外收钱的。”

赵夫人顿了顿,也递给陆修之一个红包。

收完钱,司怀和陆修之离开赵家。

一上车,司怀打开红包,是一张五万的支票。

他好奇地看向陆修之手里的红包。

陆修之直接把红包给他。

司怀拆开,二十万的支票。

???

“你居然有二十万?!”

什么都没做就拿二十万块?

司怀把红包还给他,幽幽道:“这就是总裁的待遇吗?”

听到总裁两个字,陆修之掀了掀眼皮,盯着他黑漆漆的眸子。

司怀摸摸鼻子,慢吞吞地:“我都知道了。”

想到他的脑回路,陆修之沉默片刻,忍不住开口:“你知道什么了?”

第71章 学校

司怀眼神飘忽,不敢直视陆修之:“知道你是陆氏科技的总裁了。”

听见这话,陆修之眉眼缓缓舒展开,嗯了一声。

司怀把二十万的红包还给他。

陆修之:“你不要吗?”

司怀顿了顿,知道这二十万他看不上眼:“这个是你的钱。”

“我们在一个户口本上,但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祖师爷的房租我也会正常交的,哦,还有你打给我的钱,明天我去趟银行还给你……”

陆修之微微皱眉:“不用。”

“要的。”

司怀偏了偏头,认真地说:“我现在不缺钱。”

“再说了,我和你结婚也不是为了钱。”

陆修之抿着唇:“是为了学分。”

司怀张了张嘴,学分就是个借口。

他和陆修之结婚,一开始单纯的是因为阴气。

图学分总比馋人家身子听起来正常点。

司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连忙说别的事:“那个……陆先生,我想请你担任我们道天观的监院!”

监院,一般是由常住道众公选,总管内外一切事务。

怕陆修之拒绝,司怀补充道:“名誉监院,不用负责具体事务。”

“当然,如果你想处理的话就随意来。”

“还可以过上怀念的白蛇寺生活。”

诵经、参禅、处理公务……

平日除了寂无大师,很少有人主动接近陆修之。

十年来,他几乎都是一个人过的。

陆修之半阖着眸子,眼底情绪不明。

他不说话,司怀以为陆修之在回味以前快乐的和尚日子,连忙说:“我不介意你在家敲木鱼你念经什么的。”

“祖师爷也不会介意的。”

“……”

陆修之慢慢说:“我不念经。”

以前念经是为了修定修心,不受厉鬼冤魂的影响。

现在他不需要了。

司怀眨了眨眼,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陆修之结实的手臂。

他的西装外套不知什么时候脱掉了,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衬衫,隐约可以看见布料下流畅的肌肉线条。

想起之前看到陆修之半裸的身体,胸肌、腹肌……

司怀睁大眼睛,惊道:“你是武僧吗?”

陆修之:“……”

司怀想了想,改口道:“那你可以在家随便练嗯……棍?长枪?还是拳法……”

他正琢磨寺庙的武僧还能练什么,熟悉的寒气逼至面前。

司怀抬眼,对上陆修之近在咫尺的浅棕色眸子。

“我不是和尚。”

陆修之低声道:“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微凉气息喷吐在脸上,司怀恍了恍神,晕乎乎地问:“可你不是在寺庙呆了很久么。”

“不是和尚还能是什么?”

“炊、炊事班?”

“……”

陆修之淡淡地说:“因为有个人一直不来。”

司怀一脸茫然:“谁?”

“陈管家吗?他不来接你吗?”

“……”

陆修之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掐了把司怀的脸。

“不是,是一个小坏蛋。”

陆修之的手冰冰凉凉,碰到脸上很舒服,司怀没有躲,蹭了会儿凉气,纳闷地问:“那你为什么要等那个坏蛋?”

“你们约好一起出家了吗?”

“不是,约好一起回家。”

轿车缓缓减速,停在陆家大门。

陆修之收回手,轻声道:“到家了。”

…………

第二天早上,司怀吃完早饭,好奇地问陈管家:“陈叔,陆先生有什么弟弟妹妹吗?”

陈管家:“先生是独生子,只有表弟表妹。”

司怀又问:“有谁小时候和他关系很好吗?”

陈管家不假思索,摇头道:“没有。”

司怀愣了愣,那陆修之当初在等谁?

正想着,三四人结伴走进院子,径直走到祖师爷小木屋前上香。

是住在江南大苑的几个香客,任高格也在其中,他前几天买了小区的二手房,直接拎包入住,每天都会抽空来给祖师爷上香,回报小木屋2.0的制造情况。

司怀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上完了香,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聊天。

“最近商阳的道长们好像比以前活跃不少,我最近在路上经常看到穿着道袍的道长。”

“昨天我还在路上遇到一个六道观的道长,知道我是道天观的香客后就走了。”

“我完全没有感觉啊。”

…………

任高格现在听见陌生道士就脑壳疼,他提醒道:“路边的陌生道士还是不要理的好。”

“我上次就被恩将仇报,幸好有道天天尊和司观主……”

瞥见司怀出来了,任高格连忙喊了一声,问道:“司观主,最近商阳为什么有那么多道长出没啊?”

司怀也不清楚,想了想:“过几天商阳有个华国道术交流会,可能和这个有关吧。”

任高格松了口气:“是因为正规活动就好。”

“我就怕和那个邪教有关。”

听见邪教两个字,另外几个香客连忙问:“什么邪教?”

“你们不知道吗?你们没有发现最近商阳抵制邪教的宣传力度大了不少么?听说是几个月前开始的……”

司怀走到祖师爷牌位前,小青蹲在小木屋边上,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肉团,等它长大。

司怀脚步一顿,像昨晚的单子来的突然,小青不在。

后来因为有其他道士神婆,他便没有召唤小青。

失去了一个修功德的机会。

而且大单子也不是每天都有……

司怀低头思索,一缕青烟缓缓上升,熏得他打了个喷嚏。

香炉中焚烧的香微微颤动,一截香灰掉落,被风吹到了供奉品上。

司怀盯着看了会儿,懂了。

他扭头对小青说:“小青,以后你负责每天清理香炉,还有香客们的供奉。”

小青乖乖点头:“好的。”

见今天牌位前供奉的是芒果,他舔了舔嘴巴,小声问:“供奉要怎么清理?”

“吃了吗?”

司怀点头:“吃了,帮祖师爷吃了这些东西。”

“这是修功德。”

小青迷茫地仰头:“吃东西也是修功德吗?”

司怀一本正经地说:“普通的吃东西不是,为祖师爷吃供奉是清理生活垃圾,还没有残余物,当然是修功德。”

“清扫香炉让咱们祖师爷保持美丽,令香客身心愉悦,所以也是修功德……”

司怀叭叭叭说了一通,小青恍然大悟,拍拍胸脯保证:“我会好好修功德的。”

“绝不放过一个芒果核,浪费一片芒果皮。”

向祖师爷汇报了一下这几天的事情,司怀赶去学校上课。

早上是两节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整个大教室的人不是在玩手机就是在打瞌睡,剩下一个老师在讲台上面无表情地念着课件。

司怀戳开方道长的微信,描述了一遍昨晚赵兴被附身的事情,点开微博。

之前抽奖的清心符和镇宅符开奖了,司怀复制中奖人的地址时,看到一条评论:

【观主,我姐姐最近老是做噩梦,梦见有人花钱买她的命,这种梦有什么含义吗?】

司怀皱了皱眉,回复道:【让她拒绝。】

很快,底下一堆评论:

【这个梦代表了什么吗?】

【不要只说一半啊!】

【啊啊我小时候也梦见过。】

【怎么看着怪吓人的。】

【观主,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啊?】

…………

司怀不能把邪教的事情直接告诉他们,一是因为怕大家做普通噩梦会小题大做,二是邪教的事情还没有确定下来,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给某些心怀叵测的人提供材料。

他想了会儿,开始写微博文章:【学会说不,学会拒绝,从做梦开始。】

【你还在为不懂拒绝而烦恼吗?还在为做噩梦忧虑焦躁不安吗?这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如果你是不懂拒绝的人,这个梦境便是你练习拒绝的最佳场地……

如果你是直言不讳的性情中人,这个梦境便是你练习拳脚的最佳场地……

如果你是…………

司怀笼统地把人的性格分成几大类,确保每个人都能对号入座后,给出打、骂、拒绝等等决绝方案,末了强调一句,如果噩梦缠身很久,可以就近前往道观上香。

下课铃声响起。

董大山伸了个懒腰,关了手机静音,下一秒,叮咚叮咚地跳出一堆消息。

他点开看了看,扭头问司怀:“司怀,那个老陈纸扎的快递,是不是晚上下单早上就能到货?”

司怀点头:“对。”

为了避免撞到人,不让客户受到惊吓,纸扎人都是凌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送货。

只要二十四点前下的单,第二天天亮前都会送到。

董大山挠挠头:“隔壁师范的学姐问我,她为什么没有收到,她朋友的都收到了。”

“怕把她漏了。”

同城送货没有单号,购买人没办法看详细地址。

“我问问。”

司怀点开老陈纸扎的微信,字还没打完,就收到对方发来的消息。

老陈纸扎:【一个纸扎人昨晚没回来。】

今天干饭了吗:【是商阳师范的单子么?】

老陈纸扎:【对。】

老陈纸扎:【昨天夜里下了会儿雨,不知道是不是脚滑掉进河里了。】

纸扎人的防水能力并不好,稍微沾点水没事,掉进河里、江里等等肯定是报废了。

司怀飞快地打字:【保修的吧?】

良久,聊天对话框顶端才跳出“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老陈纸扎:【保!】

老陈纸扎:【今天晚上再看看天气,天气不好就不能送货了。】

今天干饭了吗:【客户刚刚来找我了。】

今天干饭了吗:【你要负责。】

对话框再次一动不动。

片刻后,老陈纸扎发来一个十块钱的红包,备注骑士跑腿费。

司怀收了钱,扭头问董大山:“你是说的那个学姐住寝室么?”

董大山点头。

司怀翻出一张平安符,起身道:“我去送货。”

“你要去师范宿舍吗?”

董大山眼睛一亮:“我也去,我女朋友就在师范对面的工商大学。”

司怀把平安符递给他:“那你顺路去送吧。”

董大山摊开手:“那你把跑腿费给我。”

“……”

女生宿舍,男生止步。

司怀把平安符放在寝室楼一楼的置物架上,被董大山拉去了对面工商大学宿舍区。

商阳工商大学建校历史悠久,大多数寝室楼外部的标志都没了,门口的指引地图也有些模糊,看不清数字。

董大山看了很久,依旧分辨不出来,索性拉住路过的一个男生:“同学,你是工商大学的吗?”

男生点头。

董大山连忙问:“你知道13号宿舍楼要往哪儿走吗?”

男生愣了会儿,缓缓说:“我们学校没有13号宿舍楼。”

第72章 女鬼

没有13号宿舍楼?

“我记错了么。”

董大山低头,翻了翻以前的聊天记录。

【我住在13号宿舍楼,离你们学校挺近的。】

清清楚楚的数字,董大山皱了皱眉:“不可能啊,我女朋友说她就住在13号宿舍楼。”

“你们这是商阳工商大学吧?我记得你们学校有近30栋宿舍楼啊,是咱们大学城寝室区最大的学校了。”

“对啊,”男生解释道,“1到31号,没有13号。”

董大山不信:“为什么会没有13号?”

男生:“听学长学姐说,13号宿舍楼在建校的时候频频出事,后来就拆了。”

董大山脸色变了变,他听人说过这件事,只是不知道是工商大学的寝室区。

“同学,你是什么专业的啊?”

男生:“我财政学的。”

董大山连忙说:“我女朋友也是财政学的,她叫徐子悦,大三的,好像是1班还是2班的……”

“你认识她吗?”

“我也是大三1班的,”男生顿了顿,继续说,“我们这一级没有叫徐子悦的女生。”

“倒是贸易经济2班的班花叫这个名字……”

“同学,这、这个课表是你们专业的吗?”

“不是,我们没有这门课,是哪个专业的课表我也不知道……”

“那你们学校的有2号食堂吗?”

“我们学校的食堂不按数字分,隔壁师范才按数字。”

…………

一堆事实摆在眼前,董大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女朋友的信息全都是拼拼凑凑起来的!

司怀疑惑道:“你们之前没有见过面吗?”

董大山沉默了会儿,慢吞吞地说:“是玩游戏认识的,视频过。”

“我说我是商阳大学的,然后她说她也在商阳读大学……”

听见是网恋,被问了无数问题的男生同情地拍了拍董大山的肩膀:“男孩子也要注意点啊,我室友网恋被骗了好几万呢。”

司怀神色一肃,连忙问董大山:“你被骗了多少钱?”

董大山摇了摇头:“没,她没让我给她买东西。”

“就是每天晚上陪她聊天、打游戏。”

董大山指着自己眼下的青黑,悲愤地说:“我被骗了时间,被骗了感情!”

“那没事。”

没骗钱就好,司怀安慰道:“你是廉价大学生,时间不值钱,感情就更不值钱了。”

董大山:“……”

“不行!我受不了这个委屈!”

董大山向男生道谢,拉着司怀走到一旁僻静的小道上,直接拨通女朋友的视频电话。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屏幕上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手机传出一道困倦的女声:“玉山啊,我还在睡觉的。”

董大山怒道:“我今天去了你们学校!我都知道了!”

“你他妈骗我!你根本不是工商大学的学生!”

电话那端安静片刻,呜呜呜的哭了出来:“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我、我其实读的是纺织职业学院,去年生了场大病,还休学了,我怕被你这个高材生嫌弃,所以才编……”

董大山沉默片刻,问道:“那你的名字也是骗我的吗?”

“不是不是,你要不来我住的地方?我们见面说吧,我就住在大学城边上的云源公寓。”

董大山立马答应,又问了对方学号专业之类的信息。

前往云源公寓的路上一直在联系纺织职业学院的朋友,有没有徐子悦这个人。

“司怀,咱们过去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个能算吗?”

司怀摊手:“卦钱。”

“……”

董大山递给他一杯奶茶,这杯本来是给徐子悦买的。

司怀正好有些渴了,勉强同意他用奶茶抵卦金。

他掐指算了算:“四象交会,行桃花运。”

听到司怀这话,董大山又看到朋友发过来的消息,说学校里以前是有个叫徐子悦的女生。

他松了口气,安下心了:“哎……爱情,就是会让人感到自卑吧。”

司怀顺便给自己算了一卦:“唔……我还有笔小财运。”

他乐了,快步走进元源公寓。

两人走进1幢1单元,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董大山?”

董大山转身,愣了愣:“李文帅?”

“你怎么在这里?”

李文帅一瘸一拐地走到电梯前,走到董大山的另一边,离司怀远点。

“我租的房子就在这儿。”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司怀,问董大山:“司、你们……你们不会也要住这儿吧?”

“不是,”董大山摇头,“来见个人。”

李文帅长舒一口气,按下电梯键。

“我住顶楼,17楼。”

董大山还想说话,手机震了震,弹出徐子悦的消息。

【你到了吗?】

董大山:【到了,在楼下等电梯。】

【我来接你。】

董大山下意识看向电梯映出来的楼层号,18。

“李文帅,顶楼是17楼吗?”

“是啊,18多不吉利。”

司怀撩起眼皮,只见丝丝缕缕的阴气从电梯门缝蔓延出来。

他思索片刻,递给董大山一张平安符。

董大山心里咯噔一下,攥紧平安符:“大、大白天的,不会吧……”

“叮咚——”

电梯提示音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

李文帅刚抬起腿,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个电梯……水泥的?

他仔细一看,电梯根本没有下来,他面前的是电梯井道!

李文帅背脊发寒,一阵阴风从头顶压了下来,伴随着娇俏的女声:“董玉山……”

他僵硬地抬头,头顶竟悬挂着一个女的,脖颈软塌塌的贴在背上,呈现出一种诡异扭曲的姿势,脸色死白,双眼没有瞳仁,只剩下眼白,直勾勾地望着他。

“鬼啊啊啊啊啊!!!!”

李文帅吓得连连后退,摔在地上:“走开啊啊,我不是董玉山。”

似乎是意识到认错人了,女鬼的脑袋缓缓转动,发出咯咯咯的声响,慢慢飘出电梯井,看到了门口的董大山。

“董玉山,我来接你了。”

掌心温热的平安符提醒董大山发生了什么事,他愣愣地看着女鬼:“徐、徐子悦?”

“你、你竟然是鬼?”

女鬼渐渐咧开嘴。

董大山恍恍惚惚地说:“我、我见鬼了?”

“我居然也有今天……”

地上的李文帅听见了,脸色扭曲,嘴角抽搐:“神经病,都是一群神经病……”

女鬼往前飘了一段距离,感受到前方与众不同的气息,她猛地停了下来,脖子缓缓转动,扭向司怀。

“你是道士?”

司怀眨了眨眼:“道天观观主。”

女鬼从喉间发出一声低吼,惨白的脸变得狰狞,指甲和乌黑的头发暴涨数倍。

她阴森森地看着董大山,一字一顿地喊道:“董、玉、山!”

近距离看见女鬼变脸,董大山咽了咽口水,颤巍巍地躲到司怀身后。

“你竟然找道士来!”

女鬼目眦欲裂,愤怒地吼道:“那你当初承诺过的天长地久,海誓山盟算什么?!”

司怀想了想:“算成语吧。”

第73章 童工

“算成语吧。”

“……”

董大山沉默片刻,慢慢地从司怀身后探出脑袋,对女鬼说:“姐姐,我从来没有承诺过那些东西啊。”

“你现在连誓言都不肯承认了吗?!”

女鬼的眼白渐渐染上了红色,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董大山:“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

董大山苦着脸说:“我没有,我真没有。”

“你、你是不是记错人了?”

女鬼恍若未闻,喃喃自语:“是你说的。”

“你是我男朋友,是男朋友说的,是男朋友说的!”

司怀拍拍他的肩:“没事,新华字典不收版权费。”

“承认也没事,”

董大山:“……”

他抓着司怀的胳膊,小声催促道:“司怀,司哥,你快做点什么的啊!”

这女鬼看起来快要发飙了啊!

司怀把书包挂到胸前,开始找符。

女鬼一头长发陡然冲到他面门,在触碰到司怀的前一秒被灼伤成灰烬。

她阴恻恻地看着司怀。

司怀被她腥臭的长发熏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忍不住对董大山说:“你女朋友不洗头。”

董大山:“……她不是我女朋友!!”

听到这句话,女鬼厉声尖叫,一楼的温度瞬间下降,董大山都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李文帅艰难地从地上拍起来,扶住墙的刹那被冻了个激灵,身体一晃,又倒在了地上。

董大山哆哆嗦嗦地对司怀说:“你、你怎么能说人家女孩、女鬼不洗头呢。”

“她都生气了。”

话音刚落,女鬼的身体化为一团黑影,贴着墙面飞速挪动。

董大山背脊一凉,余光瞥见墙砖上映出一抹黑影,就在他身后。

下一秒,腥臭的长发抚上他的背脊,倏地缠住了他的脖颈,企图将他往后拽。

女鬼的目的本来就只是董大山,意识到司怀不是个好对付的,索性不和他正面对刚,直接去抓董大山。

董大山拼命地抓住司怀,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爬,牢牢地抱住他的脖子。

司怀哪承受的住一百五十斤的壮汉,被董大山抓得倒到了地上,幸好背后有肉垫,摔了也没什么感觉。

他扯断缠在董大山脖子上的头发,掏出几张镇鬼符,扔向女鬼。

女鬼快速闪躲避开,司怀又扔了几张,其中一张慢悠悠地落到了她的头顶。

女鬼身形一顿,僵在原地。

董大山坐在地上,还没有缓过来。

他紧紧地挨着司怀的大腿,心有余悸说:“幸好,今天拉着你过来。”

“不然我他妈的就命丧黄泉了。”

女鬼幽幽地看着他:“有那么一个女孩,她不要车不要房,只是为了在你寂寞的时候陪你玩游戏、度过孤独的夜晚,这样的女孩……你陪她去死有什么错吗?”

董大山眼角抽搐:“你、那你怎么不陪我活着呢?!”

女鬼扯起嘴角,深情地望着他:“我正在找身体呢。”

“你再等等我,我马上就能把身体要来了。”

司怀皱了皱眉,又是一个要身体的?

他追问道:“你遇到的那个道士长什么样?”

女鬼的眼球转了转,看向司怀:“你知道?”

“那位道长很年轻,二十多岁的、单眼皮……”

她的语速突然变得很慢,司怀上前一步,正想催她说快点,女鬼的头发再次疯涨,头顶的镇鬼符随着头发的生长挪动。

女鬼扬起嘴角,一截头发掉落在地,化成一团黑气,消散在空中,压在头发上的镇鬼符也缓缓落了下来。

司怀立马掏符,女鬼的动作比他更快。

女鬼脑袋一歪,黑发铺散开来,团团卷住刚爬到门口的李文帅,将他卷进了楼梯间。

“啊啊啊啊!!”

李文帅眼前发黑,好不容易要跑出去了居然被鬼抓走了。

他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楼梯间的门砰砰两声,李文帅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司怀快步上前。

董大山连忙也跟了上去。

他虽然现在和李文帅关系不怎么样,但是也不能任由他被女鬼抓走。

董大山跟在司怀身后,对着楼梯间喊道:“徐子悦,我不喜欢男的啊!”

“你放过他吧。”

司怀推开楼梯间的门,头顶响起一道阴冷的笑声。

紧接着,李文帅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董大山松了口气,赶紧检查他的情况。

“李文帅,李文帅你没事吧?”

李文帅缓缓睁开眼睛,瞳孔放大,双眼还有些失焦,好像还没有缓过来。

董大山轻拍他的脸:“李文帅?李文帅?”

一阵脚步声从传来,小区的保安大叔走进来,见是三个年轻小伙子,厉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业主说听到这儿有惨叫声。”

司怀实话实说:“他们胆子小,容易一惊一乍。”

“……”

对上鬼谁不一惊一乍!

董大山把李文帅从地上扶起来,正琢磨要怎么向保安大叔解释,李文帅突然摸上了他的手背。

李文帅的手阴冷无比,像冰块似的冒着寒气,冻得董大山打了个激灵。

“玉山,我没事。”

“啊啊啊啊!”

董大山下意识推开“李文帅”,此时此刻万分感谢司怀给自己取的外号,立马能分辨出对方究竟是人是鬼。

保安大叔连忙扶住“李文帅”,他值班的时候见过李文帅几面,记得这个一瘸一拐的人。

保安大叔呵斥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刚才的惨叫声是不是他被你们揍了……”

董大山凑到司怀耳边,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个好像是女鬼。”

司怀这才正眼瞧了瞧站在保安大叔身后的瘦猴,他身上附着一道黑影,和身体的轮廓有很大差别,隐约看出方才那女鬼的模样。

这是普通的鬼上身,直接拽出厉鬼的魂魄就能解决。

司怀走过去,保安大叔张开手臂,挡在“李文帅”面前:“你们在这样,我要报警了!”

见保安护着自己,“李文帅”脸上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缓缓说:“对,他们刚才打我了。”

司怀撩起眼皮,懒洋洋地对保安大叔说:“报吧,你身后这个人是通缉犯。”

“正好可以让警察叔叔来抓人。”

保安大叔愣了愣,扭头看向“李文帅”。

司怀掏出自己的学生证,放到他面前:“我是商阳大学的大学生。”

“你身后这个人和网上的通缉犯长得很像。”

保安大叔仔细看了眼学生证,又扭头打量“李文帅”,见他神情不自然,双眼发直,像磕了药似的,当下有了判断。

他拿下腰间的手铐,抓住“李文帅”的双手,咔哒一声,直接把人拷了起来。

“李文帅”没料到司怀不按套路出牌,对保安瞎扯。

他神情扭曲,喉间发出嗬嗬嗬的低吼,两眼一个劲儿的往上翻。

一道黑气从他天灵盖冒出来,女鬼离开李文帅的身体,飘进了电梯。

李文帅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保安大叔被他拽到在地。

见保安大叔倒在李文帅身上,没有大碍,司怀转身走上楼梯,去追女鬼。

董大山紧紧跟在他身后。

司怀瞥了他一眼,对他说:“你要不先走吧。”

刚才女鬼没有勒死董大山,他差点被董大山勒死。

董大山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她是冲着我来的。”

“万一这招是调虎离山之计怎么办?你两条腿哪有人家飘得快,我不走……”

司怀想想觉得有点道理,便让董大山跟着,两人往上走。

走到四楼,司怀脚步顿住。

董大山咽了咽口水:“怎、怎么了?”

司怀:“这里的阴气最重。”

董大山紧紧地抓住他的书包带:“她、她在这儿么?”

司怀拿了几张镇鬼符,索性把整个书包都给董大山,让他抱着。

推开楼道门出去,除了左右两户房子的门,还有一扇单独的门,通往四楼单独的花园阳台。

看着阳台上萦绕的厉鬼阴气,司怀犹豫片刻,掐诀念咒:“天苍苍,野茫茫……”

董大山愣住了:“你、你怎么念诗了?”

司怀面不改色:“这是念咒。”

董大山迷惑:“你念了什么咒?”

“召唤咒。”

司怀刚说完,董大山身后一凉。

一个穿着道袍的七八岁小男孩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奶声奶气地说:“司怀,我来了。”

董大山呆了呆,这小男孩眼睛乌黑,没有眼白,裸露在外的皮肤泛着淡淡的青色。

怎么看都不是人啊!

“咱、咱们道观……还有鬼?”

司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女朋友还是鬼呢。”

董大山:“……”

沉默片刻,他凑到司怀耳边,小声问:“你喊这个小青鬼来做什么啊?”

想起他们俩互不认识,司怀介绍道:“这是我们道观的客服,董大山。”

“这是道观的都厨,小青。”

小青挺直腰板,对董大山点了点头。

董大山震惊地看着司怀:“他、他这么小就出来工作了?”

雇佣童工!

司怀:“……严格来说,他年纪比你大。”

担心女鬼跑了,司怀不再废话,对小青说:“阳台上有功德。”

“你快去修吧。”

小青眼睛一亮,嗖得一下冲进阳台。

司怀往前走了两步,在花坛边沿坐下。

董大山连忙问:“你不去帮小青鬼么?”

司怀:“他很厉害的。”

董大山还想追问下去,便听到女鬼凄惨的尖叫:“啊啊啊啊——”

叫到一半,又没声了。

董大山望过去,透过树影模模糊糊看到小青的身影上跳下窜。

没过多久,小青完好无损地回来。

董大山神情恍惚:“那、那女鬼……”

小青乖乖地说:“好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董大山:万万没想到那么多人忘记了我的真名

司怀:你就一个人,要那么多名字干嘛?

第74章 报复

“好吃的。”

董大山更恍惚了,变成鬼之后,居然按好不好吃分类的吗?

是不是他听错了?

“好、好吃?”

司怀瞥了他一眼,解释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董大山慢慢低头,看着身高还没有自己腿长的小青,难以置信:“你吃、吃……”

小青舔了舔嘴巴,仰头问道:“你想尝尝吗?”

“我还有零食的。”

说着,他从身上拿出一个肉团,递给董大山。

看着小青微微蠕动的“零食”,董大山往后退了一步,被司怀的脚绊了下,一屁股坐在他边上。

董大山干涩地说:“不、不用了。”

小青没有眼白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董大山结结巴巴地补充道:“我、我还挺挑食的。”

“而且这、这东西,我可能消化不了。”

小青应了一声,收起肉团。

还有一些小事没有解决,司怀便先让小青回陆家,小青朝着董大山挥挥手,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董大山直愣愣地看着空气,还在消化吃鬼的事情。

良久,他缓缓开口:“司怀,咱们都厨……是鬼界汉尼拔吗?”

“还是所有鬼都这样?”

人死了之后变成鬼,变成鬼还要再死一次。

这他妈是什么人间疾苦?

司怀低头飞快地戳着手机屏幕,没有听见他的话。

董大山凑过去,重复道:“司怀,我刚刚……”

他话音一顿,看到了司怀的手机屏幕。

是计算器。

看见上面的数字,董大山有种不好的预感。

司怀回忆刚刚用掉的符纸,又看了眼董大山掌心的平安符,在计算器上加了一百。

“这是今天用的符钱,看在室友的份上,我的人工费就给你打八折。”

“……”

董大山幽幽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钱人吗?”

司怀淡定地说:“不,这笔钱是让你长长记性。”

沉默片刻,董大山狐疑地看着他:“这笔钱还不会就是你之前说的小财运吧?”

司怀挑了挑眉:“所以你这个月工资没了。”

董大山长叹一口气。

司怀拍拍他的脑瓜子,鼓励道:“多卖点美容符,钱就赚回来了。”

董大山:“……”

扣了工资居然还不忘继续压榨他!

两人走出阳台花园,董大山垂着脑袋,越想越生气:“我他妈当初怎么就没有发现不对劲呢,明明都视频过好几次……”

司怀脚步一顿,扭头看他:“你能在视频里看清她的脸吗?”

“能啊。”

董大山点点头:“看清脸的几次很快句挂断了,说是害羞。”

“另外几次都是黑乎乎的,看不清脸,现在想想她的脸和视频里的样子根本就不像啊……”

董大山嘀嘀咕咕的说着,没有留意迎面走来的长发女生,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站着的长发女生。

长发女生正在翻包里的钥匙,这一撞,包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董大山连忙弯腰去捡。

“没事。”

董大山手一顿,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他慢慢抬头,对上一张白净清秀的脸。

这张脸十分熟悉。

是他和女鬼视频时,出现在屏幕上的脸。

董大山身体僵了僵,瞬间跳到司怀背后,尖叫道:“鬼、鬼啊啊啊!”

长发女生:“……”

司怀看了看,一把推开董大山:“这是人。”

董大山死死地抓着平安符:“她和那个女鬼视频里长得一模一样!”

“……”

长发女生看了他们两眼,觉得这两人疯疯癫癫,散落在地上的东西都不要了,开门跑进屋。

砰的一声响,董大山慢慢回过神。

司怀皱了皱眉,问道:“她和视频里的女生长得一样?”

董大山点头。

司怀思索片刻,解释道:“女鬼应该是想要她的身体,和你视频的几次大概是女鬼估计拍她的脸……”

董大山愣了下,连忙问:“那这个女生不会有什么事吧?”

“女鬼已经死的干干净净了。”

司怀垂眸,看见地上有一串熟悉的手链。

银链子上悬挂着一个磨砂的小瓶子,和在老司朋友家那个很像。

他皱了皱眉,捡起手链,仔细打量。

小瓶子里塞的是一团腥臭的头发。

董大山帮着收拾散在地上的东西,接着把斜挎小包放到长发女生的家门口,隔着门道歉:“不好意思啊。”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他继续说:

“我的联系方式也放这儿了,有什么东西坏了的话打电话给我,我赔你……”

司怀撩起眼皮,扫了眼董大山的面相。

黑气散去,正缘来了。

刚走到一楼,小区外响起警笛声。

保安大叔抓着李文帅的胳膊,对其中一个寸头警察说:“就是他,有个大学生举报他是通缉犯。”

寸头警官看见李文帅手上的手铐,无奈地喊了声:“爸!手铐不能乱用的!”

“我这是为民除害。”

保安大叔推了把李文帅:“快把他带到警局。”

李文帅欲哭无泪,喊道:“我真不是通缉犯,我、我刚刚撞鬼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睛一睁就被拷住了。”

“什么鬼不鬼的,年轻轻轻满嘴胡话。”保安大叔呵斥道。

寸头警官拿出手机,对着李文帅的脸扫了扫,没有查到相关信息,叹气:“爸,他不是通缉犯。”

“是个大学生。”

保安大叔余光瞥见1单元里走出来的两人,连忙喊道:“学生仔,快过来和警察说说。”

看清司怀的脸后,寸头警察愣了下,连忙上前:“啊,你是司怀,道天观的司观主是吗?”

司怀嗯了一声,掀了掀眼皮。

这个寸头警察有点眼熟,好像是之前在警局遇到的。

寸头警察连忙问:“司观主,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怀实话实说,简要地说了一遍抓鬼的经过。

寸头警察知道商阳最近有些灵异事件,这种事情不归他们管,上面只是简单地发了个通知,让他们有些时候不要多管闲事。

“……然后就随口说了句这瘦猴是通缉犯。”

听完司怀的复述,寸头警察神色一肃:“好的,这件事我会上报的。”

司怀点点头,顺便把捡来的银链交给他:“大概是和这个东西有关系。”

寸头警察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走到保安大叔身边:“爸,我问过了,是误会。”

保安大叔:“我看他贼眉鼠眼长得不像好人啊……”

“他真的不是通缉犯,快给他解开。”

“啊呀,钥匙不见了。”

…………

晚上,司怀打开微博,发现自己写的那篇拒绝的文章浏览量很低,甚至不如他随手发的一张风景照。

司怀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抽奖微博,内容简单粗暴。

【价值五十多万的抽奖!转赞评学会拒绝的文章,抽十张美容符!一百张平安符!】

一天时间,文章的转发量便过万了。

大多数人是为了抽奖,一小部分人是真心实意的转发:

【我昨晚在梦里对我妈说不了,她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抽我抽我抽我!】

【一日三问,美容符可以降价吗?】

【我特地去拜了拜道天天尊,真的灵,当晚就不做噩梦了。】

【强推上香拜拜啊!一劳永逸!】

【说真的,上完香我感觉真个人都清爽了一些。】

…………

陆家

司怀托着腮,不情不愿地继续看书。

刚翻了一页,手机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淘宝店铺的销量越来越好,董大山一个客服忙不过来,司怀暂时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客服,只好重操旧业,亲自担任售后客服。

司怀压了压上扬的嘴角,一本正经地对陆修之说:“是淘宝店的事情,我得看看。”

他理直气壮地放下书,拿起手机。

用户12345:【不是说同城的快递凌晨就会到的吗?】

用户12345:【我昨天晚上买的平安符,今天都没有收到!】

用户12345:【你们怎么回事?故意搞我?】

司怀看了眼这个客户的订单,姓名填的是昵称,不是真实姓名。

售后客服:【亲亲,提供一下真实姓名,今晚立马给您发货哦。】

用户12345:【为什么要真实姓名?】

售后客服:【如果昵称收不到的话,就需要真实姓名了。】

消息直接已读,可对方迟迟不回消息,司怀乐呵呵地玩起了手机。

另一边,李文帅气得狠狠锤床,因为女鬼的事情,他这几天都睡不好,犹豫了很久,下单道天观的平安符。

本以为终于睡个安稳觉了,结果货没送到?

李文帅冷静片刻,去改淘宝昵称,这才发现淘宝昵称不允许改。

他又不敢提供真实姓名,只好切换小号。

李文帅戳开道天观客服对话框,询问能不能换小号发货。

消息前放出现了红色的感叹号。

【您已被对方拉黑。】

“艹艹艹艹!”

深夜

老陈纸扎

老陈盯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一边修复受损的纸扎人,一边接起司怀的电话:“昨晚?”

“昨晚纸扎人全都回来了,货也全送出去了。”

“哪一单没收到?”

“用户12345?”

老陈挂掉电话,推了推眼镜,低声骂司怀:“什么人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我还没问你要医药费呢,快递出了问题……”

门外,一道蓝色的身影停下,走进店里:“是店长吗?”

老陈抬头,上下打量这个年轻的蓝袍道士:“你有事吗?”

蓝袍道士把一张平安符放到桌上:“这个……似乎是你家的东西?”

“什么我家,”老陈撇撇嘴,翻了个白眼,“是个葛朗台的东西,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坑蒙拐骗卖的,居然能卖出这么多符。”

闻言,蓝袍道士抬眼,他虽然是单眼皮,但眼睛很大,黑色的瞳仁似乎深不见底,直勾勾地盯着老陈:“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种诡异的韵律,老陈恍了恍神,眼前渐渐模糊起来,说出了心里话。

“不、不知道,他、他就揍了我一顿,坑了我好多纸扎人,还让我赔钱……”

听着老陈对司怀的抱怨,蓝袍道士勾了勾唇,缓缓问:“你想让他受到惩罚么?”

老陈点了点头。

蓝袍道士将平安符推到老陈眼皮子底下,低声提醒道:“报复的方法,就掌握在你手里。”

“他叫司怀,道天观观主。”

不知过了多久,老陈回过神,店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慢吞吞地拿起平安符。

和别的平安符不同,这张符纸入手一阵冰凉,像是在冰库里冻了很久似的。

老陈低头,上网搜索道天观、司怀。

看完满屏的道天观事迹,他眼睛亮了亮,攥紧掌心的平安符。

耳畔响起蓝袍道士说的话。

暴富的方法么……

第75章 研讨会

第二天,上了一早上的课,司怀正在寝室打瞌睡,被老陈的电话吵醒

“司、司观主,你之前说的长期合作还算数吗?”

“我可以免费提供纸扎人服务,纸扎马元宝等等都可以免费提供给您……”

有人上赶着送钱,司怀立马清醒了:“你谁?”

“……老陈,那个纸扎铺老陈。”

司怀狐疑:“你是老陈的话为什么会愿意免费提供?”

电话那端安静片刻,实话实说:“我几个小时前才知道您是道天观观主,特地去浏览了一下您的事迹,深受感动,自古以来道观和纸扎铺都密不可分……”

司怀皱眉:“别说废话。”

“那个……我想和您微博互关,当然,如果您愿意稍稍宣传一下老陈纸扎铺就再好不过了。”

老陈的纸扎人虽然丑了点,但手艺精湛,店内的各类祭祀丧俗东西齐全。

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可以换一堆免费劳动力和元宝,司怀考虑了两秒,果断同意。

“成交,我会帮你宣传的。”

老陈心里一喜,继续说:“对了,那个用户12345的单子,可能是因为平安符掉了。”

“昨晚有个蓝袍道士捡到平安符,送到了我店里,还告诉我您就是道天观的观主。”

司怀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蓝袍道士?”

他追问道:“长什么样的?”

“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吧,单眼皮……”

和女鬼描述的道士一样。

司怀立马问:“有没有照片?”

“这哪来的照片,就见了一面。”

司怀皱眉:“监控呢?”

“……店里没有装监控,您放心,咱们纸扎铺还是比较安全的,真有小偷来估计也要吓死。”

司怀:“……那人大概是商阳最近的邪教组织成员。”

“什么?!”

老陈大声惊呼,司怀嫌弃地拿远手机。

“我就说他大晚上一个道士在街上瞎逛不像个好人,我这就去买监控装上……”

听他没什么事了,司怀挂断电话,翻了翻相册,正好有两张纸扎铺的照片。

怕等会儿忘了,先登上微博关注了老陈纸扎,接着打字:【商阳老陈纸扎,纸扎人是真的丑@老陈纸扎。】

【这个红配绿绝了,赛貂蝉。】

【点开图吓到我了,赔符!】

【那个红配绿的纸人怎么好像看见过啊?】

【这是广告吗?】

【我也感觉看见过,好像是凌晨的时候?】

…………

司怀没有管评论,给姚前发了封邮件,慢悠悠地开始画符。

不知过了多久,董大山接到一个电话:“手链吗?”

“我没看到什么手链啊。”

他扭头问司怀:“你还记得昨天的那个女生吗?帮人家捡东西的时候有看到手链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

司怀点了点头,对他说:“交给警察了。”

董大山疑惑:“你交给警察干嘛?”

司怀简单地解释了一句:“那东西不干净,所以女鬼才会缠上她。”

董大山神色一肃,原话复述给电话那端的人。

“你才不干净!你全家都不干净!”

董大山:“……多少钱啊?我赔给你呗。”

“你怎么赔,那个是我前男友送的最后一个礼物!”

女孩气得都快破音了,董大山莫名地觉得她很可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问:“那我赔给你一个男朋友?”

姚前刚来就听到这句,翻了两个大大的白眼,仗着董大山听不见自己的话,向司怀吐槽:“这傻大个突然变得油腔滑调的了?”

司怀想了想:“可能因为和女鬼谈恋爱受刺激了吧。”

“这有什么刺激的!”

姚前愤愤不平地说:“我都找不到女鬼谈恋爱!”

司怀:“……”

抱怨完,姚前开始说正事:“对了,观主,我打听过了。”

“最近商阳来了不少道士,蓝袍道士数不胜数,目前没有鬼发现可疑的道士。”

“至于您说的附身的事情,猛婆说好几十年前国内发生过这种事情,具体情况是什么样的,她就不清楚了。”

姚前提议道:“咱们道观不是快要进道协了吗?您可以去打听打听。”

司怀应了一声,把蓝袍道士的模样简单地描述了下,对姚前说:“如果看到类似的人,就注意一下。”

姚前点点头:“好嘞。”

董大山挂掉电话,正想和司怀分享刚刚的事情,一扭头,只见司怀对着空无一人的阳台说着什么。

“你在和谁说话呢?”

“咱们道天观的财务。”

司怀对姚前说:“这是咱们道天观的淘宝客服。”

姚前恍然,原来这傻大个也是自己人,难怪司观主没有避着他。

思索片刻,姚前显出身形,对董大山挥了挥手:“你好。”

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鬼,董大山麻了。

等司怀烧了元宝,姚前乐呵呵地捧着工资离开,董大山才慢吞吞回过神:“司怀,咱们道观该不会只有我一个员工是活人吧?”

司怀:“怎么可能,我不是人么?”

董大山:“……除了你,还有别人么?”

他着重强调了人字。

司怀瞥了他一眼:“当然有。”

“陆修之是咱们道观的监院,老司他老婆是咱们道观的美容顾问。”

董大山:“……”

好家伙,不是鬼就是自家人。

司怀感慨道:“当初还是你表哥说的,他创业初期也是家庭小作坊,还有某知名网站。”

“我只是借鉴了前人的经验。”

董大山:“相信自己,你青出于蓝。”

司怀:“我也觉得,道天观一定会在我手里发扬光大,走出亚洲,走向世界。”

“……”

…………

傍晚,回到陆家的时候,任高格坐在院子里,面前放着好几瓶怡宝矿泉水,看样子是等了很久。

司怀和陆修之一进门,他立马站起来:“小司,祖师爷的新住所已经建造好了。”

“你看看什么时候喊工人过来,是不是得挑个吉日吉时?”

司怀摇头:“祖师爷没有那么多讲究。”

任高格连忙说:“就算不讲究吉日吉时,那总得看看祖师爷喜欢什么日子吧?”

司怀想了想:“行,那我去问问。”

他走到祖师爷牌位前,上了炷香,简要地说了说新住所的事情。

“您看看要什么时候换?”

司怀点开日历:“明天后天正好是周末,陆修之放假,您就这两天里挑吧。”

香慢慢地燃烧着,火光闪烁,没有任何其他征兆。

司怀看了会儿,见祖师爷在考虑,便坐到小马扎上玩手机。

手机震动两下,弹出方道长的微信消息。

【司观主,这是明天道协研讨会的流程表。】

【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座位。】

司怀点开流程表看了看,入目的是整整两个小时的思政内容。

他立马关掉对话框,假装没有看见。

只要他没看见,他就不用去。

司怀抬头:“祖师爷,您考虑好了么?”

“周六还是周日?”

一阵清风飘过,淡青色的烟雾飘至司怀面前。

司怀眨眨眼,问道:“周六么?”

风刮得更大了,烟雾钻入鼻腔,司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那就周日。”

下一秒,温热的香灰被风吹落,掉在司怀拿着手机的手背上。

司怀低头,手机又震了震,还是方道长的消息。

【研讨会明早八点开始。】

“您该不会想让我去这个什么研讨会吧?”

香的火光四溅,淡青色的烟雾缓缓向上飘,就差用烟雾在空中写下一个“是”字。

司怀:“……”

司怀不说话,香燃烧的越来越慢,烟雾越来越多,缭绕在空中,熏得他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喷嚏。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去我去。”

远远的注意到司怀脸色不太好,任高格连忙走近,问道:“小司,祖师爷怎么说。”

司怀拍拍屁股站起来:“周日,明天有点事情。”

“好的好的。”

周六早上,司怀磨磨蹭蹭地起床,磨磨蹭蹭地吃早饭,出发前还慢吞吞地问陆修之:“陆先生,你要和我一起去道教协会的研讨会么?”

陆修之:“好。”

司怀:???

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干脆?不给他劝说拖延的时间?

陆修之掀了掀眼皮,问道:“怎么了?”

司怀叹了口气:“没事,就是希望能遇到早高峰。”

一路上,不仅没有遇到早高峰,甚至连一个红灯没有,畅通无阻地抵达白云观。

为了避免闲杂人等扰乱研讨会,白云观闭观一日,进门前有专职人员检查邀请函和身份证。

这两样东西,司怀今天都忘带了,他乐呵呵地对检查的道长说:“我都没带。”

道长看了看他的脸:“您是道天观的司观主吧?”

“不需要检查了,方师兄特地叮嘱过我们。”

司怀:“……”

“早上的开会地点就在前方,您一直往前走就行了。”

一路上都有指引牌和小道士领路,司怀想迷路都没有办法。

司怀和陆修之走到会议大厅,隐约可以听见里面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

方道长站在一旁的小门口,见司怀来了,大步走上前。

“司观主,你终于来了,往这个小门走,研讨会已经开始了。”

“位置就在靠边的这里……”

司怀跟在他身后,敷衍地说了句:“来的有点晚了。”

方道长神色严肃,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司怀点了点头:“是发生了点事。”

方道长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什么事?你在路上遇上那个蓝袍道士了吗?”

司怀:“不是,就是不怎么想来。”

第76章 双修

“不是,就是不怎么想来。”

方道长:“……”

司怀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可以看见大厅内红闪闪的屏幕背景。

熟悉的模板,熟悉的xx全会精神。

方道长指了指几米外的空位,压低声音道:“司观主,你们就坐那儿吧。”

见司怀站在原地不动,他推开门亲自带着他们走进去。

会议大厅很大,上百名穿着道袍的道士们端坐听讲,三人的进入并没有引起任何关注。

台上的卢任观主慢悠悠地念着ppt:“本次研讨会以新时代华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

没几分钟,司怀的困意便涌了上来。

他打了个哈欠,努力睁大眼睛,凑到陆修之耳边问:“你困不困。”

陆修之摇头:“不困。”

司怀有些惊讶:“听这个都不困?”

陆修之抿了抿唇:“这些东西还是有用的。”

“有、有什么……”

司怀一句话没说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里泛起了一层雾气。

陆修之身上冰冰凉凉的气息,加上卢任的催眠音,双重催眠下,司怀困得眼前模糊,神志不清。

他含糊不清地说:“我先睡会儿。”

陆修之嗯了一声。

“你肩膀借我。”

说完,司怀脑袋一歪,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浅浅的呼吸喷吐在颈侧,陆修之眼睫颤了颤,对方灼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了过来,他左半边身体都泛着热意。

陆修之垂下眸子,视线从司怀光洁的额头缓缓往下,拂过鼻尖、落在红润的唇瓣上。

睡着的时候不会说那些令人出乎意料的话……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司怀皱了皱脸,抬手抓了抓鼻尖,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红,莫名的可爱。

陆修之静静地看着,心尖痒痒的。

他缓缓低下头,在要触碰到的前一秒,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男声:“司观主……诶,司观主怎么睡着了?”

陆修之动作一顿,偏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方道长:“你有事么?”

方道长实话实说:“没什么,就是看见司观主发了纸扎铺的微博,想让他顺便关注一下我们白云观。”

陆修之冷冷地问:“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是什么?”

方道长一脸懵逼。

陆修之继续问:“发展社会主义的总任务?总体布局?战略布局?”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额……团、团结……”

方道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这些东西平常虽然经常听,但让他在这短短几分钟内背出来,他做不到。

他小声问:“那个陆先生,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修之冷声说:“这些基础内容都不知道还不认真听?”

方道长沉默了,抬头看师父念ppt。

大概是被两人的对话吵到了,司怀哼哼唧唧地动了动,整张脸都埋进了陆修之的手臂。

陆修之低头,只能看见他乌黑的发丝,头顶的小发旋儿。

他指尖动了动,轻轻拨了下司怀头顶翘起的发丝。

片刻后,方道长冻得打了数个喷嚏。

上午的政治会议有专门的摄影师傅拍照,商阳有关部门的人准备新闻稿。下午真正的研讨会,则没有业余人员,是商阳及周边各个道观的主要人员,一小部分是华国总道协派过来的。

正式开始前,白云观的道士给每一个人都发了画符相关用品。

铃声响起,一个穿着藏青色道袍的中年男人走到台上,点开ppt,沉声道:“今天,我们学习的是北极四圣真君符。”

司怀木着脸,这模式和上课一摸一样。

这不就是上课么?!

什么狗屁研讨会。

他扭头,幽幽地看着陆修之:“祖师爷都被你带坏了。”

居然逼着他来上课学习。

陆修之:???

“相信诸位道友都知道四圣真君咒,这四圣真君符乃是前段时间,商阳道协的道友们在古墓中发现的……”

和普通老师们一样,这个中年男人讲了很久的符咒来历。

司怀注意到卢任观主坐在第一排,还认真听着课。

他压低声音问:“讲台上的男人是谁啊?”

陆修之:“华国道协副会长,张天敬。”

司怀哦了一声,看了会儿ppt上的符纸,提笔直接开始画。

“首先,精心……”

华国总道协副会长一句话没说完,司怀就画好了。

他照着ppt上低声念咒,一道紫光在符纸上迅速闪过,下一秒,桌板上的毛笔咔嚓几声,四分五裂。

司怀惊了,没有料到这个四圣真君符这么厉害。

他啧啧道:“这个符很适合砍柴啊。”

“……”

方道长默默拿掉溅到他头发上的毛笔残骸,低声提醒司怀:“司观主,小心一些,诸位道长都在呢。”

司怀抬眼,刚才的动静比较小,大家没有发现是他弄出来,顶多好奇地望了过来。

司怀应了一声,开始玩手机。

刚解锁,桌上多了一只崭新的毛笔。

陆修之轻声道:“你画。”

司怀摇头:“不用,我已经会了。”

“你试着画画。”

陆修之:“我画不成符。”

这话他以前说过一次,司怀当初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又听见了,歪头看着陆修之:“你画一张,我给你看看问题出在哪儿。”

“我知道问题……”

对上司怀黑漆漆的眸子,陆修之提笔,缓缓画符。

符咒没有一丝差错,按理说符是画成了的,但这张符从头到脚都透着股阴气,和陆修之身上的气息一样,冷冰冰的。

体质问题,陆修之就是个符咒黑洞。

司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干巴巴地安慰道:“至少这张符可以当暖宝宝的兄弟,冰宝宝。”

陆修之:“……”

台上,副会长张天敬已经做完了画符前的准备工作,亲自给众人演示了一遍如何画四圣真君符。

等他画完,台下近百名道士们纷纷拿起笔。

张天敬走下台,像监考老师一般巡视。

路过司怀,看见他手边的符纸,张天敬脚步猛地顿住:“道友,这是你刚刚画的吗?”

司怀点头。

张天敬小心翼翼地拿起符纸,上面的符咒和ppt上的略有差别,笔画之间线条流畅简单,更易于画出来。

“不知是哪位道观的道友?可是有四圣真君的传承?”

司怀:“道天观,司怀。”

张天敬恍然:“原来你就是司道友啊。”

“卢观主和我提过你。”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张天敬放下符纸,感慨道:“你是我见过第二个天赋绝伦的人,另一个是我师兄,上清观的观主。”

司怀礼貌性地商业互夸:“那你师兄挺厉害的。”

张天敬面露骄傲:“自然,他还是华国道协前一任会长,可惜去游历四方了,不然还能为你引见引见。”

张天敬扫视一圈,见周围其他人几乎都没有画成,对司怀说:“司道友,你不如上台分享一下心得?”

司怀愣了愣,实话实说:“就是靠天赋。”

“……”

张天敬沉默片刻,慢慢问:“或许有一些经验可以和诸位道友分享?”

知道他是华国总道协的副会长,司怀想了想,说不定还要靠他才能加入道协,便没有再拒绝。

没有经验,他也可以瞎编出经验来。

“那倒是有一点的。”

司怀跟着张天敬走上台,等他介绍完自己,简单粗暴地说:“众所周知,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如果没有那百分之一的天赋,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也没用。”

话音一落,全场死寂。

司怀慢吞吞地继续说:“不过诸位道友既然都坐在这儿了,那肯定是有百分之一的天赋的。”

台下的方道长和元玉默默地擦了把冷汗。

“所以剩下的就是要勤奋……”

司怀在台上瞎编了一通,收获了一堆掌声叫好。

古墓里发掘出的失传已久的符咒有很多,短短一个下午不可能学完,张天敬表示等研讨会结束,会把符咒要义以邮件形式发给各个道协会员。

司怀连忙问方道长:“那道天观有份吗?”

方道长愣了下:“道天观的审核还没有通过吗?”

司怀点头。

方道长低声说:“等研讨会结束,我替你询问一下张会长。”

司怀看了眼手机中的流程表,剩下三个小时,是各个派系分享修道体会、以及一些允许外传的道术心经等等。

道教派系众多,按学理划分有符箓派、丹鼎派等等,按地域有龙门派、崂山派等等,还有按创派祖师、道门等等,数不胜数。

司怀听了会儿,他们分享的东西对他来说没什么用。

他靠着椅背,又开始打瞌睡。

半梦半醒间,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

司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一大半的人都走了,只剩下十几个人坐在大厅内。

台上一位中年男道士拿着话筒,对众人说:“诸位道友,不如往前坐坐,看得更清楚一些。”

司怀茫然地站起来:“什么情况?”

“结束了吗?”

陆修之神情略微不自然,缓缓说:“丹南宗。”

司怀更茫然了:“丹南宗怎么了?”

元玉走到他身后,红着脸小声说:“丹南宗,主双修房中术。”

全真一派是出家道士,不结婚吃素斋,便提前退场,还有一部分派别认为双修是旁门左道,不屑于听,大厅内便只有这么几人了。

司怀下意识抬头看屏幕,上面印着两个大字“双修”。

他清醒了,小声问:“大家一起看吗?”

元玉点了点头。

司怀忍不住哇了一声:“你们道协真会玩!”

第77章 蓝袍

元玉沉默片刻,结结巴巴地解释:“司、司观主,今、今天分享的是正经的修行感悟。”

司怀好奇地问:“多正经啊?”

“视频?图片?文字?”

不等元玉回答,台上的中年道士便解答了司怀的疑惑。

他点了点鼠标,屏幕上跳出一张黑白太极图:“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阴阳交感相合,而生万物……”

原来是干讲些有的没的。

司怀脸上的好奇一点一点地消失。

“阴阳互根,消长变化,真阳乃先天一气,密不妄泄,因此真阳……”

中年道长一边说,一边点开人体经脉图,在上面圈圈画画,是个严谨认真的老师。

关于双修的东西,师兄从来没有和他讲过,司怀今天是第一次听,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

简单的总结下来,就两个字:坚持。

要坚持、持久,双修之术才有用。

分享完心得,这位中年道长一点儿没有藏私,把双修的心法公布出来了。

司怀拍了照片,低头看了看小司怀。

他还没有试过,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

沉思了一会儿,他偏了偏头,只见陆修之半阖着眸子,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大和尚肯定也没试过。

司怀凑过去,轻轻地喊了声:“陆先生。”

“嗯。”

司怀试探地说:“我觉得这个阴阳功法还挺适合我们的。”

陆修之指尖一颤,缓缓侧头。

司怀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问:“你说咱们要不要试试?”

陆修之凤眸微抬,慢慢启唇:“我……”

“司观主,该去云集园准备天蓬印的归还仪式了。”

方道长的声音在后排响起。

交接仪式是研讨会的最后一道程序,结束了就能各回各家。

司怀乐乐呵呵地站起来,屁颠屁颠地走出大厅。

终于可以下课了。

陆修之嘴角下压,回头冷冷地看着方道长。

方道长不明所以,只觉得有股阴冷的气息从脚底漫了上来。

他打了个激灵,连忙跟上去:“司观主,等等我。”

走到司怀身边,小声问:“司观主,陆先生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司怀疑惑:“你干嘛了?”

“什么没干啊。”

方道长也很纳闷,瞥了眼冒着寒气的陆修之,压低声音说:“今天早上,他问我主要矛盾、核心价值观等等一系列问题,还有刚才,好像瞪了我一眼……”

司怀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没有认真听课?”

方道长慢吞吞地点头。

想到陆修之逼自己学习的模样,司怀拍拍方道长的肩,安慰道:“肯定不是对你有意见。”

“应该就是看不下去你不好好学习。”

方道长沉默了。

他悄悄看向陆修之,一扭头便对上对方不带感情的浅棕色眸子。

“额,我国的社会主要矛盾的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

陆修之:“……”

云集园

天蓬印的归还仪式主要是走个过场,代表商阳道教协会和华国总道协的友好关系。

仪式正式开始前,道士们三两成群,低声聊天。

司怀刚坐下,张天敬走到他面前,笑道:“司道友,卢观主方才和我说了,道天观加入道协的申请还没有批下来。”

“等研讨会结束,我回总道协替你问询一下……”

司怀道谢,余光瞥见一个年轻的道士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在方道长耳边说了什么,紧接着,方道长脸色大变,径直向他们走来。

方道长沉声道:“张会长,出事了。”

“天蓬印和古籍丢了。”

闻言,张天敬脸上和善的神情瞬间消失:“怎么回事?”

方道长摇了摇头,领着张天敬往后屋走。

走了两步,他脚步顿住,对司怀说:“司观主也一起来吧。”

司怀跟着他们过去,后面一处小屋是专门用来放置天蓬印、以及准备送到道协封藏的禁术古籍。

负责看守的几个道士站在卢任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说:

“没有任何异样,和往常一样。”

“我正准备去拿天蓬印,就发现不见了。”

“我就去上了个厕所。”

…………

方道长眉头紧皱:“屋内设有阵法,屋外有白云观弟子看守,整个云集园还有祖师爷神像镇守。”

“什么妖魔鬼怪能进来?”

司怀扫了眼屋子,没有阴气。

“师父,要卜算一卦么?”

注意到这屋子门口有监控,司怀慢吞吞地问:“监控查了吗?”

方道长顿了顿:“还没有。”

他们对这些科技产品,不是很熟练,第一时间也不会想到调监控。

司怀:“……先看看监控吧。”

今天道观的普通职员不在,一屋子的白云观道士,没有一个懂监控的。

司怀只好接过方道长的手机,点开监控app,调出半个小时前的监控。

期间没有任何人进这间屋子,甚至连个小动物没有,只有屋内的人出去过。

司怀问:“出去的这人是谁?”

“我,”一个灰袍道士举手,解释道,“我、我去上了个厕所。”

司怀看过去,注意到萦绕在他脸上丝丝缕缕的阴气。

“去哪儿上的厕所?”

“就前面的厕所。”

司怀又问:“具体的位置。”

“就、就……”灰袍道士清晰的双眼渐渐呆滞,说不出具体地点。

卢任眉头一皱,意识到这个弟子的不对劲,掏出一张符纸,拍在他头上。

灰袍道士身体开始颤抖,过了好一会儿,额上的符纸飘落,他才缓缓回过神:“师、师父。”

卢任:“你还记得刚才的事吗?”

灰袍道士点了点头:“记得,司观主问我去哪儿上厕所了。”

他低着头,绞尽脑汁地想了会儿:“我好像去了北门那儿的厕所。”

云集园内有厕所,再者,北门和云集园,一个在北,一个在南。

卢任厉声呵斥:“你去北门做什么?”

灰袍道士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就、就有一道声音让我过去。”

司怀好奇:“那边的厕所比较香么?”

灰袍道士:“……”

司怀上下打量了会儿灰袍道士,找出北门的监控。

果然,见到灰袍道士径直走出道观,从身上拿出两样东西,递给路边两名蓝袍道士。

那两个蓝袍道士接过东西,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在路边逗了会儿狗,才转身离开白云观。

司怀放大看了看,隐约可以看见其中一样东西是书。

看到监控内容后,灰袍道士大惊失色:“我、我不知道,我明明是拿了两包纸巾出去。”

“路上遇到有人问我借纸,还好心给了他们。”

“师父,我、我真的不知道。”

卢任沉着脸:“又是蓝袍。”

“或许与司观主说的邪教组织有关。”

司怀点点头,小声对陆修之说:“看样子他们的幻术还挺厉害的。”

这个灰袍道士一开始说不出什么,清醒后对自己的所所为也全然不知。

司怀想了会儿,截屏监控的图片,把照片发到自己的手机上。

天蓬印和禁术古籍被盗,归还仪式取消,变成了商讨邪教组织的事情。

目前道协没有任何关于邪教组织的头绪,非商阳本市的一些道观并不清楚这件事,方道长只好从头说起,从麻辣烫的事情说起。

一直折腾到晚上,司怀才和陆修之离开白云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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